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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逆兰 [强推] (溪畔茶)


  也许她是真的重生回来,不用死了。
  这个“也许”一点点真起来。
  这一日过去,又一日,再一日,她还是没有死。
  这三日里,杨文煦往翰林院请了假报了丁忧,指挥家人收拾齐了行装,也雇好了车船,隔天一早,他们就要启程回乡奔丧去了。
  翠翠又急起来:“奶奶这样的身子,怎么禁得起路上的奔波?”
  陆兰宜没有回答。
  她们都知道她是非回去不可的,婆母去世,她这个媳妇可以无力操持,但只要还有一口气,爬都得爬回去露个面,否则无以在世上立足。
  “我不会死的。”好一会之后,她说了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个信心,最应该死的时候她没死,那就不会随便死在路上。
  无论翠翠多不情愿,次日天蒙蒙亮,她还是跟另一个小丫头把陆兰宜移到了车上,兰宜病得很瘦很轻,抬她倒费不了多大力气。
  院门开着,起得早听见动静的邻居们前来相送,何太太见到这一幕,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立在车边向兰宜说一句:“多保重。”
  陆兰宜向她点头回礼。
  范大奶奶踮着脚,半探身进车厢里,塞过来一个纸包:“我家里收着的好人参,切了半根给你,路上撑不住了,叫丫头熬成汤喂你,管用着呢。”
  这份礼不薄,范家和杨家一样,都还未发迹,人参这样的贵重药品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因为杨文煦和范翰林之间微妙的竞争关系,两家从前面上和气,内里其实算不得亲近。兰宜有点意外,再一想,明白了,努力欠身致谢。
  她谢得很真诚,范翰林是杨文煦的对手,可不是她的。她从前没想清楚,现在不会再犯这个糊涂。
  范大奶奶见她领情,很高兴,忙抬手虚压着叫她靠回去:“快别多礼了,路上多保重。”
  杨文煦一共雇了三辆马车,陆兰宜和翠翠一辆,杨文煦和姜姨娘带着大哥儿一辆,乳母和大姐儿及最小的睿哥儿一辆,一把大锁挂上院门,他们踏上返乡路。
  **
  旅途很急,杨太太还停灵在家中,等待杨文煦回去发丧,他是长子,也是独子,他不到,无人捧灵摔盆,杨太太这丧事就办得不好看。
  至于兰宜一个病人是否熬得住,就只能看她的命了。
  她这次命很硬。
  出通州弃车换船,在水上飘了七八天,喝了两回独参汤,再上岸换马车颠簸了两日,就进了山东省内的青州府治地,益都县。
  青州是古九州之一,地处东方,应五季之春,晋《太康地记》中有云:青州,东方少阳,其色青,其气清,岁之首,事之始,故以青为名也。
  这里就是杨文煦和陆兰宜的家乡。
  两家原来不住城里,在益都县下辖的云门乡里,后来杨文煦连登两榜,两家跟着兴旺起来,陆父是乡间地主,发家早,更通交际,卖了些土地,借着女婿名气一口气进县城盘了三间好地段的铺子,两三年时间把卖地钱赚了回来,又掉回头把卖出去的地买回来,且每年都再新增一些,如今已是拥地千亩的大地主了。
  杨父稍逊一些,也买铺子也买地,他眼光魄力不如陆父,加上家里开销比陆家大,攒下的家业便不如陆家。不过也在城里置了三进的大宅子,买了十数奴仆,出来进去,人人都唤一声“杨老爷”了。
  马车在城门口等待查验进城。
  益都是府治之县,青州府衙就设在益都,因此名为县城,人丁经济远胜普通县区,城门前的队伍蜿蜒着排出了好几里去。
  杨文煦有些不耐,命杨管家:“拿我的名帖,去找守城的人,让我们先进去。”
  杨管家挺起了胸膛,应道:“是。”
  名帖就在他怀里揣着,这一路上用到的地方不少,虽只是个丁忧翰林,打发一些难缠的小鬼够用了。
  他昂首往前走去,前方排队的一些商贾乡民都不在他眼里,眼看着快靠近城门,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动静。
  “让开!”
  “快让开,没点眼色,别挡路!”
  “说你们呢,还不把车弄边上去,小王爷的路也敢拦?”
  这说的正是杨家的三辆马车,挤在人群里,确实挡住了后面人的路。
  杨文煦皱起了眉。
  什么小王爷?
  他不好与人斗气,但这后来一行人的态度太过无礼,他若就此让开,未免也太示弱。
  “喂,你哑巴了?还是瞎了?挡路了知不知道!”
  后来一行人又催起来,总计约有七八个,围拢护持着中间的一座车驾,车驾帘幕掀起,露出正中坐着的一个男童来。
  男童眉目清秀,着一身朱红锦服,表情淡漠,年纪虽小,却有一股与稚龄不符的傲然贵气。
  “大爷。”杨管家看清楚了,忙奔了回来,凑近杨文煦所在的车厢解说,“大爷好几年不在家,不认识,这是沂王家的小王爷,咱们还是让一步罢。”
  青州城内不只有青州府衙,还有另一座分量更重、更恢弘的府邸。
  沂王府。
  沂王,今上第五子,十三年前建藩青州,出镇至今。
  杨文煦明悟过来,他知道这位王爷,不过他还在青州时,大半时候都住在乡间,中秀才后得了岳家资助,才进城读了几年书,也只在府学内交游,之后进京赶考,考取做官,一直没再回来过。
  对青州府学外的事务他接触少,并不熟悉。
  在他的印象里,沂王行事低调,似乎有个一心向道的名声,于民间的存在感本来也不强。
  对百姓们来说,这就是不错的藩王了,不指望这些龙子凤孙们能做什么好事,别干坏事就够了。
  “让一下吧。”杨文煦吩咐几辆车的车夫。
  沂王名声不坏,小王孙虽跋扈些,但他为奔丧归家,没有必要跟个孩子起冲突。
  车夫们听令各自指挥着骡马挪动起来,但每辆车上的人和物件都不少,周围人又多,速度便怎么也快不起来。
  车驾上的小王爷撇了下嘴。
  豪奴们立刻跟着不耐烦了,吆喝起来:“磨磨蹭蹭的,我们小王爷的时间你耽搁得起吗?”
  “就是,还不快点!”
  有一个豪奴还拎着马鞭过来,作势要抽打动作最慢的乳母和两个孩子所乘的马车,虽未真格抽下去,大姐儿从闪动的帘子缝隙里看见,已经吓得小声抽泣起来。
  杨文煦沉下了脸。
  他虽只是七品官,但在翰林院几年,眼界与地位都不同于普通官员,还真不见得多怕这些被圈在封地形同拘禁的藩王们。
  直起身来便要斥责,话未出口,那豪奴脸色一变,手中马鞭忽然掉落,整个人也如抽了骨头般,猛地趴伏在了地上。
  杨文煦一怔。
  他循着豪奴跪趴的方向望去,却未见到有什么,城门口闹腾依旧,再一细看,才发现负责检视的兵丁和城门官都跪了下来,城门附近的百姓们有的立刻跟着跪了,有的干站着迟疑了一会,不知怎么回事,怯畏心占了上风,稀里糊涂也跟着跪了。
  这时候,两骑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行了出来。
  前一匹马上的男人身材高大,着鸦青色道袍,年纪大约在而立之间,脸型端正,眉目疏朗,下颚轮廓分明,有种孤淡出尘之气。
  后面的则像是随从奴仆一类,行至那跪趴的豪奴身侧,一挑眉,声音微尖:“好狗才,谁教的你仗势欺人?你自家不学好,还当着小主子的面,不怕教坏了主子!”
  豪奴抖索着连连磕头:“窦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窦爷爷”冷笑了一声:“回去自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就给咱家滚去庄子上种地。”
  豪奴砰地磕了个响的:“是,是,多谢窦爷爷开恩!”
  话到此时,以杨文煦的见识,完全听出来了:这原来是个太监。
  那第一匹马上的男人身份,也就不问可知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不卑不亢地行礼:“在下杨文煦,见过王爷。”
  丁忧期间是需要辞去官职的,所以官面上,他不能再自称“本官”或者“下官”。
  马上的男人微微点头,开口:“小儿无状,惊扰到你和家眷了,本王代为赔礼。”
  以亲王之尊,肯说这一句就不错了,杨文煦没什么好挑剔的,拱了拱手:“王爷客气了。”
  这时车驾上的男童也下来了,到马前拱着小拳头行礼:“父王。”
  沂王未曾应声。
  男童抿了抿唇,辩解:“孩儿不是有心使人扰民,是他们先挡住路的。”
  沂王方垂首,看了他一眼:“那你看见他们车上的白幡了吗?逝者为大。”
  男童不吭声了。他似乎不服,又似乎有些委屈。
  沂王未再理会他,轻轻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行去,男童顿了片刻,追在后面问:“父王,你又去仰天观吗?”
  沂王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个清淡的“嗯”字。
  陆兰宜乘坐的马车里,被一连串变故惊得不敢吱声的翠翠拍了拍心口,长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幸亏那个王爷还挺讲道理的。”
  陆兰宜没说话,靠在一堆软枕里,借着翠翠掀开的车帘往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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