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个角度来看, 盗走税银只是一个打乱新政进度甚至直接叫停的方法,掩盖在阻止增收这一目的之下的另一目的,是阻止搜查,又或者两者皆有。”
所以,对方先后破坏两方的新政, 是因为他们事先预见到了可能造成的后果, 为了阻止这种后果才动的手, 可他们当时一无所知,只觉得是在针对国库增收。
谢原:“那你怎么对殿下说的?”
岁安摇摇头:“我们此前改换身份小心行事,对方尚且机警应对, 还掀起这么大的风波,若是殿下领头来查此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风浪。”
“太子殿下开始接手越来越多的政务, 陛下甚至能毫不过问,全凭他自己判断做主,这么看,我与殿下所处的境地倒有些相似,你之前说,我现在应耐心仔细磨合锻炼,那到殿下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呀。”
谢原点头:“殿下刚刚因税银案破得到嘉奖,眼下更应该谨慎行事,若有错漏,尤其是不该出的错,极易落下话柄,低调谨慎些是好事。”
岁安:“那此事……”
谢原知道她的意思,立刻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若真有其事,或许是我们主动出击的好机会,不大张旗鼓,并不代表视而不见,放心,我来安排。”
岁安看了谢原一眼,弯了弯唇:“好。”
进入走了这一趟,岁安颇感劳累,谢原难得的没让她去书房,抓着人就回了卧房:“今日早点休息。”
岁安如今有身孕,天气又凉,浸浴容易着凉,所以只需在卧房用热巾擦拭,再换个睡袍即可。
夜色沉沉,院中静谧无人,谢原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亲手帮岁安。
安神香青烟袅袅,房中换上了冬日里用来挡风保暖的厚帘,隔去风寒杂音,只剩暖香怡人。
谢原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腰带,衣裳刚刚滑下肩头便不敢再剥,热乎乎的巾子擦拭着白嫩的肌肤,谢原自问没有用力,却擦的她肌肤泛红。
谢原:“力道如何?”
岁安眯着眼轻轻哼:“好舒服。”
其实,谢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不阻止也不干涉,而他对她和孩子的关切担心,从来都是用行动表示,甚至以往他不曾做的事情,如今也都开始一一上手去学。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要忙的事,但这些,他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
想到这里,岁安看了谢原一眼,忽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又无事人一般继续享受丈夫温柔的照顾。
殊不知,这一亲,颇有些失策。
热气将她身上的香气都蒸腾出来,谢原喉头轻滚,眼神不自觉的落在岁安的侧脸上。
暖色的烛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少女肤白细腻,碎发柔软,闭着眼时睫毛垂下,是安然享受的模样。
谢原身上紧了紧,捏住巾子。
岁安察觉,动了动身子:“还没擦完呀。”
她一动,挂在她肩头的衣裳便又往下滑了几寸。
下一刻,一双灼热的唇贴了上来。
岁安战栗睁眼,谢原已从后面抱住了她,细细密密亲吻她的后背和脖颈,手也探到前面……
两刻钟后,岁安总算穿好睡袍,面红耳赤的躺下,谢原唤来朔月和阿松收拾了一下,也跟着躺下。
岁安身上发烫,脸更烫,她再次体验了那种不做比做了更受不住的滋味。
谢原见她还没缓过来,轻轻笑了一声,凑过去将她抱住:“还没三个月啊,真要怀胎十月?”
岁安反问:“那你是怀胎几月生下来的?”
谢原往她颈窝蹭吻,低声呢喃:“还是不大一样的……”
岁安有点困了,闭上眼,尾音拉长:“有什么不一样?”
“心情不一样。”
岁安默了默,缓缓睁开眼。
今日的事虽然是个意外,但有些事还是无形中记在了心里。
“元一。”岁安侧首看他:“我有孕了,可能没法与你同房,我听说这种时候,都要另外找人……”
岁安嘴被捂住。
谢原闭着眼,尾音拉长:“累了,睡吧。”
他这态度,似乎是连谈都懒得谈,岁安眨眨眼,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谢原忽然劲劲儿的嘀咕:“我就不信了……”
岁安拨开他的手:“什么啊?”
谢原调整了一下睡姿,决绝道:“我就不信,你这一到夜里就胡思乱想的毛病我拔不掉。”
岁安愣了愣,笑了一下,原本觉得应该要好好聊聊的事,忽然也懒得多说,脑袋在他臂弯里钻了钻,安然睡去……
卢芜薇在山中遭遇意外的事情按了下来,谢原和岁安商议后,还是打算找商辞配合,暗中查探。
可没等谢原把此事落实,一件大事在朝中炸开。
经过诸州兵马配合以及行内人士的协助,在扬州及宣州一带竟找到了好些非官府开采的矿洞、盐池、盐井。
不止如此,虽然已经被破坏人去地空,但竟行内人分析后,的的确确有一个藏得很深的冶炼场存在过,而这些,都不是朝廷甚至地方州府组织经营的。
这些发现,和周玄逸之前的猜测都对上了。
此外,还有一个重大的收获。
因为随行中有懂山势地理的人,除了那些已经有人为痕迹的地方,在宣州城外,发现了一座还没有被开采的金矿!
第137章
发现金矿的消息一经传回, 立刻在朝中引起震荡,若是顺利开采, 甚至可以直接解决此前提出的国库空虚之难。
建熙帝大喜过望, 立刻传召谢升贤及工部尚书商议开采事宜,而参与搜查的各州道官员皆受到嘉奖,这当中, 又以周玄逸的表现最为突出,若非有他察觉端倪率先提出,便不会有后面的搜查。
前有谢原,后有周玄逸, 箫翌,实干出政绩这个说法越发在贵族子弟之中得到印证。现在只是发现了金矿,后期开采, 运输,甚至关于这比矿财的使用,都可以是入手的切口,一时间, 朝廷内外有不少人都摩拳擦掌。
周玄逸回长安没多久就开始继续自己的盐政革新, 已往返长安跑了两趟, 金矿的消息传回后,他刚巧回到长安,刚巧几个友人许久没见,便趁着他忙完之后邀约在老地方。
“玄逸, 恭喜恭喜啊,等到这金矿将国库之难悉数解决,你可是头功!”
这局是袁家兄弟牵头,两人一左一右夹攻周玄逸, 频频提酒。
周玄逸稍后还有事,只浅饮两口,“培正和培英此行也出了不少力,论功行赏,定不会少了你们。”
袁家兄弟赧然一笑:“我们就跟着跑了跑腿,要不是初云县主救了我们,这会儿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呢,若想要建功立业吗,还得再努把力。”
周玄逸从这话听出了弦外之音。
都是相识多时的朋友,周玄逸也不绕弯子:“我回来时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朝中对于开采金矿一事似乎很关注。”
他笑了笑:“如何,你们也有想法?”
段炎摆摆手:“有想法一点也不稀奇,现在谁不指望捞个好差事来出成绩,哪怕活儿累些都无所谓了,你看箫翌,手里捏着要务,从牢里走出来都前景一片大好。”
段炎也很直白,现在大家都想争取机会,他也不例外。
周玄逸作为发现问题的第一功臣,这个节骨眼赶回长安也是为了这事,段炎这时候找他,多少是为了争取一些机会。
卢照晋看了眼陈瑚,陈瑚憋红了脸:“玄逸,我也想同你打听打听这一路的见闻和经历,我们马上就要年考了,此事这般重大,兴许会在时务策略中考到。”
周玄逸扫了一眼,除了谢原,往日里交好的友人都到了。
他皱了皱眉,却是问:“不是,眼下已经确定要开采金矿,开始安排了吗?”
段炎一听,扬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之前就因为国库空虚,朝堂上都朝翻天了,不然你们和那个商辞先后搞新政是为了什么?金矿啊,若把这比财产收归国库,加上扬州那边清剿的财物,说不定能反过来助力你们的新政,何乐不为啊。”
周玄逸:“可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有蹊跷。”谢升贤从勤政殿出来,袖手踱步:“可陛下的态度,你看到了?”
谢原跟在谢升贤身边,神色深沉。
朝中那些人不知内情,将此事当做了天大的好机会,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前脚刚刚发现了私人的冶炼场、盐场甚至私自开采的矿场,这就证明,除了朝廷之外,在民间还藏着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
他们甚至会像朝廷一样,有专人来寻找勘察这种宝藏矿地,甚至比朝廷的安排更细腻频繁,且收获颇丰。
这金矿并非藏在偏僻难寻的地方,而是诸州配合搜查时,在找到了一些废矿废场后,紧跟着找到了这个金矿。
那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金矿?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与昔日的怀玄道人是有关联的。
谢原怀疑这金矿是对方故意留给他们的。
不知内情的人只看到机会和利益也就罢了,没想到建熙帝竟也不假思索,希望尽快拿下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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