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子夏并没有嫌弃他不顾男女之别,背着自己,毕竟一起来王府送信,被关了三年,生死之交一样。郦子夏看完他的表演,知道他是在说——他们一起来王府送信,路上下雨,摔下马车,他救了我,一起来到王府。
郦子夏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从眼眶流了出来。
他忙抽出汗巾,给她拭拭眼泪。他“啊……啊,”两声,假装用拳头揉着眼,然后伸开手指在脸上抖跳着。
郦子夏也忙笑了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哭啦,哭完就脸蛋不好看了。
忽然明娟走来,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四庆儿吵醒你的么?”
郦子夏忙道:“没有,我自己醒的,不要为难他……我昨天没看清他,今天才知道他是送我来王府的马夫。”说着四庆儿不好意思地低头走了,仿佛有点怕明娟似的。
明娟道:“原来他是送姑娘来的马夫,我们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就是哑巴,我们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郦子夏惋惜道:“真是难为他了,也跟着我白白搭上三年。”
明娟笑道:“姑娘心地好,什么人都想在心里。其实王爷并没有亏待过四庆儿,他在这里也并不辛苦,而且比来的时候好看多了,刚来的时候又瘦又黑,像个猴子一样。”
她说着将郦子夏又带回屋内,道:“姑娘的眼睛还有些肿,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早呢。昨儿王爷给我说,今天还带医士过来给姑娘瞧瞧。”
第5章 偷看
郦子夏道:“我身子好得很,何故要请医士来给我看。”
明娟道:“姑娘前些日子有些不适,医士要来复诊,顺便再看看姑娘失忆的症状,说看看能不能医好。”
郦子夏好奇起来,仍旧用随意的口吻道:“哦?以前生的什么病?”
明娟眉眼笑着,道:“不过是小疾症,没什么大碍,姑娘不用担忧。”
郦子夏暗自叹气,要是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石头也会说话了。
郦子夏叫着明娟出了卧房,往西边的次间来,推开隔扇的门,一股浓郁的栀子花和玫瑰花的香味飘进鼻端,不大的房间,摆了十几盆花草,有的在炕桌,有的搁在窗台上,有的架在高几,有的摆在地板上,加上一些瓶炉古董,挂画壁花,显得好不壅塞,即便是美的东西,也不美了。
郦子夏坐在窗下带护栏的紫檀罗汉床上,摸着钿螺翡翠汉玉镶嵌的莲图屏风,心里道,此等珍贵的器具,不知道是以前琦王留在这屋子里忘了搬走的,还是专门打造出来给我用的。当然,郦子夏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小。她更不会问明娟这几件家具的来历,显得自己既没见识又贪恋钱财一般。
明娟一边推着窗子一边道:“姑娘以前很喜欢这个房间,这些花草都是姑娘养的,你瞧那盆君子兰,活了好些年了,那盆文竹,先前死了几个月,姑娘舍不得扔,后来竟又活过来了。”
郦子夏冷笑道:“我并不喜欢文竹这类的花草,太过纤细了,我一向喜好阔朗,这屋子布置得太过热闹了,也不是我的喜好。”
明娟回眸看了郦子夏一眼,细细思量了片刻,道:“姑娘的确变了不少……以前王爷也说这屋子很热闹,但是姑娘偏偏依着性子这样布置,我们看着倒还好。”
郦子夏环视了一遍这间屋子,眨了下眼睛,像是落幕一样将屋子里繁复花哨的装饰掩盖起来。
她道:“一会儿黄兰儿醒了,你们一起过来,咱们把这个屋子收拾收拾。医士来了,就在这里会诊吧。”
不一时,黄兰儿来了,郦子夏叫她们把花株都搬了院里,将秋香色的帷幕换成淡青色。黄兰儿站在凳子上,拿鸡毛掸子扫着《浴妆捧心图》,问道:“夏姐姐,这幅画也要摘下来么?”
郦子夏看了一眼那幅画,画上有一个丰腴袒·胸的女子,刚洗完澡,披着件白纱斜躺在贵妃榻上,笑眯眯地看着身边卧在蒲团上的哈巴狗,她道:“这幅画太过香艳了,等我挑一幅字换上吧。”
黄兰儿可惜道:“是么?姑娘以前还是很喜欢这幅画的,尤其是画上的棕毛小狗。只可惜王爷不让在院里养狗,要不然姑娘一定会养个小哈巴狗的。”
这些喜好都迥异郦子夏现在的习惯,她有些不耐烦,挥着手道:“快快快,摘下吧,屋子里岂能挂这样淫.艳的画。”
早饭过后,周亭琦果然领了一个医士过来。
周亭琦面色还是冷冷的,好像还在气头上。
郦子夏向他施礼道:“民女身子并无不舒服的地方,谢谢王爷关怀,还是不劳驾医士了。”
周亭琦站在正房台阶上,道:“我好心领医士来,你不谢我,还想不想住在这里了。”
郦子夏看着他略带暴躁的脸,语气娇弱道:“民女并不敢奢望……长住王府。”
明娟急忙上前来,引开医士,留下琦王和郦子夏说话。
周亭琦面露厌烦的表情,道:“你要是想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就别再废话。”
黄兰儿此时也出来相劝,她暗中使劲儿搀着郦子夏的胳膊,低声道:“姑娘别和王爷拗了。”。
郦子夏虽然很生气,但看到周亭琦的怒火已经快要燃烧到脸上了,如果再和他辩论,恐怕他的怒火就会烧光这所园子。
郦子夏由黄兰儿带到西边的次间,周亭琦嘟嘟囔囔地也跟着进了明间,坐在正堂上等着。
郦子夏见医士坐在靠窗的护炕上,三十多岁,刚刚留出又黑又短的胡子,戴着个黑漆竹编的帽子,一见郦子夏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带着尊敬而腼腆的神色。
明娟急忙介绍道:“这是王府良医所的梁正官,以前都是梁医士给姑娘看病。”
郦子夏明白她的意思,说他是有品阶的官员,便弯腰拜道:“有劳梁医士了。”
他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他说着略略抬起眼睛看了郦子夏一眼,客气地微笑着又低了头。
郦子夏与他对面坐在炕上。明娟立刻将一方洁白的绢帕铺在郦子夏的腕上。
郦子夏瞅着这个医士,一定是周亭琦的心腹了,不然也不会进到这里。瞧他诊脉的时候抿着嘴思考的样子,倒像个老实人。
是不是可以通过他打听一下这三年的经历呢?
郦子夏想着,便指使黄兰儿出去倒茶,命明娟出去研磨,趁这个空子,轻笑着问道:“梁医士,多谢这三年来的照顾。”
他忙答道:“不敢当,这乃是属下的本分。”
郦子夏忙笑着奉承道:“像医士这样年纪轻轻就做到良医正的位置,真是少见,看来梁医士必然天赋高秉,将来作为会越来越大的。”
这几句话把梁医士捧得心花怒放。他以前来的时候,这姑娘总是怕他,没想到恢复记忆后,这姑娘能说会道的。
他笑着道:“姑娘真是过奖了,能在王府供职,属下已是万幸了。”
郦子夏又极力夸捧了几句,忽然问道:“不知道我这三年来的身子怎么样?”
他道:“姑娘一向心胸豁达,很少生病,不过偶尔积食或染上小风寒,从未有过重疾。”
郦子夏道:“可否有我的病历?借郦子夏看看,好放心放心。”
梁医士干涩一笑,小心道:“姑娘并不是王府登记在册的人口,故而不曾记录病历。”
他遮遮掩掩地说着,只听外面周亭琦大声叫道:“老梁,你看得怎么样了?时候不短了。”
郦子夏忙催道:“我这里不碍事,你快出去回王爷吧,别叫他等久了骂你。”
那医士听后,神色慌张,忙躬着背跑了出去,把药箱忘在桌上。
郦子夏看着药箱,眼前一亮,揣测这药箱里会不会装着她的病历,便鼓起勇气打开他的药箱,翻到最底下,果然看到两张纸,抽出来展开一看,一张是药方子,一张就是病历。
郦子夏暗笑,“还骗我说没有写病历,周亭琦瞒着我也就罢了,你这么笨也能骗我么!。”
她仔仔细细读了一下那张病历,大半张纸上写得都是气血论,看不大懂,只有那么一句写着“房.事频仍,略可节制……”
郦子夏一慌,咬着嘴唇,惊恐道,这是我的病历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房.事频繁……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和谁做房事,不可能的!
其实另外一个强烈的念头已经非常明显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了。她第一天醒来的那个晚上,身穿银红色抹胸,下.身没有穿衣服,而且小腹之下很酸胀,这很明显是滥行房.事的结果。
可是郦子夏偏偏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她以前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男人发生关系,还到了需要节制的地步。
郦子夏心里道:“这肯定是周亭琦另外一个姬妾的病历。他那种人,每天眼神里都散发着一种邪魅的气息,欲.求不满的样子,所以才导致他的姬妾得了什么病。”
隔扇的门忽然被轻轻打开,郦子夏都没听到声音。
原来是周亭琦发觉医士的药箱没带出来,便起了疑心,悄悄推开隔扇的门,果然瞥到郦子夏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张纸,她那表情甚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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