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之像是心有所感,淡淡开口,
“华枝,令姐当真想和离么?”
郁华枝眼眸微亮,点头道,
“当真,姐姐早就有了和离的心思,不过是碍于父亲……他定是不会同意姐姐和离的,所以一直难以脱身。”
慕寒之眉头一松,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愉悦,
“不必忧心,此事倒也不难办……”
郁华枝见太子有心插手,自然高兴,虽然此举看似是自己冲动之举,但她也想在太子面前戳破洛玄的假面,看在赫连羽的面子上,他少不得要管的。
听到太子给了准话她便放下心来,只要他愿意插手,给父亲那头施压,想来和离竟是大有可能。
郁华枝想罢便行礼谢过太子,便听他开口,
“不必见外,令姐的事本宫会放在心上的。”
待二人离开,赫连羽也只是淡淡行礼,慕寒之望着他的神色倒是轻笑,喃喃道,
“不愧是赫连家的人……”
赫连羽牵着郁华枝出了太子府,马车上见她不时叹气,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他便温声开口,
“今日你胆子倒是大,直接闯进屋指着洛玄骂,殿下看着也甚是错愕。”
郁华枝闻言却愈发委屈了,鼻尖红红地喃喃,
“你是没听到明湘同我说的话,姐姐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如何还能冷静,姐姐从小就待我那般好,怎的嫁到了平阳侯府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赫连羽见她伤心,便将人拉在怀里,耐心劝慰,
“太子殿下方才已派了亲卫送明湘回府,想来平阳侯府也不敢阻拦。我们先回府,带上贺辛去给你姐姐看诊,可好?”
郁华枝闷闷点了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雾蒙蒙的眸子,
“方才你与太子殿下在打什么哑谜,眼神有来有往的?”
赫连羽之前心里便存了个疑影,但今日他几乎可以确定,太子殿下起了别的心思……否则何以解释这段时日对洛玄的冷淡态度,加之每每提及郁晏欢的事,殿下看似不甚在意,可自己却知道他十分上心,只是眼下楚筠尚在京城,倒有些难办了……
他字斟句酌,轻声道,
“若是你姐姐当真能和离,可有想过再嫁人?”
郁华枝不知为何他提起来,怔怔道,
“姐姐还没和离,也尚未想过这头。不过……姐姐于男女之事上向来不甚在意,或许不会轻易再嫁吧。”
她摆了摆手,窝回赫连羽怀中,
“姐姐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从那个虎狼窝里脱身,若当真和离,她定然不会再轻易松口嫁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不妨事,姐姐如果打定了主意,我便只管帮她,为姐姐置办个宅子独住也无不可,反正女子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赫连羽眉心一跳,心下无奈,看来太子殿下得狠狠下一番功夫,此事极难……
他转念一想,便轻声问,
“嫁给了我,华枝后悔么?”
郁华枝还真仔细想了想,粲然一笑,
“你自己猜去吧,我可不说。”
二人说笑,也算冲散了方才的阴郁之气,回府略梳洗了一会子便召来贺辛,将人一并带去了郁府。
这头明湘带着慕寒之的亲卫回了平阳侯府,在洛玄狠戾的眼神中将郁晏欢带走,他虽不敢阻拦太子亲卫,但还是扬声喊住了郁晏欢,
“晏欢。”
郁晏欢一身月白如意纱裙,梳着素静的发髻,身子仍旧虚弱得需要侍女搀扶,她回过身来,便瞧见她脖颈处青紫色的瘀痕,在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洛玄晃了晃神,
“既如此你便先回娘家住两日,过些时日我再来接你,昨夜说的话,日后就别再提了。”
郁晏欢嘴角漾出一抹嘲讽,淡淡开口,
“倒也不必来接了。”
郁晏欢说罢便转过头去,任洛玄在原地怔愣,不知为何,今日她身体如此孱弱,却从她背影里看出了坚韧,不似从前那般逆来顺受,心顿时一空。
他也不管母亲赶过来时长吁短叹,把自己关进书房,一个月,待赈灾回来他一定去郁府将人接回来,不过是多哄哄她罢了,她这么温和,总会跟他回来的……
郁晏欢刚到门口便被引上一架极为宽敞的马车,侍女掀开马车帘子时便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殿下……”
郁晏欢这才抬头望去,见慕寒之静静坐在马车里,一身鹤灰色绣白鹭长袍衬得人清隽文雅,她不免顿了身形,迟疑开口,
“太子殿下……”
慕寒之温和一笑,低声道,
“上来吧,送你回府。”
郁晏欢心下实在觉得不妥,便迟迟未动,
“太子殿下,此举不妥,臣妇还是重新找辆马车吧。”
慕寒之依旧笑得和煦,
“本宫受华枝所托来接你回府,若是你不上来,便是拂了她的情了。再者,若是你再不上来,万一旁人瞧见岂非不妙?”
明湘回来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郁晏欢,所以她知道华枝在太子面前怒斥洛玄,不免为妹妹忧心,如今太子竟也愿意管这桩糟心事,本就出乎自己意料,如今还亲自过来接,心下不免惶惶。
她叹了口气,还是上了马车,侍女则随马车步行。
郁晏欢身子发虚,斜倚着靠枕,对面还坐着位不过数面之交的太子,便侧头望向街市,慕寒之眸色深深,见了她脖颈上的瘀痕,不免蹙眉,
“我帮你可好?”
郁晏欢闻言略转过头,起初有些惊讶,复又开口问道,
“殿下想帮我做什么?”
慕寒之正色望着她,如今郁晏欢脸色泛白,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行时似若柳扶风,更添盈盈,但目光仍旧淡然,一如往昔。
慕寒之倾身,温声道,
“帮你同洛玄和离,你同他半点都不般配,这般岂不是正好?”
郁晏欢听了这话,眼神虽淡淡的,但却荡着几分戏谑,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帮我?难道是帮妾身换个夫婿么?”
慕寒之坐回原位,轻笑一声,
“这有何不可?既然答应了要帮你,本宫便不会食言。”
人人都以为慕寒之温润如玉,从未见他冷过脸,处理政事虽干脆利落,但也不失儒雅。
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可从来不是个谦谦君子,若是从前有过一瞬间的心慈手软,他也绝对走不到今日。
他从不知道何为退让,或许需要费些手段,但自己想要的必须要握在手里,哪怕他想要的是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
慕寒之见郁晏欢默默不语,便挑眉道,
“晏欢,既然要换个夫婿,你看我如何?”
郁晏欢这下是当真愣住了,眼神中尽是疑惑,
“听闻殿下与太子妃情深意重,何故有此一问?”
慕寒之眼中轻嘲,
“情深意重?旁人信便是,你就不必听那些传言了。”
郁晏欢逐渐回过神来,眸色清明,
“殿下若是因为知晓我与洛玄之事,对我心生怜悯,那也不必如此。殿下看在臣妹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臣妇感激不尽,但臣妇对做侧妃并不感兴趣,即便今后一个人独过,也并无不可。”
慕寒之抬眼望着她挺得笔直的脊背,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瓶递到她手上,不容她拒绝,
“本宫不需要看任何人的面子,帮你是本宫自己愿意帮,更不是心生怜悯。”
“方才所言并非一时兴起,更不是要让你做侧妃。没想委屈你做妾,只是此事还要等些日子,等本宫登基便立你为后,这才是本宫心中所想……”
第100章
暮色降至, 天上泛着柔和的黄,夜市渐渐热闹起来,倒衬得马车内静谧, 不闻人声,只有窗侧帘子上的珠串清脆撞击之音。
郁晏欢不仅是惊讶于慕寒之说的承诺,更是震惊于他将自己的野心全数告知, 毕竟自己与他也不过见了几次,何至于有这般胆量?
郁华枝不错眼地望着他,见他虽然面上含笑,但目光显得格外认真,
“太子殿下这般直白, 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慕寒之嘴角轻扯,给她倒了杯水, 郁晏欢却没有接,他便自顾自喝下,
“你一向通透, 既然我已经说出口, 就不会担心这个。”
郁晏欢面上淡淡, 但也不得不叹, 在这点上慕寒之当真了解她,这些事她并不会放在心上,又怎会去告诉旁人?
她便接着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要立我为后,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且不说我眼下还尚未和离, 即便和离也已经是二嫁之身, 朝臣怎会答应?更何况, 我出身元贞国,家父也在朝为官,这般看怎么都不是适合做皇后之人。”
“再者,我也并没有这个兴趣。”
二人话间马车已经来到郁府门前停下,郁晏欢将瓷瓶放在桌上,淡淡开口,
“多谢太子殿下施以援手,日后定当报答,告辞。”
慕寒之却将人拉住,仍旧将瓷瓶放到郁晏欢手中,温声道,
“这个伤药每日记得擦,瘀痕不日便可尽褪。”
“至于本宫今日所说之事,你好好考虑,本宫向来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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