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抓那对食,耶律馥几乎将她所有近卫都派了出去,而唯一活着回来的涂林也死了。
她心下终于升腾起些惧怕,耶律馥控制不住的倒退几步,木着脸,口中喃喃自语:“我是大辽的郡主,我父亲是大辽的摄政王,他不能动我,他岂敢动我!”
她似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将这话来来回回的说,没过几回,却突然踉跄着往外跑。
喜玲连忙追上去:“郡主您去哪儿啊?”
耶律馥跌跌撞撞的跑过回廊,甚至撞到陈国的使臣也顾不上,她对周遭指指点点的话音充耳不闻,脸上爬满慌乱,甚至是惊恐,口里神经质的连声低语:“我要去找兄长,他会有办法,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耶律骁手撑在几案上,他手掌下是一张雪白的宣纸,这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像,就连女子发髻上的蝴蝶百合簪也画得清晰,不过只画完了衣着轮廓,还尚未涂上五官。
耶律骁眼睛落在未成的画像上,在那空白的纸上想象出白菀温婉柔媚的面容。
她的音容笑貌,她与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仿佛犹在耳畔眼前萦绕,可一转眼,她又依偎在霍砚身侧,满脸乖巧。
莫也紧跟着道:“他放涂林回来,是为了给郡主带话,他,他要郡主的命。”
耶律骁骤然闭上眼,手下紧握成拳,连带着压在掌下的画像也被抓皱成一团,他冷笑了一声。
她竟才是霍砚最大的弱点,为了她,竟然不惜公然与辽国为敌。
“滚开,本郡主你也敢拦!”
外头突然响起耶律馥尖锐的斥骂声,随即房门被轰然推开。
耶律馥压根没注意身旁还站着莫也,她一路冲进来,直愣愣地向耶律骁跑去,她拽着他的袖子,神情恍惚道:“兄长,你要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耶律骁面无表情地挥手让莫也退下,信手将掌心抓皱成团的宣纸扔进不远处的水缸里,一边侧头问她:“你又去惹了什么事?”
他语气泰然,仿佛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是霍砚,霍砚要杀我,他要我的命!”耶律馥说得语无伦次,卑微又可怜的抓着他的手往她脸上蹭:“兄长你帮帮我,帮帮馥儿。”
耶律骁乜着她,将自己的手一点点从她手心挣开:“孤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霍砚,”
他转而又道:“不过他当时没杀你,说明他对你这条命并没有兴趣,你又何必如此惶惶?”
他满脸闲适,耶律馥以为他真被蒙在鼓里,流着泪解释道:“不是的,是耶律驰害我,他说只要我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兄长就会高兴。”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耶律骁的神情。
果然,她话音一落,耶律骁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他甚至猛然站起身,一把揪紧耶律馥的衣襟,从齿缝里挤出句质问:“你又去招惹那煞神了?”
耶律馥被他拽起上半身,她闭眼淌下两行清泪,哽咽着哭出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兄长救救馥儿,救救我。”
她是真的害怕了,哭得涕泗横流。
耶律骁一张脸铁青,甩手松开她,背过身低声咬牙切齿道:“自寻死路,孤就算是天神在世也救不了你!”
他面上怒气冲天,眼尾却望向那小厮藏身的暗处,那里空空荡荡,他又不动声色地环视室内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
都不见踪影,那人应该已经离开。
耶律馥跌落在地上,听他也不肯救她,哭得越发凶,她几乎声嘶力竭的吼道:“兄长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的,殿下,太子殿下,馥儿求求你了,我爹,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啊!”
如果耶律骁也不管她,那她就彻底没了希望,她束手无策,只好搬出耶律斛逼迫他。
她也不想的,但她知道,只要有她父亲在,只要耶律骁还想坐稳太子之位,他就一定会救她。
耶律骁微眯着眼望向窗外,只觉得外头雪光刺目,半响闭眼长呼出一口气:“孤只能再救你这一回。”
*
耶律馥瑟缩在床榻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只露出双惊恐万状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黑黢黢的密室,并不宽敞,只有一张床榻,以及稍近些的石桌石凳。
这就是耶律骁的办法,将她藏在驿馆的密室里,再由旁人假扮成她在驿馆中走动,霍砚对她并不熟悉,应当能瞒骗过他的眼睛。
桌上点着盏油灯,灯影时而跳动,映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耶律馥紧张地转着眼珠东张西望,灯影一动,她整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也跟着颤起来。
密室内很冷,冷得哪怕她裹紧了被褥,也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突然,耶律馥身形一定,又惊惶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仿佛在她颤栗的牙齿磕碰声中,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凝神去听,却又什么也没听见,室内静谧得吓人。
但她总觉得有动静,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咬着牙,连眼泪也似要落下来。
耶律馥静默了几息,外头当真响起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哒哒的声响回荡在外头悠长的甬道内,诡异又骇人。
“什,什么人?”耶律馥猛然往墙角缩去。
在她问出声时,外头的脚步声也停下,继而便是石门转动的声音。
这密室有内外两道锁。
来人有外面那道锁的钥匙,耶律馥心下微松,哆嗦着去摸枕头下内门的钥匙,一边问:“是喜玲吗?”
她独自藏在这密室,寻常便是她最为信任的婢女喜玲来给她送些饭食。
外头并未应声。
耶律馥才松的一口气又堵在嗓子眼,她已经摸到枕下的钥匙,钥匙冰凉,让她差点脱手扔出去。
“是,是兄长吗?”她忍不住又开口问:“太,太子殿下?”
随着她话音落下,内里的石门竟也缓缓转开。
石门旋声沉闷,带着地上的沙石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钥匙还在她手里,这门,是怎么开的?
耶律馥下意识要尖叫。
她看见了门前,站在浓稠暗色中,被杀意笼罩的身影。
是霍砚,是霍砚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眼睛出了点意外,不能看电子产品,我又藏着马甲,不能没法让家人代替请假,断更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这章评论发个红包,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第44章
随着一道沉闷的机括声, 石门彻底洞开。
霍砚缓步走进石室,一身绯色长袍,宛如萦绕的血海, 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剑尖抵在地面划过,留下一道霜白的痕迹。
耶律馥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瞳里,映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谪仙脸。
当那双阴寂的眼落在她身上,惧怕在一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下意识张嘴想要尖叫。
可随着霍砚眼眸微阖, 她如同一只掐住脖子的鸡,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后, 便彻底哑声。
耶律馥先是恐慌自己说不出话, 又看见霍砚掂起他手中的剑, 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手脚并用往角落里爬。
可石室就这么大, 唯一的出口被霍砚阻挡,她无路可逃,只能徒劳的瑟缩在离霍砚最远的墙角。
耶律馥发不出声音, 但她的唇齿仍在开合, 她无声的嘶吼着:“你别过来,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她面上的神色被扭曲的惶恐惧怕占据, 早前趾高气扬的跋扈模样荡然无存, 她仍旧搬出她父亲的名讳, 企图让霍砚投鼠忌器。
可霍砚是谁?
是今日心情不好, 去杀个皇帝高兴高兴的人。
“嗤,”他望着她那丑陋的嘴脸, 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漠的弧度:“耶律斛算什么东西?你放心,稍晚些,你爹也会下去陪你。”
“因你蠢得实在别具一格,咱家本想留你一命,做些用处。”
耶律馥怎么也没想到,霍砚根本不将她父亲放在眼里,她彻底没了侥幸。
“咱家给过你机会,偏你胆大包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咱家的底线。”
看着霍砚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过来,手里的长剑寒光凛凛,他明明生了张仙人面,在灯影晦暗中,却比地狱来的恶鬼更为可怖。
耶律馥心里惧怕到极致,发了疯似的将身边不多的东西劈头盖脸的朝他砸过去。
这根本就是徒劳,那些东西压根碰不到霍砚半分,他周身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耶律馥用尽全力砸过去的物件,通通在他咫尺之间被荡开。
到最后,耶律馥砸无可砸,而霍砚手中的长剑已然逼近。
她猛然看向床边案上的油灯,继而起身扑过去,抓起油灯朝霍砚脸上砸。
随着灯台被无形荡开,灯火骤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下来。
耶律馥顺势蹲下,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耳畔是她如雷如鼓的心跳,以及铜制灯台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如此近的距离,她居然听不见霍砚的呼吸。
耶律馥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她砸过去的东西都碰不到他分毫,又想起涂林临死前说,这阉狗会妖术,能将他人如傀儡般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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