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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城 (弃吴钩)


人都遣散下去,魏听风回头陪在秦观朱身边坐,他眼稍稍斜过去,看她将云头剩下的几针绣活儿补上。
秦观朱的针线精密漂亮,寻常绣娘都比不过。魏家名下经营的几间绣坊,隔三差五就会派人来府上请教绣法。
魏听风看她正绣祥云,给知意做贴身小衣,温声道:“真好看。”
秦观朱喜孜孜地笑起来,道:“在望都的时候,我绣过贡品,错一针就会没饭吃。”
魏听风也笑。秦观朱从前陪着梁慎行共患难,吃过许多苦头,如今熬过去苦日子,他替她高兴。
魏听风道:“梁慎行辞官回望都了。”
秦观朱一怔,不过也就怔了一瞬,她封了针脚,咬断绣线,垂眉回道:“听说了。”
“你还记得问刀大会时,那些想要行刺你的人么?”
秦观朱自然记得。那时她代替昭月郡主,赶去芙蓉城侍疾,蛮羌人打着魏家的旗号来杀颍川侯的家眷,也是那次,魏听风救了她。
秦观朱还拿出弩箭,推测刺客是蛮羌人。
不过魏听风当时有一疑问,藏着未解——既然那群人打着江湖的旗号,又为甚么要用羌弩,如此岂非自露马脚?
这疑问一直待到问刀大会过后,魏修平才探查得知,原来他们不是蛮羌人,而是官府从牢狱当中提出来的亡命之徒。
当日要截杀的,也不是秦观朱,而是昭月郡主。
官府的人,亦是皇帝的人。
即便没有蛮羌人从中作梗,从一开始,皇帝也要将这桩恩怨归算到蛮羌人的头上,栽赃嫁祸,以求中原武林与朝廷能够同心同德,抗御外敌。
而之所以会选择昭月下手,一方面,因她是韩野王的掌上明珠,倘若她死在“蛮羌人”的暗杀中,韩野王必定勃然大怒,与大周同仇敌忾。
另一方面,只有昭月死了,皇帝才能放心地重用梁慎行,否则他岂敢任由一个背靠韩国作支撑的人,在大周朝中翻云覆雨,搅弄政局?
即便中途发展有些偏差,可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了。
他低声跟秦观朱解释,三言两语的,秦观朱纵然不通政务,但也大概听明白个七七八八,一股寒意渐渐窜进了心肺。
真狠。
秦观朱想,谁都是皇帝手上的棋子,一场问刀大会,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拎玩得团团转。
往后的话,魏听风看着她是说不下去的。
他起身去铜盆边洗手洗脸,装作不经意地提道:“虽然梁慎行已辞官归隐,但不出三年,皇上必定召他回朝效命。”
言下之意,就是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梁慎行还是梁慎行,从今往后,他与秦观朱之间再不必隔着任何人。
“昭月郡主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实,哪日你真想回望都去,我也愿意的。我这样的人,本没有福分……”
他语无伦次,声音打了颤,不得已停下,深深缓了一口气▽PO五⑤叁壹⑥吧⑧三②△。
他再预备将自己的心意说清楚,就猛听见秦观朱冷不丁地来一句:“你过来。”
她人坐在那里,直挺着背,微颔下巴,眼睛里雪亮,亮得跟刀锋一样。
她性情里本就藏着刚烈与柔韧,在望都时她自己撑着个家,若没几分厉害,岂非谁都敢来欺负?
可嫁予魏听风后,二人素来恩爱,秦观朱的厉害也全冲着外人使,魏听风鲜少见她板着脸,一时间有些无措,全然忘记自己想说甚么话了。
他乖顺地走过去。
秦观朱坐着,手握住桌角,越握越紧。魏听风立在她身边,她没看他,忍怒质问道:“你甚么意思?”
魏听风:“啊?”
秦观朱抬眼,道:“你这样的人?你是甚么样的人?”
“我、我从前犯过很多错,按理来说早就该偿命了,是魏家……”
“爹就是这样教给你的?教你一辈子都记得自己的错处?‘不怨不恨,能舍当舍’,这句家训,你当真明白么?”
不怨恨别人,却唾弃自己;不争不抢,凡是他人所好,纵受切肤去骨之痛,他也能割舍。
“梁慎行辞不辞官,跟我们有甚么关系?我嫁给你,如今连知意都有了,又是哪个人告诉你,我想回望都去?”
秦观朱算是明白他这几日在别扭甚么了。
她本就为魏听风受伤的事郁着情绪,如今见这厮当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一股无名火就窜升上来。
魏听风如此高大的人,在秦观朱面前,竟似犯错的孩子,呆立着听她训斥,脑子里空茫茫的,一句话也辩解不出。
秦观朱一下站起来,险些撞到魏听风下巴。
他躲过去,秦观朱又伸手将他勾了回来,魏听风不料她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动作中竟生出几分野蛮凶悍。
魏听风不得不弯下腰,与她额头相抵。
秦观朱逼得他无路可退,“我要走,也会带上知意,甚么都不留给你。”
“成碧……”
“怎么了?”秦观朱一手拽住他的腰带,再问,“你舍不得?”
他怎可能舍得?可他还是说了,坦坦荡荡,真心诚意,哪怕须得忍耐不可名状的焦虑与痛苦,他还是说了,“成碧,我不想你勉强。”
“好呀。”她仰头咬了一口他的唇,“我勉强,那我舍了你罢。”
他指尖一抽一抽地疼。
他此刻竟想起魏长恭来。想起那天在檐下,天灰蒙蒙地落着雨,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告别短促得令魏听风以为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仿佛魏长恭不日就会回来,责问他到底添衣裳了不曾。
魏听风时常悔恨,若自己那日能出言挽留,或许魏长恭不会走得那般心无挂碍,他还能回心转意,念想起自己除了那已故的妻儿以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儿子。
可魏听风不敢。
他知道魏长恭不是他的生父,他属于云娘,属于“听风”和⑤㈤31⑹⒏83②“饮寒”,从来都不属于他。
话是这样说,可秦观朱没有停,愈发捧紧他的脸,手捏住他的耳垂揉捏,吻得一时浅一时深。
野火从他心腹间烧起来,大有不可收拾之势。魏听风心乱了,想他怎可能舍得,又怎会甘心……
魏听风双手掐住她细软的腰,往桌上一抵。秦观朱杵着手臂,险些教他覆下的躯体压住,下一刻整个身子就落进他胸膛中。
他的身体坚实厚重,带着干燥的药气,本是沉稳的气息乱了套,张嘴逐住秦观朱半离的唇,用力啃咬吮吸着。
炙热渐渐平息,他捧着秦观朱的脸,往她脸颊上啄了一下,“你别骗我。”
“我骗你甚么?”
“成碧,我不傻。”魏听风明白,即便她跟梁慎行不再是夫妻,可还是亲人,她心中始终有梁慎行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他无论如何都取代不了的。
“我看得出,你在怨我不好。”
“我当然怨。”掌心贴上他的胸口,秦观朱抚摸过那些刚刚落了痂的新肉,“可我是怨你知足,怨你不贪心。”
秦观朱撤了些许,鼻尖似有若无地挨着他,“倘若你能贪心一些,想与我、与知意再过多些日子,往后你出门,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魏听风闻言,像魇住了一般,他不想秦观朱是讨厌这样。
“魏听风,你快死的时候,会想些甚么?”
“我……”
秦观朱的手从他的胸膛处往上探,抚摸着他的颈处,喉结在她手中上下滑动了一下。
旁人惜命,皆不想死,可魏听风不同。
“你会想,你活到今日都是别人恩赐的,哪怕死了也无憾,是不是?”
他只得承认,“是。”
“你了无遗憾,可我跟知意要怎么办?的确,你走了,魏家也不会亏待我们母女,可我要得又不是衣食无忧。饮寒,我想要你好好活,要你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魏听风哑口无言。
“我这样日夜盼你,你却好,你跟我在为甚么事闹心?”
他一听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荒唐,他嘴拙,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将她抱得更紧,贴到她唇上亲吻,亲一下,再亲一下,“对不起,成碧,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
他抓住她细白的手腕,搁在心口上,“你心里有我,我……”魏听风舌头都僵了,眼睛一阵酸热,只搂她胡乱吻了一通,“我很开心。”
秦观朱听他说傻里傻气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多日来的郁结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半张着口含住他的唇舌,腿往他腰际缠蹭,两人不清不楚地抱在一起,仿佛血肉都快融作一处。
魏听风粗糙的手从裙下探入,急切地扯下她的衣裳,三两下扯了个干净。
领口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秦观朱肌肤腻白如瓷,摸着愈发滑软,如捏着水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她腿心间还有些干涩,手指突如其来地触摸,令秦观朱小声嘤咛了一下。
她蹙眉,魏听风就吻住她的眉心。温热的吐息笼在?追新捌壹伺陆屋柒玖零玖?她的眉头,秦观朱在他的安抚中渐渐舒缓下来。
裙裳凌乱堆在腰际,展露出娇美光洁的身躯,她的身体已不青涩,如开得正好的桃花,风情万种,尽是艳态。
乳峰浑圆雪白,魏听风一掌快似握不住,曲起食指捻弄着嫣红的乳尖。
秦观朱低低呻吟着,本白如玉脂的身体逐渐转为淡色的胭脂红,已然是一副沉沦情爱的欲态。
挑弄花心的指上牵连出一手滑腻的爱液,他吻着秦观朱,往径深处陷入两指,很快就听得她咕哝出两声难受的呜咽。
魏听风轻声问:“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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