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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一只喵)


  姜知意低着头,看见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沉浮,似是好奇他们在做什么,脸越发热了,听见沉浮问她:“意意,你觉得叫什么好?”
  他很紧张,无数美好的字眼就在嘴边,可再美好,也及不上孩子一根指头,又如何配得上他们的孩子?脑子飞快地转着,想出一个又否定一个,沉浮从不曾觉得才思如此枯竭:“怎么办?我想不出来。”
  他怎的如此蠢笨,一个乳名,配得上孩子的乳名,都想不出来。
  姜知意有点想笑,她认识他这么久,从不曾见他如此没有把握的模样:“有那么难吗?”
  “难,”沉浮点头,“哪有什么字,能配得上他?”
  姜知意笑起来,笑着又有些感慨,轻声问道:“你最想让孩子怎么样?”
  “平安欢喜,无忧无怖。”沉浮不假思索。
  平安、欢喜么,像小厮的名字,无忧无怖,用来做乳名似乎又太沉了点,姜知意也想不出合适的,正想着,听见沉浮说道:“要么,就叫念儿吧。”
  念着她想着她,盼着有一天,她能接纳他,许他回来。
  亦是念儿,无论他在何处,心里永远挂念着他们的孩子。
  “念儿,念儿。”姜知意念着,多少有些明白他的心思,抱起孩子亲了一下,“乖念儿,你有乳名了,你阿爹给你取的,欢不欢喜?”
  原是平平常常一句话,听在沉浮耳朵里,整个人却都愣住了。
  阿爹。这是她第一次,说他是孩子的阿爹。
  狂喜着晕眩着,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等待突然都变成了急不可耐,沉浮用力拥住姜知意:“意意。”
  灼热的唇擦过她的耳侧:“回来吧,我们好好的,重新来过。”
  双唇底下,她玲珑的耳垂霎时变成嫣红,低低叱他:“沉浮!”
  沉浮不敢再动,恍惚犹豫之间,她已经挣脱了他,抱着孩子急急走去门边,沉浮追上几步,又不敢太靠近,涩着声音唤她:“意意。”
  姜知意一颗心砰砰乱跳着,脸颊热到发烫,说不出是恼怒多些,还是害羞多些:“你别过来!”
  “我不过去,你别走,意意,别走。”沉浮语无伦次地说着,欢喜太强烈,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我太欢喜,我听见你说我是念儿的阿爹,意意,我真的太欢喜了。”
  那些喷涌的狂喜久久无法冷却,沉浮喃喃地念着:“我真的太欢喜了,意意,我好欢喜。”
  姜知意觉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狂喜,可真是疯了。转过脸:“你不是着急走吗?”
  她竟还愿意理他。狂喜喷薄而出,沉浮试探着,靠近她:“我不着急。”
  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想走了:“意意,让我再留一会儿,别赶我走,求你了。”
  想抱她想吻她,又不得不压抑住发狂一般的冲动,沉浮紧张地等着姜知意的回答,她靠在门边,只是不说话。
  这就是,默许吧?沉浮不敢再问,怕一开口,她就改了主意,小心翼翼走近了,定定看着她。
  怎么都看不够,便是再看上一百年一万年,也看不够。
  姜知意察觉到了,转过脸不肯让他看,狂跳的心一点点平复。她可真是疯了,一再纵容他,竟让他如此放肆。隔着帘子缝看着外面的日影,许久,听见他沉沉的低语:“我近来总在想你上次问我的事,你问我如果你不是八年前的人,我答错了。”
  心里一跳,姜知意转回脸,看见沉浮幽深的眸子:“我到如今才知道,我念念不忘的,更多是夫妻之时的你。”
  姜知意默默地听着,胸腔里有酸涩的感觉,只是沉默着,等他的下文。
  许多话就在嘴边,然而机敏如他,此时也不知如何才能最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沉浮喃喃地:“意意,回来吧。”
  “先前我答错了,就算八年前不是你,我爱着的念着的,也都是你。”
  “回来吧,意意,我们重新来过。”
  试探着想要再拥抱,她却躲开了。
  沉浮愣在原地,看她紧紧抱着孩子,琥珀般的眸子里闪着水光,带着迷茫:“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意意。”沉浮去握她的手,她再次躲开,声音有点哑:“你走吧。以后再说。”
  以后,是多久呢。沉浮等不得:“等明天,明天我再来。”
  许久,见她点头:“明天再说。”
  回程的路上沉浮闭着眼,回想方才种种,乱纷纷的不知道是喜是悲,直到马秋拦住了轿子:“大人,汤钺的证人刚刚抵京,正往兵部接受询问。”
  到底还是,来了。
  当天晚些时候,姜云沧身世一案有了重大进展,关键证人裘道士虽不曾找到,但云台新到的证人证实,云保确系张氏被坨坨人掳走后生下的。
  旨意一道道从宫中发出,盛京的夜里,不知几家喜,几家愁。
  这一切姜知意都不知道,她早早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纷纷乱乱,尽是今日相见的情形,又忽地想起沉浮急切的拥抱。
  姜知意急急扯起被子蒙住脸。烫得很,便是那两年夫妻,他也从不曾如此,他们所有的亲密举止,都是在夜深人静,熄灯之后。
  变了好多啊。姜知意握着脸,发着烫久久不能凉,她告诉他明天再说,然而明天,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要回头吗?那些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情意,那些筋疲力尽的周旋,还有他隔了几个月突然意识到的答错了,她能信他吗?
  这一夜翻来覆去,天亮时才朦胧睡着了一会儿,醒来便一直盼着,然而一整天过去,沉浮没有来。
  翌日是念儿满月之日,侯府里里外外布置得花团锦簇,纵然不曾摆酒,到处也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黄纪彦一大早就来了,抱着欢儿突然出现在院门口:“阿姐。”
  姜知意出乎意料,脱口问道:“你没事了?”
  “也算是吧。”黄纪彦放下欢儿,长眉飞扬着,“我现在无官一身轻,想去哪里都行,谁也管不着我。”
  姜知意怔了下:“你,罢职了?”
  “对。”黄纪彦笑了下,“这样挺好,正好赶得上做满月。”
  他罢职了,是不是意味着情况严重了?那么哥哥呢?沉浮昨天没来,是不是因为这个?姜知意心里突突跳着,急急问道:“那我哥哥呢?”
  黄纪彦犹豫一下还不曾答,黄静盈快步走进来,笑道:“他在家里关了这么多天,外头什么情形全不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姜知意半信半疑,看见黄纪彦笑了下,没有分辩。
  黄静盈上前挽住她往里走:“都准备好了吗?我等着给念儿添盆呢!”
  雍朝的风俗,新生儿满月时亲朋好友要一齐给孩子洗澡,又要将平安锁、玉如意这些给孩子的礼物都放进澡盆里,谓之添盆,姜知意笑起来:“都准备好了,等暖和些就洗。”
  日头更高时林正声也来了,这些天里侯府极少有人登门,唯独他雷打不动,依旧是隔几天过来请一次平安脉,丝毫不理会外面的流言。他摸出一个锦匣:“给小公子的。”
  是把平安锁,姜知意收好了,郑重行礼:“多谢你。”
  太阳暖和时洗儿的东西都已备好,姜知意迟迟不曾吩咐开始,她在等沉浮,今日念儿满月,念儿的父亲应该会想要,亲手给孩子洗澡吧。
  “夫人,姑娘,”管事急急走来,“汤御史来了,要带走侯爷!”
  众人都吃了一惊,姜知意连忙放下孩子跑过去,前院里围得水泄不通,汤钺带着人开了锁,押着姜遂走了出来。
  姜知意急急上前,士兵们都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敢拦,姜知意 挽住姜遂:“阿爹,出了什么事?”
  “有些事需要进宫去问讯,”姜遂温和着神色,“你不要慌,照顾好你母亲。”
  林凝跟着过来,强忍酸涩:“侯爷放心,家里一切有我。”
  姜知意定定神,转向汤钺:“为何事要带走我父亲?可有圣旨?”
  汤钺傲然道:“姜云沧的身世现已查明,确系坨坨孽种,此案由我督办,需押解姜遂入宫审问。”
  什么时候查的,为什么她一丁点儿也不知道?沉浮呢,他身为左相,他必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曾提过?姜知意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我哥哥如今怎么样?”
  “姜云沧隐瞒身世,勾结朋党,已打入死牢,不日问斩!”
  姜知意死死掐住手心,止住眩晕的感觉:“沉浮知道吗?”
  “沈相当然知道,”汤钺笑了下,“姜云沧问斩便是沈相亲自上奏,姜侯入宫受审,也是沈相安排。”
  是他。竟然是他。亏他前日来时,还若无其事,还甜言蜜语,求她回头。
  指甲掐进皮肉里,却觉不到疼,姜知意怔怔站着,眼看汤钺押着姜遂立刻要走,门外突然跑进来几个小太监,紧跟着慈宁宫总管太监刘福走进来,满脸的笑容在看清楚情况时凝住了:“这是怎么说?姜侯要去哪里?”
  “为着云沧的案子,随汤御史入宫一趟。”姜遂道,“刘总管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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