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另一头入口,清湘郡主在四名丫鬟陪同下气冲冲地进了园子。她手里拿了一条彩线编成的短鞭,一路走一路抽打路旁的花草,直抽得花枝凌乱落英纷纷。
“郡主,郡主,您别闹性子了,待会儿让庆寿郡主瞧见了,再告诉王妃去。”跟在她身后的丫头小声劝道。
“那又怎样?”清湘郡主停下来,生气地说:“我说爹娘此番怎么这般好说话,许我一个人来京城游玩。原是为了让姑姑和表姐劝我来着?她们还想让我去见那谢恒亮,花天酒地一纨绔,有什么好见的?我才不去!”
她恼怒地掐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紫绣球,扔了短鞭正要撕扯,一转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花园对面,顿时便定住了身子。
对面靠近花园入口的紫薇树下站着一位年轻公子,紫衣金冠,雪肤乌发,清瘦挺拔。他一会儿摸摸紫薇,一会儿又闻闻茉莉,认真地赏着花,一眼都没往这边看。
清湘郡主却看得神摇意夺,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少年郎。他美得像一幅画,一幅春闺梦里才能得见的美人图。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赵桓熙,直到钱明出现在花园入口处,叫走了赵桓熙,两人一道消失在月门外,她才猛的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还捏在手里的紫绣球,又猛然回身看向跟在后头的丫鬟,问道:“刚才花园对面有个紫衣公子,你瞧见没有?”
丫鬟素薇点点头:“瞧见了。”
清湘郡主松了口气,自语道:“还以为是做梦……”
顿了顿,她忙吩咐丫鬟道:“你速跟过去瞧瞧,钱明把人带哪儿去了?还有那位紫衣公子姓甚名谁,是谁家儿郎?他的一切都打听清楚,我全都要知道!”
第60章
徐府,郑夫人看着知春她们将礼盒放到柜子上,忍不住对徐墨秀道:“就去你姐姐那儿住了一晚,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姐姐本是高嫁,若再让她婆母觉着她贴补娘家,不好。”
“这些是殷夫人给的,我回来时东西已经放在了马车上,我也不好再给人还回去。我看了,都是些果子花茶之类的东西,拿着也无妨吧。”徐墨秀在郑夫人床前坐下来。
郑夫人叹了口气,道:“之前我还担心你姐姐嫁过去受委屈,没想到殷夫人却是个好婆母,这也是你姐姐的福气。”
徐墨秀心里想着赵桓熙跟他说的那些事,没应郑夫人的话,只道:“娘,殷夫人四女儿的婆母邬夫人想为她娘家侄儿与惠安说亲。那家公子姓何,与我乃是同窗,父亲在朝中为官。何公子人品没什么问题,姐姐的意思是,中间卖着邬夫人的面子,不管成与不成,过场需得走一下,让我下次放旬假带惠安去昭化寺与那何家的相看相看。您意下如何?”
郑夫人问:“这邬夫人与咱们家素无往来,怎么突然想起为咱们惠安说亲来了?”
徐墨秀道:“邬夫人的儿子娶了殷夫人的四女儿,这是她夫家与靖国公府的关系。若是让她娘家侄儿娶了惠安,便等于她娘家也直接与靖国公府长房嫡系成了亲戚了。”
郑夫人娥眉轻皱:“若是为了这个,却是不好。”
她愁了一会儿,对徐墨秀道:“念安是个有主意的,此事你和惠安都听她安排吧。”
徐墨秀应下。
御街上,赵桓熙正与钱明贺伦他们几个打马同游,知一知二驾着国公府的马车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桓熙老弟,如何?出来游玩是不是比闷在府里有趣多了?”钱明在一家卖冰雪凉水的店铺前停下,扔给店小二一块碎银,让他拿绿豆凉水来饮。
“嗯!”赵桓熙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心中确实觉得痛快。他有好久不曾骑马了,十二岁学会之后,他母亲就没再让他去马场骑过马。
霍庆哲瞧着周围向他们几人频频投来目光的小娘子和妇人们,自诩风流地一甩额边刘海,对旁边的贺伦道:“我怎么觉得咱们几个今天特别受姑娘们青睐?定是我今日格外英俊潇洒的缘故。”
贺伦嘲笑道:“人贵在自知。她们是瞧你么?”
霍庆哲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赵桓熙正从店小二手中接过竹筒,仰着头在那儿喝凉水,从下颌到脖颈雪白一线,线条流畅优美,连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仿佛都比旁人秀气三分。别说女子爱看,便是他们这些男子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他不无羡慕地“啧”了一声,拿起竹筒来喝水不提。
五个人都喝过凉水,将竹筒还给店家。
赵桓熙问钱明:“钱兄,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钱明道:“今日正是相国寺开放之日,咱们去看看?”
“好啊,我家那个前两日还念叨着想吃王道人蜜煎。”葛敬轩道。
“那我就去看卖绣作的慧能小师太。”霍庆哲笑道。
“那走?”
“走!”
五个人调转马头往相国寺的方向去了。
到了中午,五人出了相国寺直奔城中八仙酒楼,在伙计的引路下一边往二楼走霍庆哲还一边道:“听说楼里最近来了个歌姬,色艺俱佳,不知今日有没有缘分点一曲。”
伙计道:“对不住各位公子,魏姑娘这几日得了风寒,唱不得曲了。”
几人不免扫兴,到了二楼一抬头,又看到朱志福和六个年轻公子正坐在东面靠近栏杆的那一桌上说说笑笑,身边各自陪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妓子,斟酒夹菜。
“娘的,真晦气!”钱明向旁边啐了一口,骂道。
贺伦提议:“要不咱们换一家?”
霍庆哲哼笑道:“凭什么咱们换,上次吃亏丢脸的又不是咱们。对吧,桓熙老弟?”他搭着赵桓熙的肩,在朱志福他们那一桌的虎视眈眈下走到西面靠近栏杆的那一桌坐下,大声吆喝伙计点酒上菜。
赵桓熙见朱志福目光不善地瞧着自己,就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自从知道他和徐念安姐弟的仇怨后,他便也将朱志福列为自己的仇人之一了。
钱明他们问了赵桓熙的忌口,很快点了一桌子菜。
“去楼下叫几个姑娘上来?”霍庆哲看着隔壁朱志福他们那一桌,征求钱明贺伦他们的意见。
“你们随便,我不要。”葛敬轩道。
赵桓熙忙跟着道:“我也不要。”
钱明搭着贺伦的肩笑道:“看着没,这新婚燕尔的,跟咱们这老夫老妻的,就是不一样。”
贺伦道:“谁跟你老夫老妻?一边儿去!”
葛敬轩大笑,霍庆哲下楼挑了三个姑娘上来。三个姑娘上得楼来,一眼看到坐在栏杆边上玉人儿一般的赵桓熙,眼睛都亮了,争着往他身边凑。
“诶诶,往哪儿跑呢?钱公子,贺公子,还有我,才是你们要伺候的人。”霍庆哲喝住三人。
三个姑娘顿时有些失望,但转念想想,能与那般清俊貌美的公子同坐一桌也是好的。
一桌人便热热闹闹地开始饮酒吃菜。
八仙楼斜对面,二楼临街雅间里的客人被清走,清湘郡主坐了进去,往窗外一瞧,就瞧见了对面二楼的赵桓熙。
中间有竹帘和廊柱遮挡,她勉强能看到他半个身子,只有在他坐直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脸。他仪态很好,即便是与朋友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坐直身子的,一颦一笑都落入了清湘郡主的眼中。
她看到他用左手端着银杯,手指白皙修长,冰肌玉骨,好看极了。
她看到他吃东西时微微鼓起一侧脸颊,神情专注,忽而又不知因为什么笑了起来,双眸光华流转,唇红齿白。
“赵桓熙……”清湘郡主伏在了窗棂上,嘴角含笑,“靖国公嫡长孙,身份也与我相配。”
坐在她对面为她斟茶的素薇闻言,忍不住提醒道:“郡主,这赵公子两个月前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又如何?休妻和离,哪样不行?”清湘郡主坐直身子,生气地将团扇向素薇扔去,“要你多嘴扫兴!”
赵桓熙并不知道有人在偷窥自己,他一边吃菜一边听着钱明他们讲荒唐逸事,正高兴,隔壁桌上突然传来朱志福的喝骂声:“本少爷出银子叫你来作陪,你他娘的眼珠子老往哪儿看?”
他骂了还不算,伸手掐着身边粉头的后脖颈就把她的脸摁进桌上的汤碗里。那汤刚端上来不久,还是烫的,顿时便烫得那粉头挣扎不止,却又叫不出声。
一众粉头吓得瑟瑟发抖。
与朱志福同桌的倪姓公子刷地张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瞄着赵桓熙,凉凉地对朱志福道:“别与她们这些贱人一般见识,她们哪儿知道,那些脸长得好看的少爷,是会与她们抢生意的。”
钱明大怒,想骂人,霍庆哲伸手搭住他的肩道:“各位,我最近刚学了一首诗,甚是有趣,我念给大家听听啊。”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倪)。①”
钱明贺伦霍庆哲三人拍桌狂笑,比较含蓄的葛敬轩也是忍俊不禁,只有赵桓熙嘴里含着食物鼓着腮帮子一脸懵。
他还没反应过来,隔壁的菜盘子就削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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