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终是来到了槐树下,凋零的树叶随着夜风吹向他的发梢、肩头。
他直直地盯着这颗槐树,眼底一片迷茫之色。
该挖吗?里头是什么?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匣子呢?
他摇头苦笑一声,嗓音发哑,燕淮缓缓地蹲下身子,颓然地曲腿坐在地上,头迈进曲起的膝盖处,修长冷白的手慢慢缩成一个拳。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匣子,秦绾绾那样宝贝这个匣子,原来……原来,是与他有关……
燕淮眼眶发红,他抬头拿起一旁的铁铲将这片泥土挖开。
一刻钟后,燕淮盯着那个已被泥土沾染的宝匣好半晌,才将它取出。
轻轻地拭去了宝匣上的污渍,燕淮小心翼翼地将宝匣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同心锁,同心锁下压着的是一册小本子,还有好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燕淮指尖微颤地拿起同心锁,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这玉珏所制的锁,锁身背后竟能感到一些凹凸不整。
燕淮眼底微顿,将同心锁翻面,只见那锁后竟刻了一个小小的绾字,还有一边只余下尚不清晰的划痕。
他的指尖擦过那划痕。
三道划痕,很轻,又被人似乎磨平过,应当是刻字的人犹豫了……
三道划痕,三道划痕……
燕淮心间顿觉一阵密密麻麻地锥痛感,他长吁一口气,一双星眸里头一片深暗。
他将同心锁珍藏般地放入了宝匣中,有拿起那本小册子,缓慢地翻开。
那是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本子,蓝色的面,白底的纸张。
里头每一页都是稀稀疏疏地写着几行簪花小楷,看得出写字人的漫不经心,和她那些奇怪的小心思。
一页翻过一页,燕淮喉间反复窒息压抑,左边的胸膛处,一阵阵绞痛。
“今日我与小燕吵架了,我让他帮我写先生留的作业,他不肯。还说什么他是邺都小霸王,才不要帮人抄写诗文,我很生气,明明我才是小霸王背后的女霸王。”
“近来母亲总说我没规矩,还给我请了几个嬷嬷,每天都要被看着练规矩,不过晚上小燕翻墙来看我,给我带了广聚轩的茶果子。”
……
“差点被小燕发现我的秘密了,他似乎很在乎我写的什么,但是我不想告诉他。”
“好吧,今日小燕赛马拿了头筹,他送了我同心锁,我想,我很想告诉他我的小本子了。待到过几日宴会上,我便拿给他吧,还有这枚同心锁,我想让他亲自刻上他的名字。”
写到此处,再没了字迹。
握着本子的指尖已经紧地发白。
燕淮的背脊微微地颤动着,他将她的小本子紧紧地攥入怀中,贴在他的心房处。
“燕子廷!我以后要当你夫人,你不准和别的小女孩玩!”
“小燕,我要去雍州了。”
“燕子廷,那么你找到你的巫山了吗?”
她懒懒的调子犹在耳边,燕淮的眼眶止不住地发涩、酸痛着,一点点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燕淮死死地揪着衣襟,想要抑制住自己心脏的疼痛感。
三道划痕,那是尚未刻好的淮字,那是她盼着他亲手刻下的淮字。
再也,再也,追不回了。
他何其了解秦朝云,她不会再回头的。
燕淮恍惚地将宝匣重新合上,缓缓地起身。
转身之际,他的身后却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两厢目光对上,燕淮乜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想要绕开二皇子。
二皇子却挪动脚步阻碍了燕淮的道路,他眼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燕淮,而后嗤笑一声道:
“世子何必如此神伤,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世子若是实在喜欢,把她抢回来不就是了?”
燕淮空洞涣散的眼眸霎时聚拢,他眼底带戾地看向二皇子,嗓音沉沉:
“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受罚,倒是多管闲事到燕侯府中了。”
他这番态度,二皇子倒也不生气,反而朝他笑了笑,满脸轻松地回答:
“燕淮,你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嫁作他妇吗?”
“我燕淮喜欢一个人,只愿看她美满。”
说完这句话,燕淮稍停一息,复而继续道:“臣有一祖母素来身子爽朗,而太子殿下时常寻医,原因不过有一,便是她老人家双耳不闻窗外事,不似殿下般爱管人闲事。”
燕淮的性子一贯如此,二皇子听完气结反笑,还未再多说几句,便见燕淮冷冷睇他一眼,便提步离开,寂冷的空气中,除却院厅馥郁清香外,还有燕淮的一句逐客令。
——殿下,慢走不送。
-
昏聩一片的房屋内。
朝云缩在周焰的怀中,双眸阖着,呼吸浅浅,朦胧中感觉到眼皮上一阵酥痒温热触感。
长睫轻颤着,朝云掀开眼皮,倒映处一方影子在她的身前,周焰正侧躺在她身旁撑头看她,唇沿着她薄薄的眼皮、翘挺的鼻梁,往下寻到她的翕动的唇瓣。
轻轻地,磨了磨,又撤开。
他拥着温香软玉,眸底一片缱绻,朝云眨了眨惺忪眼眸,掰开他的手起身却见床畔处不知何时被他点了一盏烛灯。
微弱的光,落在她莹白的脸上,嫣红的口脂被他亲食干净,唇畔边缘还余下一抹乱红,靡丽而动人。
周焰偏头看向她,一绺耳发垂下,更显绮靡招人。
他眸色渐深,算准了她起身,便悄悄勾住她的手指,微微一扯,人再度落入他的怀中。
“小日子来了,乱动什么?”他倒是说得坦然,手却兀自覆盖住她平坦的小腹。
他的掌心滚烫,贴在女子腹部竟然会觉得有丝丝舒服。
朝云尚在迷蒙中,又忽然想起她撒的这个谎言,恐被拆穿便道:
“我该回席面上去了,一会儿被我母亲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你我名正言顺。”周焰挑眉,浑不在意地把玩她的发丝。
“再名正言顺,终究是没成婚呢。”秦朝云反驳。
周焰沉思片刻,又掀眸认真地看她,问道:
“那你打算何时嫁我?”
朝云差点便要动手掐他了,略有布满地咕哝道:
“哪有让我来说的……”
一霎沉默,身后的人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朝云才觉自己又被他戏弄了,一双狐狸眼登时睁大里头是盈盈秋波,周焰握住她张牙舞爪的手,放置唇边。
温柔地亲吻她的手背,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
“明日,还是后日?”他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俊眉微抬继续说:“绾绾,我不想等那么久。”
他甚少去掉姓氏,这般温柔地唤她绾绾。
朝云的心像是着了蛊一般,由着他牵动勾-引,由着他眸底染上情-欲。
又是一番荒唐,又令人沉沦其中的厮磨。
他的唇游离而下,一点点地将她舔舐干净,连带着二人的眼眸都像是被烛火给晃地蒙上一层名为“动情”的颜色。
一点点的,循序渐进的。
他一把抓住朝云的伸缩的脚踝,耐心地问:“我教你新的好不好?”
朝云在他的眼睛里望见了自己绯红的脸,然后她嗫喏地开口:“你知道我在骗你?”
“你以为呢?”撒个谎,眼睛里都写满了狐狸的狡黠。
握住脚踝的力度松了松,他看见她捂着脸,侧身要逃,欲拒还迎。
周焰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消融了冷意与凛冽,尽是缱绻与悱恻的情意。
情浓满心,他甘愿俯首在她裙下称臣。
于是,她终于知晓了周焰口中的教她,是如何去教。
屋内没有风,床幔却在晃动着,烛火亦然。
他将她的呜咽尽数吞并,朝云白皙粉嫩的脚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那只手的手背的筋络虬结,蜿蜒着没入他红裳袖口中。
温热湿腻的触感相融着,不断不断,打碎了脑中所有的理智。
直至酣畅,直至淋漓。
他才舍得分开。
她才得以停下颤抖。
屋外忽而传来一道极细的声音,朝云理好了衣裙的褶皱。
周焰一敛方才的温柔蜜意,转而恢复他一贯的冷肃凛然。
“什么事。”
屋外那道极细的声音道:“主上,该出来了,宴席快散了。”
周齐这厢把话递完以后,屋内的两人才开始动作,朝云从榻上坐起,双腿一阵发软。周焰觑了她的动作一眼,便翻身下榻,握住她白腻的双脚,捞起一旁散落的绫袜为她系上,又握着她小巧的脚放入她镶了珍珠绣了芙蕖的鞋履中。
二人衣衫平整后,才一道出了房门。
屋外明月已只剩下一道侧影,此时无星无风。
周焰侧头看向将将及他肩头处的朝云,他伸手与她眼前,朝云却眼眸微闪地给他拍开,周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朝云就回头睨他一眼,作威胁声道:
“不准说话,不准开口!”
周焰蓦然勾了眉眼,低声笑了起来,又对上她要发作的眼神,只得握拳掩住唇,眸底风流转动。
一路尾随着前方那位生着气,走路有些踉跄的姑娘。
瞧着她的身影,周焰几度想要上前将她抱起或者拉稳,都被她倏然回首的目光给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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