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封了安安的经脉,制止了血流流动的速度,穷乡僻壤之地没有医治毒蛇之毒的郎中,但是前些日子,他却知晓江南府却是有一位能治蛇毒之人。
从徐县到江南府,若是骑着骏马依着平常的速度,约莫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但裴渊却是把手中的马鞭都要甩烂,一个时辰便到达了江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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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枝坐着马车到达江南总督的总督府时,心底已然满是慌乱,她不知裴渊为何带着孩子疾驰来此。
莫不是安安受伤了,亦或是有什么生死关头,或是断腿断脚?
在路上问了文舒无数遍,但具体情况他一概不知。
明枝越想越害怕,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也顾不得旁人的问话,只是一味地问道:“裴渊在何处,见我的女儿了吗?”
侍女似是猜到了明枝的问话,疾步带她行到一处院落,在穿过一片花园,绕过月亮门,便看到了裴渊环臂站在门前,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门的方向。
明枝见状揪着裴渊的衣袖,慌张地问道 :“安安怎么了?”
裴渊却是沉默地靠着抄手游廊上的柱子,并未回应明枝,他说不出口,甚至也不敢说出口。
他怕明枝紧绷的神经会猛然绷断,方才他透过门缝看着安安幼小的手腕被郎中用着锋利的小刀划开。
那一瞬间他似是又回到了明枝被灌下毒液那夜,满目的鲜血,满眼都是哀伤和悲痛。
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不甚规律,他紧紧转着手腕处迦南香的佛珠,在心中默念着五年之中背诵了无数次的佛教经文。
此等痛彻心扉的感觉,似是感觉心都要剐下来的感觉,便让他一人承担。
明枝却是见裴渊的脸色在逐渐变白,仿若猜到了什么,她却如同方才安安抓蛇一般镇静,坚定地看着房门地方向,但心中却是在乞求着已经去世的父母兄长可以救救安安。
倏然间,房门被推开,明枝赶忙上前问去:“孩子怎么样了。”
“老朽的名头可砸不了,再喝三日驱毒的汤药便可痊愈。”
此人话音刚落,裴渊心中紧绷的神经似是松了下来,在众人面前猛然吐了一口鲜血,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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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了,似是长长的睡了极度舒适的一觉。
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的触碰,比西南进贡的丝绒棉还要柔软。
倏然间,那个手指似是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写着什么,他细细察觉,竟是写了许多中关于父亲的称呼。
竟是他的小小姑娘。
若是围猎那事没有发生,能参与她的成长也许是这世间一大幸事。
幸好她还活着,年龄尚小,什么都不懂。
作者有话说:
请狗男人珍惜现在的小温情,小心小小姑娘知道以后,你立马变后爹。
第四十七章
此时阳光正好, 但绕过屏风便能问道浓郁的汤药味,一个小家伙弯着腰,背着侍女和侍人, 悄悄潜入了这间屋子。
但门外的侍卫却是把她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安安试探地伸出脖子看向帷帐内躺在床榻上的人,见他还未醒来, 便放心了走了进去。
她脱下自己小小的绣花鞋, 爬到床榻上,仔细地看着面前男人的样子。
他紧闭的眼睛和浓厚的眉毛甚是锋利, 薄唇却是因着在病中而是一片灰白。
安安又想起裴渊抱着她的手指甚至宽大, 她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的手指。
似是在碰什么珍宝一般,她轻柔地触碰着裴渊的手背, 想起在重狱中她曾在他手上写的话。
她仍然记得裴渊紧紧搂着她的臂膀在微微颤抖, 但是分外的宽厚和安心。
他说:“爹爹不会让你死的。”
他还用嘴吸取了她伤口的毒液。
他抱着她策马疾驰。
想到此处,安安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躺在裴渊的臂膀和身体之间,手指却是在他的手背上写着她不敢在他清醒时写出的称谓。
裴渊强撑着眼皮的困顿和乏力, 缓缓地睁开眼睛, 因着透过帷帐而愈发柔和的日光,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着面前的小小姑娘。
她的头顶上细小的容貌似是在阳光的照耀下, 发着光一般。
带着宝宝奶香味的小小身躯在他的臂膀内,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若是明枝能原谅他,一家三人聚集于床榻之上,就算是看了千百次的帷帐, 那时想必也别有一番光彩。
忽然他止不住的咳喘惊吓到了窝在他臂膀内的小小姑娘。
安安猛然回头,看着他疲惫的眉眼带着些许笑意看着她, 她的心脏猛然被触动, 但又想起什么, 慌张地便要跳下床榻离去。
她还未行动,裴渊
安安却是被裴渊看呆了,她抿着嘴便要离去,却被裴渊宽厚而又宽广的臂膀一把搂住。
心间却是带着隐隐的期待和慌张,她从未与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靠得这般近。
“嘶--”
裴渊在抱着安安的时候,意外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而在微弱挣扎的安安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她眉目之间满是着急,在他的手心中写道:“可是我弄伤了你,要唤郎中前来吗?”
裴渊的手心却是被小姑娘的手指触碰的分外痒,此时他后背的疼痛却是抵不上女儿在怀中的幸福。
他摇了摇头,因着昏睡了几日声音沙哑地说道:“无碍,你的身体可大好了?”
安安细细地写道:“你已经睡了一周了,我前两天便好了,阿娘还做了许多的好吃的吃食。”
写完,便从怀中的小荷包中取出一枚糖莲子,手指紧紧地捏着,看了看裴渊的嘴唇又看了看他的手指。
罢了,安安思索一番后,把糖莲子喂到了裴渊的唇间。
裴渊先是一愣,随后便张嘴吃了进去,表皮的糖衣尽管被安安的手指捏化了许多,但还是很甜,仿若一阵糖水浇到了心间一般。
他想起些什么,便继续说道:“你功课可有不懂的地方,便拿著书册尽管来问。”
偷吃了一颗糖的安安,在听到此话后,眼睛仿若天边的星辰一般瞬间闪出些许光芒。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感谢的方式,便依着平日喜爱娘亲那般,在裴渊触不及防之下,亲吻了他的脸颊。
裴渊却是楞住了,一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此时却露出了罕见的笑意,若是细细看来眼神还在发楞。
他眉眼微低,继续说出了从醒来便想了许久的话语:“你,你能唤孤声父亲吗?”
现下安安觉得既然他们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自然是可以,手指刚抬起。
倏然间,文舒如同往常一般给昏睡中的裴渊来更换伤药,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苏醒。
委屈地撇着嘴呼喊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而安安却是被他这番夸张的样式吓到了,还未写下裴渊心之所想的称谓,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被打扰了父女情深的裴渊心间仿若被堵着一股气,沉声说道:“扣你一个月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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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半月,裴渊吩咐文舒给安安买了足够多学习的书册,还有半人高的话本统统送到了她们母女的院子。
在第二日,安安便捧着捧着一堆书册和一小碟梨子糕,又来到了裴渊的居所。
她眯着眼睛自己吃着梨子糕,还把盘子往裴渊的方向推,裴渊看着在书册上安安标记不识的地方,但心思全放到了梨子糕上。
他不敢奢望这是明枝专程给他做的,在送入嘴中的时候,只得暗叹道:“都是沾了女儿的光。”
但在之后的一周,梅花枣泥糕,枸杞炖鸡,甚至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药膳都被来问学的安安带了过来。
看着手中花样甚至美观的梅花枣泥糕,他想到了在长华宫之时,被舒太妃宠在心间的明枝,竟是连下厨做饭都不会,随着罗织嬷嬷学竟是把小厨房都给点着了,每日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给宫人们品尝。
未了,竟是没有一人再愿意食。
一想到她孤身一人带着襁褓中的安安,还要学习这般多做菜的品种,也没有人来帮她,他心间对自己的憎恨便多了几分。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侧,吃得大快朵颐的安安,眉目之间的愁绪便多了几分。
自从那日醒来后,安安似是因着他面前性子腼腆,一次都没有写出父亲亦或是爹爹这两个词汇。
倏然间,文舒捧着一堆文书快步行了进来,行礼后,沉声说道:“殿下,有密报。”
安安见裴渊似是要开始忙碌,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主子,小主子,这里还有你的玩具!”文舒赶忙唤道,也没有唤回安安的身影。
文舒从一堆文书奏折中取出最重要的两册,缓缓地放到了的面前,沉声说道:“殿下,草原王的身份暗卫们似是有所发现。”
话音刚落,裴渊眉目紧皱,嘴唇微抿,刚想与文舒商议片刻,便听到了门外侍卫的传唤声。
“殿下,明主子求见。”
在听到明枝名字的瞬间,裴渊紧锁的眉目便舒展了开来,面容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手中笔墨的墨点却是显出了他此刻的心底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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