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有!我只想尽快破案而已。”温折玉听完脸色缓和了不少,长腿一伸,坐到了椅子上,倒了杯凉茶。
从早上忙到现在,她连杯茶水都没来得及喝。
喝到一半,就听沈清越摸着下巴慢慢的道:“不过,也不一定,你跟阿策决裂,他一介男子,无处可去。蝶杀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敢!!”温折玉将喝了一半的茶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上,瞬间茶水四溅,杯子裂成了两半。
温折玉脸色发青,绕着桌子烦躁的走了几圈:“曲静宜个混账东西。”
“怎么,难道刺杀的人是阿策,她就该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不成?”
温折玉抬眸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沈清越,你很闲?”
说话间,有小八急匆匆的从外面赶过来,看了一眼温折玉后,将沈清越拉到一旁,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温折玉姿势慵懒的双手抱胸,审视的盯了两个人一眼,什么时候她的人反而跟沈清越说话,还要回避她了。
“不惹你了,前衙有事,我先过去了。”沈清越说完,立刻迈着急切的步伐,离开了。
温折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脸尴尬的小八,凉凉的道:“有事瞒我?”
“是……是县衙的事。我先走了主子,我去帮沈大人处理公务。”小八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似的,跑的飞快。
欲盖弥彰。
只是温折玉此刻的心情不好,根本就没有心思关注他们。
不过很快,温折玉就知道了两个人咬耳朵的缘由。
来找沈清越的,是阿策。
……
“他想跟我们合作?”
“是。”沈清越摸了摸鼻子,苦口婆心的劝她:“你之前不是还担心他的安危吗?把人弄到县衙里来,不是可以更好的保护他吗?”
“保护个屁,我压根就不想看见他!”温折玉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道:“沈清越,你想过没有,木槿,傅瑄润,阿策,哪个是省油的灯。如今你一股脑的都弄到县衙里来,你还嫌这后院不够乱吗?”
乱……吗?
沈清越心道,反正这里面只有一个木槿需要费心思,其他两个,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况且自从上次在雨里跟木槿刨白心意之后,木槿的态度对她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那么排斥了。
而阿策……
分明前几日温折玉还到处求证那死去的杀手身份来着,知道不是阿策之后,又立刻变回了原先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当真是口是心非。
不过,就算好友真的不想见他,面对阿策的投诚,沈清越也不想放弃。
毕竟他们如今只是得到了一个蝶杀大概得位置,据说那海天一色是座位于海水中的岛屿,需要借助船只才能到达,在地图上极其难找。若是有阿策指路的话,才能事半功倍。
“你先别意气用事,听我说……你当真有认真的看过阿策的供词吗?”
沈清越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让温折玉微微一愣。
她没好气的说道:“那么厚的一扎,我只看了最前面跟后面部分。”
“就知道你没有耐心。你知道,徐絮是阿策杀的?”
温折玉点点头。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杀徐絮?”
温折玉很确定那供词里并没有提到这一部分,摇了摇头:“别卖关子。”
“我这两日见了阿策,又知道了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可算明白了。阿策他……他是促成我来清溪县的原因之一。”
沈清越叹了口气,继续道:“原来他杀徐絮,为的就是换一个新的县令过来。他本就是要借助我们的手,除了蝶杀。”
温折玉又是一怔,但是潜意识里,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以前想不明白的部分,也由于这句话,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鸩羽的出现太过突兀。
而她之所以追查蝶杀,就是从鸩羽开始的。
温折玉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欣慰,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沉默了半天,喃喃的说了一句:“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表露身份。若是如此,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你会相信他?况且,一开始,他也不可能相信我们。”
是啊,而且那样的话,也就没有阿策了。
他们两个,当真是上天注定的孽缘。
有缘无分,无解之局。
沈清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次叹了口气,安抚她道:“你不想见他,就让他住在西院。跟你还有傅公子都隔的远远的。等我们准备妥当,蝶杀的事了了,我便上书京都那边,估计,这清溪县我们也就呆不久了。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想必你很快就会把他忘了。”
“别让他住之前的屋子。”那是以前阿策曾经住过的地方,偶尔温折玉心情烦闷的时候,会过去坐一会儿。只不过待的越久,心情越糟糕就是了。
“明白。”
唉,又要她去做恶人。
沈清越本来是打算让阿策直接回去原住所的,如今……恐怕那朵小白莲知道这个消息后,又不知道该怎么伤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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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虽说阿策回到了县衙里, 但温折玉始终没有见到过他的影子。
再见面还是在外面的大街上,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温折玉撑着伞往县衙的方向走, 无意间看到阿策一身素衣, 进了一间卖纸钱的杂货铺子。
她躲在街角盯了一会儿, 很快的就看到阿策从里面提着一打的白色的纸钱出来了。他走到檐下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黑蒙蒙的天色,将纸钱往怀里用宽大的袖口掩了掩, 接着另一只袖子从额头垂下勉强遮着脸, 快速的往县衙的方向跑去了。
温折玉听沈清越说过, 那夜死的人虽然不是阿策,但他确实牵扯其中。
死的是红信,杀了曲家打手的是他。
时至今日, 温折玉依旧很难相信,凭他那样弱不禁风的身板,是怎么做到在众人的围攻上出入犹如无人之境的, 还放倒那么多高手,连个活口都没留。
想起那夜里的那群人的惨状, 温折玉的一颗心再度凉了下去,对着沈清越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愧是杀手出身,野性难驯。”
在温折玉的心里, 在得知阿策本来的身份之后, 仍旧固执的将阿策跟鸩羽看做割裂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对于阿策, 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想起两个人在一起时的过往。看见他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也会控制不住的心疼。
但是一旦这人表露出身为鸩羽的冷酷无情, 残暴弑杀的一面, 温折玉就会忍不住产生莫名的排斥感。
任谁会不喜欢一朵淤泥里挣扎出来的, 干净美好的小白莲呢?
可是鸩羽乃是剧毒, 触之即死,想必是个人都会躲得远远的吧。
在温折玉走神的瞬间,雨里的人已经转瞬没了踪影。
温折玉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的县衙,但是毫无疑问,在看到阿策在雨里瘦骨嶙峋的身体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抽紧了。
借着朦胧的雨幕,温折玉注意到他的唇色很浅,几乎没有血色,但是脸颊的颜色却刚好相反,是很不正常潮红。
是又病了吧?
吃过晚饭之后,温折玉有遛食的习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县衙后面东西两院的走廊上。
此时绵绵的细雨已经停了下来,只是空气中仍旧泛着潮意,而她之所以停下来,则是因为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一股烧纸的味道。
温折玉在廊间停留了片刻,抬步往西院走去。西院的正中位置有个小小的花园,以前温折玉常来这里遛弯。
这里离着居所有一段距离,想必不会遇见才是。温折玉心道,就算遇见又能如何,难不成他来了,自个儿就得避着他不成吗?
她就是想去赏个花而已。
越走那股纸钱的味道越重,其中还掺杂着一丝好闻的酒香。
应该是有人祭拜后,浇的烧酒在地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还没走到花园,温折玉的脚步就停了,在墙角处的一堆纸灰吸引了她的注意,而烧纸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对……
温折玉突然发现,纸灰旁边散落着十几块酒坛的碎片,而碎片的数量,似乎太多了些。
“咣当……啪……”
疑惑间,又是一个酒坛子骨碌碌翻滚着从高空中坠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温折玉的脚边,摔了个四分五裂。
她猛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屋顶上,对着黑漆漆的天空敬酒的阿策。
看地上的坛子的碎片,这酒他喝了少说也得有五六坛了。
病了还在喝酒,这人这是在发什么疯。
阿策应当是已经醉了,他仍旧穿着白日里的那件白衣,曲起一条长腿盘坐在屋顶上,卷长的头发散乱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张昳丽的侧脸。一只手按在额头上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另一只手还在坚持不懈的摸放在旁边的两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