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微羽阁的小倌,确实一个赛一个,S的紧。”
“封捕头条件这么好,便是好人家的儿郎也娶得,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倌。”
“是啊……”
温折玉心里暗道不好,果然抬头一看,阿策已经羞愤的低下了头,哭了起来。
唉……
这他爹的,简直就是个小哭包。连知道辩解都不会,小白莲好是好,就是性情也太软和了些。
“肃静!”沈清越一拍惊堂木,威严十足。周围的议论声果然降了下来。
“把昨夜执勤的狱卒们带上来。”
趁着衙役去带人的期间,沈清越对着旁听的百姓,也对着封黛冷冷的质问:“且不说这小倌是个什么样的人,单说你一个衙役,凭什么去录口供?便是去录口供,为何不带纸笔?先是诬陷他人在先,后又企图逼迫,还敢自称冤枉?我倒要听听这些狱卒们到底要怎么说。”
很快的,昨夜在大牢执勤的人就被一一带了上来。
是一胖一瘦的两个中年女子,听到要问昨晚的事,瞬间垮了脸,然后朝着封黛那边看去。
温折玉想到昨晚这两个人的小动作,暗道不好,她在心里想了一下,调整了一个和善的笑,对这两个人说:“好好想想,事实是怎么样,就怎么说。昨夜冯冉冯县丞在家中被奸人所害,说明凶手是何等的猖狂,目无法度。大人问你们,也是为了早点破案,保护整个清溪县百姓的安危。”
冯冉死了?!
两个人包括封黛,都是一怔。
是的,大清早的县衙就接到了冯家人的报丧,冯冉果然是死了。
冯家只有冯冉跟冯婴两个女子,一下子都没了,也就没了能够当家做主的人。冯冉的夫郎没了主意,只能哭着跑到县衙里报了案。
那两个狱卒一听冯冉没了,脑子里的小九九转的飞快。且不说现在县衙里换了新的县太爷,一朝天子一朝臣。单说这封黛本人,仗着是县丞提拔上来的,经常仗势欺人,大家都看不惯她很久了。
冯冉没了,她也就没了靠山。这县太爷明摆着是要整治她的。
“大人,昨夜确实是封捕头借着提审的名义,对这囚犯起了色心,幸亏主簿大人及时赶到,这才没酿成大错。是小的们失职。”说完连连叩头,明明是一丘之貉,为了自保,把责任全推到了封黛的身上。
温折玉趁人不备,朝着沈清越丢了个得意的眼神。
怎么样,还是我聪明吧?
封黛又急又怒,整个人就跟做梦一样,想不通这冯冉怎么就突然死了。
她不是个蠢笨的人,知道自己在衙门里作威作福全靠的冯冉的关系,如今冯冉死了,可不就没了指望了吗。
她跟垮了一样,颓然的跌在了地上。
沈清越懒得看她:“带下去,卸掉捕头一职,诬陷他人,意图女干淫,两罪并罚,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区区三十大板?
封黛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沈清越扔下了一支红头签。
“大人饶命!”封黛发疯了似的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作响,她在衙门里待了这么久,哪能不知道红头签的含义。
三十大板,可以疼,也可以不疼。但这个颜色的签子一旦落下来,就是要让犯人非死即伤的意思。
沈清越不为所动,命人将她给拖了下去。
审讯完后,温折玉还没来得及跟阿策说话,微羽阁的人就过来了,急匆匆的把阿策给接回了阁里。
……
“不是,我说你怎么还泡着呢。今天我在堂上几乎没闻到什么味,你快出来吧。”
下了堂,沈清越脚步匆匆地回了房间,很快的就有仆从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热水。温折玉被拒之门外,只能站在门口干嚎。
“亲姐,你快出来,我有事求你。”
“就在门外说。”
“我这……我真有急事。”
“天大的事,等我洗完。”
温折玉:你从回来都泡了两个时辰了,眼看着这天都快黑了。
温折玉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贱兮兮的道:“阿姐,你我亲姐妹,不用这么生疏,便是看上几眼,又有何妨。”
沈清越一个皂角砸到了温折玉的脑袋,幸亏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座屏风,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冒着全家被砍的风险,直接打死对方。
“有话快说……”
“沈家阿姐是不是在清溪县开了个钱庄?”温折玉快速道。
“你怎么知道?”
“我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是你们沈家的标识。”温折玉既羡慕,又有感叹:“你阿姐对你真好,怕你在这里手头不便,居然特意过来开个钱庄给你。不像我,孤苦伶仃的跑到这里来,挨饿受冻不说,还要为了案子四处奔波……”
“你要多少?”
“一万两!”温折玉喜笑颜开。
“你抢劫?堂堂冀北王之女,天天跟我这里打秋风,在书院时你借我的钱从未还过。”
温折玉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被沈清越的话说到了痛处:“你也知道,我自小没了爹亲,娘亲又不宠我,虽然贵为世女,但实际上哪里有什么家私,过的日子便是连平常人家的都不如……”
“自己去取。”沈清越扔了一块佩玉出来。
“好嘞,沈三小姐,您慢慢洗,姐姐我先告退了。”
沈清越扶了扶额头,自觉又被套路了。
沈清越的母父,乃是江陵一片鼎鼎有名的富商,但在当世,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数不清的银钱之后,就开始肖想起其他的东西。
沈母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家里能出个读书人。
偏偏她大姐懂事后不久,就展露了惊人的经商天赋。家族的产业需要精明人继承,这种天赋不能浪费。
沈母:要不再生个看看。
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
沈母:快快,抓紧再生。
直到沈清越一出生,脑袋底下压的是书,摇篮里吊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书,就连卷她的小包被都做成了书页的模样,每日里喂完奶,乳爹还要在耳边念一段三字经哄她入睡。
长大之后,更是夸张,目之所及,物件上刻的、印的,都是文章。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沈母对她的生活上更是娇养,但凡是看得上眼的,都要先紧着她给。这就导致了沈清越在银钱上确实没有太多的概念,海参鲍鱼她吃得,馒头咸菜也不嫌弃。全凭身边的人给她张罗。
不过自从入京认识了温折玉以后,她的日常开销与日俱增。
导致她家里一直以为她在京城过的大手大脚的,她大姐上次还在家书里暗戳戳的提醒她,家里有钱,她花钱没事,只是千万不要沉迷享乐,忘了初心。
不然也不至于搬座钱庄到这种小县城来,好随时给她提供银钱。
这话说的……
这事干的……
温折玉以一己之力,给她扣了大大的一顶败家子的黑锅。
不过一万两……在清溪县这种地方,她做什么事需要那么多银钱……
第八章
与此同时,微羽阁里。
阿策的房间里香烟袅袅,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全身劲装的中年女人正端坐在桌子前,不徐不慢的喝着手里的那盏清茶。她的神情严肃,房间里的气氛也格外的压抑。
阿策就跪在这女人的脚边,他身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腥气,后背纵横交错的鞭痕撕烂了皮肉,渗透了新换的白衣,湿漉漉的从下摆滴着血水。
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的神色,像是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一般,只是低垂着眼睫,顺从的跪在那里。
良久,喝茶的女人才缓缓的开口:“鞭刑乃是蝶主所下的命令,鸩羽,你可觉得冤枉了?”
“鸩羽心服口服。”
“唉!”那女人慢慢的把茶杯放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她静静的看了阿策好一会儿,从袖子掏出一个瓷瓶扔到了阿策的腿边。
“给你,今年的解药。”
瓷瓶是圆的,咕噜咕噜的从一侧滚了出去,被一只染血的手截住了。覆盖在瓷瓶上的手指很细,皮肤薄薄的贴在骨头上,圆润的骨节清晰的凸了出来。
阿策默不作声的将它揣进了怀里。
蝶杀的每一位成员,都在进入组织的时候喂了毒,解药一年发一次,若是某一年表现的不好,那便不给了。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肠穿肚烂而死。
许多人宁肯自杀,也不愿意受肠穿肚烂的痛苦。
而这解药,他吃了整整四年。
“冯婴的事,蝶主对你颇有微词……”女人说话的速度很慢,边说边注意阿策的反应。“你接蝶主的令,去杀她的时候,当真是她侥幸逃脱?”
阿策惶恐的抬起了头,眼底流露出作为杀手身上不该有的委屈:“寒姨,您不信羽儿吗?”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是了,青枫是您刑堂的人。他对冯婴用的,是蝶杀对叛徒才会用的刑法,是在警告我对吗?”
□□寒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面上,似乎在判断阿策话里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