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眼看着白菀要强撑着站起来,四周的宫婢也纷纷倒地。
白菀趴在炕桌上,将满桌茶碗点心拂倒,双眼迷蒙,却还颤着手指瑞王妃,断续着质问她:“你,你给我们,吃,吃了什么……”
瑞王妃呆呆的看着白菀,眼角一行泪滑落,她踉跄着站起身,死死咬着下唇摇头:“对不起,皇后娘娘,为了,为了我的父兄,我,我不得不这么做。”
方才还一脸镇定给她们端茶倒水的翠竹,一脸慌张的跑进来,拉起瑞王妃要走:“王妃,咱们快走吧,王爷已经到外头了。”
瑞王妃越发哭得凶,一遍又一遍向白菀道歉,眼睛却不敢看她,脚步慌乱的往外走,走一半又折回来:“将平阳一同带走吧,也不知她何时会醒,等下的场景,总,总不好让她瞧见的。”
一边说着,瑞王妃和翠竹一起,将昏迷不醒的姜婵搀起来,三个人连伞也不撑,冒着风雪往外走。
*
这头霍砚乘着步辇往东厂去,路过御花园时,突闻外头的陈福咕哝了一句:“那不是瑞王妃和平阳长公主吗,这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
原在闭目养神的霍砚陡然睁眼:“皇后在何处?”
他语气森冷,陈福恍然打了个寒颤:“听绿漾说,娘娘和平阳长公主在朝露阁喝茶。”
霍砚眯着眼看着雪地里踉踉跄跄,逃命似的三人,沉声道:“将她们逮过来。”
自己却从步辇一跃而下,疾风骤雨般往梅林刮过去。
*
四下一片寂静,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宫婢,寒风从洞开的大门呼啸而入,卷着雪花将朝露阁内的暖意驱散。
片刻过后,皂靴踩在雪上,“嘎吱嘎吱”作响,声音由远及近,“咿呀”一声,来人将房门悄然关上,接着便是脚步沉沉落在木质地板的动静。
一步一步,朝似是昏睡过去的白菀走来。
一只手轻佻的勾起垂落的青丝,置于鼻尖轻嗅,唇边挂着淫邪的笑:“皇上可真是暴殄天物,将这么个如玉美人置于后宫不管不顾。”
那人一身紫衣羽冠,袍上金线滚边,四爪金龙清晰可见。
再看他脸,赫然便是翠竹口中的瑞王。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介意先替皇上尝一尝皇后娘娘的滋味,”瑞王伸着猩红的舌头舔嘴角,眼底的垂涎几乎要溢出来,急不可耐的朝那孱弱的细肩伸手。
趴在炕桌上的美人,浑身震颤着支起身,猛然扬起手,照着瑞王的脸甩了一巴掌:“放肆!”
瑞王被这一巴掌打得发蒙,不可置信的转头看过去:“你没昏迷?”
便见突然发难的白菀,柔若无骨的歪栽在引枕上,那双明眸中阴翳沉沉,神情迷蒙,显然还在神志不清。
她摸索着抽下头上的发簪,抵在喉咙处:“你若再靠近半步,你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她说着凶狠威胁的话,声音却软绵绵的,瑞王听着平添兴奋,火辣辣的脸也不觉痛了。
瑞王根本不把白菀那点威胁放在眼里,一边兀自咧嘴笑起来:“原来是药效不够,半睡半醒倒也妙哉,本王对不会动弹的尸体可没兴趣。”
他甚至顾不上要脱衣,撩起下摆便要褪底下的裤子,另一只手耐不住寂寞的朝白菀脸上摸去:“娘娘可不要怪本王,要怪,就只能怪你那天生凤命的命格,本王倒想瞧瞧,与皇后娘娘一夜风流,能得这皇位几成。”
白菀半阖的杏眼猛然睁开,趁瑞王反应不过来时,攥着他的手摁在炕桌上,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上的发簪,朝他手掌扎去。
这支发簪被打磨得极尖,直接将瑞王的手掌刺了个对穿,甚至深至入木。
随着瑞王刺耳的惨叫声响起,佯装昏迷,躺在地上的水漾绿漾也跟着爬起来,双双将白菀护在中间。
若不是早前皇后娘娘给她们使眼色,这贼子压根没有进门的机会。
“你根本没中药!你是装的!”瑞王抱着被钉在炕桌上的手痛叫,面色胀红。
疼痛使他面容扭曲,只能歪靠在炕床上动弹不得。
白菀慢条斯理的从袖中取了方雪白的面巾擦手,她仔仔细细的每根手指擦干净,微睁着杏眼瞥他:“本宫是皇后,岂能容你这贼子放肆。”
话音刚落,紧闭的殿门被一脚踹开,一身猩红绯衣的霍砚,与霜刀般的寒风一同刮进来,提着瑞王的脑袋往墙壁上砸。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来晚啦,抱歉抱歉~走一章剧情
第25章
头颅比之坚石, 孰硬?
霍砚提着瑞王的脑袋,面色森冷,毫不犹豫的往墙上砸。
鲜红的血花在汉白玉石壁上爆开, 血腥味在室内弥漫,血水溅在霍砚玄铁睚眦的护腕上,蜿蜒滴落。
霍砚扯起他的头看,见他还未死,面露嫌恶, 松开手任由他软绵绵的滑跪在地, 同时抬腿,一脚将他踹出外面的雪地里。
那股巨力连带着把炕桌也拽落下来, 来回甩动中, 瑞王的手掌从牢牢钉在炕桌上的发簪中穿脱, 簪头的祥云纹样被鲜血和碎肉包裹, 粘稠的血滴滑落在地, 融入绒毯之中。
瑞王的身体直直飞向外头的梅树,和树干狠狠一撞后,与被他撞落的漫天腊梅一同跌入雪中。
霍砚抬腿跟出去, 把白菀的欲言又止抛在身后。
他负手走在雪地里, 墨发玉冠, 一身红衣随风猎猎, 比枝头开得正盛的红梅还要灼目。
霍砚走近瑞王, 用鞋尖勾起他的脑袋, 面容森冷可怖:“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皇后是你能觊觎的?”
鲜血糊了瑞王满脸, 全然看不出模样,只是那双逐渐晦暗的眼里, 盛满了恐惧,他试图挪动,却浑身骨头尽碎,随后咳出一口浓血。
唇齿无声的开合,也不知要说什么。
霍砚瞥见他掌心的血洞,径直抬脚踩断了他的肩胛骨,惨叫声骤起。
踢断的肋骨刺穿了瑞王的肺腑,从他身下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逐渐向四周氤氲。
陈福循着惨叫声追进来,被入目的漫地血色骇得心惊。
上一个在掌印手里死得如此凄惨的还是先帝。
他转眼看向朝露阁门前的白菀,心里暗揣,这是掌印第二次为了皇后娘娘杀人。
陈福恭恭敬敬的递来手帕,霍砚却没接。
他解开染血的护腕丢给陈福,就着干净的绒雪将手上的血一点点抹净:“扔出去挂在城门上,日夜曝尸。”
“哎,”陈福应声退下。
直到陈福领着人去拖瑞王的尸首,白菀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霍砚的凶狠暴戾声名在外,但这还是他头一回在白菀跟前显现出残虐的一面,就连上次的端王,他也是干脆直接的一击毙命。
不知是冷还是怕,白菀整个人都在抖。
看霍砚起身要走,白菀顾不得手脚发软,提着裙摆追出来:“掌印。”
水漾绿漾拿着她的狐裘跟在后面:“娘娘!”
霍砚脚下微顿。
鼻息间的血腥味被裹挟着寒风的苦玫香取代。
白菀在他跟前站定,伸手去拉他袖子:“掌印,平阳……”被带走了。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她看见霍砚侧身一避,躲开了她的手,继而没有丝毫停顿,转身便走。
只侧脸对双生子说了一句:“自己去刑堂领罚。”
由始至终,没看过白菀哪怕一眼。
白菀呆愣的看着霍砚不带犹豫的走出梅林,除了那一串脚印,没留下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娘娘,咱们先回椒房殿吧,”水漾将狐裘披在白菀肩头,轻声说。
白菀一动腿,整个人便往旁边歪,绿漾两个慌忙的接住她。
她撑着两人的手站稳,拖着发麻僵硬的腿脚往外走。
*
不过半日的功夫,霍砚虐杀瑞王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不光杀了人,还大摇大摆的将尸首挂在东进城门上,鲜血淌了一地。
大楚安逸了百来年,京城百姓又普遍富庶,哪里见过这阵仗,个个惊恐万状,以为是遭了恶贼。
瑞王的尸身在城门上挂了半日,天擦黑,五城兵马司才慢腾腾派人来要将尸身取下,却被东厂的番役阻拦着不让。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只得进宫请示姜瓒,只是他才进宫门,便见颐和殿内齐齐跪了一排朝臣。
弹劾霍砚的奏折落不到皇帝手上,这些朝臣无法,由都察院左都御史牵头,进宫跪求姜瓒降罪于霍砚。
他们不是为瑞王抱屈,而是人人自危。
前有一家老小被灭门的户部尚书徐忠良,今有虐杀而死的当朝王爷。
从朝臣到皇亲。
霍砚太猖狂了,难保哪一日屠刀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臣等参司礼监掌印霍砚,以权谋私祸乱朝纲,目无王法毫无人性,无故虐杀瑞亲王至死,证据确凿其罪当诛啊!”
“求皇上下令,即刻将奸宦霍砚压下诏狱,候审问罪。”
参奏声朗朗,响彻天听。
东厂的番役抬着轿子由远及近,缓缓停在丹墀下。
一身绛紫色襕衫的霍砚,面无表情的缓步从轿上下来,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环视跪地的一排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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