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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娇 (沈云禅)


  傅知妤皱眉:“你这么心急?”
  “三个月很快的。”傅绥之叹气,“你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都一个多月了,他竟然才让傅知妤稍稍放下戒备,开始尝试接纳他。
  傅绥之起身,透过半开的轩窗,日光照在他脸上,眸中也散发着奕奕神采。
  他挑了挑眉,示意辰光已过:“走吧,绒绒还在等我们。”
  不提还好,一提傅知妤就来气。
  真希望绒绒不要问什么奇怪的话才好。
  对于两人离开去做什么,方瑞心知肚明,端水送衣裙这样的事也是让他信得过的人去做的。
  绒绒已经吃完了一碗梅花汤饼,见到娘亲回来,咧开了嘴。她注意到傅知妤换了身衣裙,被裙子上精心绣制的花纹吸引,忍不住伸手去摸:“娘亲的新裙子也太好看了。”
  傅知妤的脖颈泛起绯色。
  她听到傅绥之在身后轻笑了声,忍不住回头嗔怒地瞪他一眼。
  傅绥之拎起绒绒的手,清了清嗓子:“你擦过手了吗,别把你娘亲的新衣服摸脏了。”
  绒绒乖巧地让乳母给她擦手擦嘴,一边眨着眼睛问她:“娘亲穿得真好看,以后也可以穿这么好看吗?”
  “行啊。”傅绥之应道,看着女儿好奇的目光,他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绒绒知不知道什么是翟衣?”
  绒绒摇头。
  “就是比你娘亲身上更好看更华丽的衣服。”傅绥之简单比划了几下,“绒绒不想看娘亲穿上吗?”
  傅知妤差点想去捂他的嘴,只能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让他不准胡说八道。
  但绒绒很好奇翟衣是什么,缠着傅绥之要他在多说一些。
  傅绥之按照记忆中他为傅知妤准备的翟衣,描述了花纹和颜色。
  傅知妤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疑惑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那娘亲怎么样才能穿上呢?”绒绒坐在傅绥之膝上,拨弄着他腰间玉佩,“绒绒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要让你娘亲回京城才行。”傅绥之揉揉她的脑袋,话语中带了几分促狭,望向傅知妤。
  傅知妤故意不去看他,咬了口梅花汤饼,就当没听见他俩一唱一和。
  绒绒吃完汤饼还不肯回去,眼巴巴望着他,试图逃避今日的功课。
  傅绥之在其他事上对绒绒百依百顺,唯独这方面不肯退让一步,唇边噙着笑意,讲出来的话却让绒绒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趁着乳母把绒绒抱走的间隙,傅绥之见缝插针,坐到傅知妤身边,借着衣袖和桌案的遮掩握住她的手,指尖似有似无地摩挲掌心,笑吟吟问她:“好吃吗?”
  傅知妤看着碗里只咬了一口的梅花汤饼,语气不善地应道:“你自己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尝过了。”傅绥之道。
  她瞥了眼他碗里一个不少的汤饼,心想他吃空气都能尝出味道吗?又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劲,迎上他揶揄笑意,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双颊骤然漫上绯色。
  飞快地往绒绒那瞥了眼,没人注意到他们这的动静,傅知妤脸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作者有话说:
  小红包~来自一个假期补觉睡得昏天黑地的鸽子,惊恐地发现假期被我睡过一天……
  女鹅吃到的先帝感情瓜是已经被我抛弃的一个古早预收,旧梗回收再利用,美美地安在傅狗头上-3-


第74章
  杭郡的街上人来人往, 身处其中,冬日的寒意都被驱散了许多。
  邵文低着头,混入人群, 从巡城的兵士身边走过。兵士们自然不会注意到一个身高体型和穿着都十分常见的人, 更没想过自己与暗地里被通缉的犯人擦肩而过。
  这里是杭郡最繁华的地带,几座酒楼比肩而立。与京城的酒楼类似,门首皆缚彩楼欢门,揽客声此起彼伏。
  邵文沉着一张脸, 让门口揽客的女童愣了一下, 每日念上成百上千遍的话语突然堵在喉间,不敢上前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待她说话, 邵文已经走进去, 熟门熟路地走到某间阁子前。
  他挑起门口挂着的竹牌看了眼,径直推门而入。
  “烦不烦, 不是说不买点心——”声音戛然而止,看清来人的面容后,魏轲咽了口唾沫,“我以为是札客呢,门口挂了牌子,还是一个劲敲门。”
  看起来对方没有将他的失礼放在心上,魏轲松了口气, 问道:“怎么来这么迟, 等了好久。”
  邵文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你可知一道道关卡查得多严。”
  魏轲点头附和:“也是也是,是我思虑不周, 冒犯了。”
  起先他听说要去见邵文, 大吃一惊。他记得邵文是太后身边侍奉的宦者, 以为他早就跟其他宫人一样被处置了。
  魏轲这一支不算是主家, 但和主家走得很近,这也是当初太后选他进宫的缘由之一。还有其他原因,也就是族中没有争气的,以至于让魏轲这种人都能入太后的眼。
  被傅绥之的人打断双腿后,魏轲被送去外地休养,就在杭郡附近。如今他是魏家之耻,既不能绵延后嗣,又是个跛子,实在是指望不上了。
  从前魏轲看不起宦者,觉得他们残缺不全,结果那次之后,他自个儿也变得残缺了,脾气也变得古怪,越发喜怒无常。
  现在邵文坐他面前,魏轲反而成了那个恭恭敬敬给他倒茶的人,立时还有些不习惯。
  阁子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其实只是用一些竹帘隔成一间一间的,周围人把酒言欢的声音都能听见。
  魏轲忐忑不安,询问邵文真的要在这种环境里找他说事吗?
  “如今到处都有人在找我,去一些偏僻地方反而容易引起注意,不如藏在人群中。”邵文冷淡道,“上回那些人已经被处理掉了。”
  魏轲一悚。
  邵文之前让他找几个人,去越县某座山上。他不明所以,还是按着吩咐照做了。
  “处理掉的意思是……”他战战兢兢问。
  “死了。”邵文言简意赅。
  魏轲顿时觉得杯子里的酒不香了,他一个纨绔子弟欺负书童小厮的事的确没少干,但之前还经常在眼前转悠的人,突然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被邵文以这副无关紧要的语气说出来,魏轲遍体生寒。
  “做出这个模样给谁看?你知道是让他们去跟谁吗?”邵文冷笑。
  魏轲摇头。
  邵文没有报出天子的名讳,指尖蘸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魏轲凑上前,认出他写的内容,脸色一下变得复杂。
  邵文抹去桌上的水痕,魏轲平定呼吸,压低声音问他:“不是说陛下在南巡的路上吗……怎么会在越县?”
  他的双腿是被傅绥之命人打折的,现在走路还一拐一拐。光是提到他的名字,魏轲心中的恨意就快满溢。
  邵文微微笑了下,语气轻缓:“因为永嘉公主在越县。”
  魏轲怔了怔,他听闻公主香消玉殒的时候,还颇有点遗憾美人薄命,不能为他所亲。现在邵文却说公主没死……还在越县?
  “是啊,他们害你跛足残疾,实际上却在越县私下苟合。”邵文面上不显,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毒辣。
  “是这样没错,但我又能怎么办?”魏轲咬牙切齿,“现在魏家不比从前,旁支都避祸去了,主家式微……若是太后还在……”
  邵文露出古怪的笑意:“宣王现在深得天子信任,可惜宣王妃胳膊肘往外拐,明明姓魏,却不帮自己家人。”
  提起长平郡主,魏轲皱眉:“我那堂姐从小就被接去宫里养,和我们不熟,之前魏家出事她都没个声儿,当了宣王妃也不见得照顾魏府。”
  “那是自然,你那堂姐比你会趋利避害多了。”邵文抿口茶,“毕竟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不难看出,太后薨逝是谁的手笔。”
  “你说什么?!”魏轲声量一大,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好在周围熙熙攘攘,他这一喊也不算太突兀,转瞬就被人群遗忘。
  邵文侍奉太后,很清楚太后的身子状况,身有旧疾是没错,但除了阴雨天容易头痛,其他时间一向平稳。就在魏轲那事之后,太后的身体转瞬即下。
  原先以为是气急攻心,养一阵子就行,结果药越喝越多,身子却越来越差,后面下不了床,日日昏睡。不傻的人都看出药有问题,换了几个太医来,开出的药方都大差不差。就是那时候,太后自己也觉察出不对劲,着手让邵文想法子。
  魏轲那事闹得太难看,太后当场晕厥,后面身子每况日下,外人听起来也算合理。魏家的人虽然有疑心,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朝中风向对他们实在不利,也只能认下了。
  失去太后庇佑,魏家日子不好过,魏轲被送出去养伤,做不了男人,又令家族蒙羞,恨毒了傅绥之。
  那个公主明明就不是先帝的血脉,天子却护着她,甚至为她得罪朝中士族。
  邵文一说,魏轲立即明白了。原来天子是对自己的妹妹存了别样的心思,难怪他想亲近公主,落得如此下场。
  邵文凝视着他愈发扭曲的脸,面无表情。
  “我要怎么做?”魏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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