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眸看他,细想了自昨日到澧县的点点滴滴,踯躇片刻开口:“但是我瞧县令与夫人是十分好的人,而且周大人若是我不与父亲相认,届时回府中定要被我母亲再给关起来的。”
她说完垂下眼,似是十分头疼又带着委屈的模样,周焰看了片刻,正色回她:“凡事不可看表面。”
“还有,回都城之日,我会与你一起,秦夫人不会再罚你,我也不会再让你受罚。”
他说的十分笃定,朝云一时被他这话弄得有些怔然,心里洇开暖意。
但她仍俏声道:“我怎知你是否在哄我?”
周焰眸底窥见她眼中淌过窃喜,心中微热,伸手将她正视于自己,目色分外认真地开口:
“秦朝云,我不会哄人。”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为要紧的。”
周焰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朝云在他的眼瞳里瞧见了他的笃定。
好一会儿,朝云才从他方才的坚定中缓过神,翕唇咕哝道:
“这可是你自说自话的哦,可不是我诱使你说的,也不是我要求你说的。”
周焰轻轻掐了把她的脸颊,点头应声。
“是我心甘情愿的。”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二人不得不分开彼此。周焰扫过一圈营帐四周,将白淳药箱里放着一面白纱布给她撕开一截,而后又将白淳的草帽给拾起,简单地给她做了张幂篱。
朝云戴着周焰做的幂篱,一时有些咂嘴,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没多言语,正与周焰绕过药炉欲掀帘出去之际,她的脚步一顿,恍然瞧见那药炉腿下压着一截软纱所制的娟帕。
此处怎会有这个?
朝云心中暗自疑惑间,眼眸陡然瞥见娟帕角落处有一枚小小的绣花,朝云心中微顿,又朝周焰道:
“这丝绢怎么感觉好眼熟。”
周焰似感到意外地看她,朝云见他眼神,复而解释:
“这朵绣花,我曾在哪里见过呢?”她仔细回想,脑中飞速闪过,忽然想出来了:“是———县令夫人的衣襟处瞧见过。”
这绣花手艺并不常见,朝云敢断定这定是县令夫人的。
若是寻常县令夫人出现在营地实则并不稀奇,然而这位澧县的夫人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会有娟帕遗落此处?
蓦然间,朝云忽然想起了方才途径之时,曾瞧见过营地附近便有溪流淌过……
“周大人,我现在怀疑县令夫人与此次瘟疫有关。”
她说完去寻周焰的神情,见他忽而弯了唇角,朝云才松下眉,吐了一口气,睨他。
“你早就察觉了?”她又想起周焰方才说过的话,“也对,你方才就在提醒我了……”
周焰点头,撩开帷帽的那截纱,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徐徐道:
“我派人查了些线索。不过——郡主这般聪明,日后周某可不敢扯谎。”
两厢对视间,帐外忽然穿来县令的声音。
“李公子,你可在里头?”
县令唤的是周焰此番使用的假姓,周焰旋即拉起朝云的手,半个身子都要给她遮挡了去。
帘帐被从内拉开,周焰同外头几人颔首示意,秦国公与林相二人本是倦意的一张脸,此刻陡然升起一股怪异。
这活阎王不是不近女色吗……
怎身旁还拉扯着一名女子?
思及此,便听一脸感激的县令开口道:“李公子、李夫人,下官实在感激各位,若不是你们,下官也无法施救秦国公与林相,还有白神医救治澧县之恩……下官定会连夜誊写公文上奏天听!”
二人眼见那县令热泪盈眶,也对视一眼,朝周焰虚虚地拱手言谢。
林相扫了眼周焰身后的女子,又压下狐疑的眼色,试探道:“这位李公子瞧着年纪轻轻,不曾想都已成家了。”
闻声,周焰那张俊朗的脸上浮出一抹意气风发的淡笑,又觑了秦国公一眼,与正翘首期盼的国公爷短促对视。
“李某钟情于夫人已久,便修书家中禀明故而才有了这段坚不可摧的姻缘。”
说完,他又紧了紧朝云的手,往前一带,似故意要让他们瞧见有多恩爱一般。
躲在帷帽下的朝云自然不如他这般从容模样,反倒垂首不敢瞧见近在咫尺的父亲,手心也生了紧张的汗。
这头几人相互客套言谢一番,另一边正在等候几人的周齐几人也远远观着热闹。
周齐听见主上这番话,不由得摇头,脑中自有一套想象日后情景。
锦衣卫瞧见他这副神秘模样也低声问:
“小齐大人,你说主上眼下这般说话,日后国公爷会不会阻碍主上与少夫人?”
周齐抿了下唇,转身悠悠道:“应当没什么用。”
毕竟少夫人的院墙,主上只需纵身一跃便可翻入。
而且再不济…便是锁了门窗,少夫人也会替主上开门的。
当真是坚不可摧的姻缘。
-
这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县令府中,一道用过晚膳后,众人便纷纷回房歇息。
周焰与朝云回到房内,屋外还立着县令指派给他们的丫鬟。
屋外灰沉沉的一片,有仆从缓缓点燃了廊道灯笼,一阵穿堂风拂过,吹的灯笼打转。
屋内,周焰将烛台点燃满室,他觑了一眼外头的人影,确认那丫鬟还站在角落处值夜,这才偏头看向朝云。
朝云对上他的目光,想起今日他们所说的重伤之人,踌躇开口:“今日受伤的可是干王?”
灯火葳蕤间,周焰点头。
“我已命人将他送回都城养伤,那日他进山去寻秦国公与林相,不曾想遭遇埋伏被人袭击。后来躲过袭击,又遭遇了第二次山崩,他为救林相,被巨石砸了。”
周焰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双凤眸里却有碎碎火光摇曳。
听了前因后果,朝云一时哑然,缓了好些时间复又开口:
“干王走的那一日,我曾寻过他帮忙。”
周焰剑眉一折,看向她。
“那日二皇子曾来找我,樊山庄子里他知道是我偷听了他与大理寺卿密谋一事,所以五皇子的事,他要我缄口不言,否则便要威胁秦家与云氏一族。我将此事告知了干王,然后我便再也无法联系小王爷了。”
听完她的话,周焰拉住她不安的手,沉声道:“我会处理,以后他不会再威胁到你。”
朝云察觉到周焰的心猿意马,挣了挣他的手,一脸正色道:“我得告知你,此事定是他下手做的,你要防着这个疯子。”
“放心。”周焰倏然露出一抹淡笑,抬手将她带入怀中。
满室烛火暖意,他的手锢在她温软腰间,不断游离行走。
朝云眼底彻底破功被他勾起一抹娇媚,有些忍不住地将他乱动的手捉住。
他的手指灵活穿过朝云的指缝,将他们的手十指交缠着,紧紧相扣住。
温热的唇缓缓贴在她的脸颊上,气息不断萦绕,细密绵长的吻从她的眉间眼角一点点落下,最后拂过她的耳侧、颈项,流连一番,才精准地落在她的唇齿,开始攻陷。
周焰将她一把抱起,滚烫的掌心托住她的翘囤,朝云下意识地将双腿交叠盘在他修劲有力的腰腹上。
女子白腻纤瘦的手撑在他的肩头,两双黏腻缠绵的眼眸凝着彼此的瞳仁,似要陷入那无尽的黑色漩涡中去。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向那檀木雕花拔步床走去,一路拂灭了灯火。
“秦朝云。”
“嗯?”
“叫我一声,就放过你。”
“叫什么?”
“你知道。”
拔步床被人摇动得吱吱作响,伴随着帘帐内传来的碎碎笑声。
好一阵,才听一道喑哑的女声轻吐二字:
“绪郎。”
一切都沉寂下来,所有声响伴随着两道交织呼吸戛然而止。
夜色一点点与月色相融,有清风淡淡,星辰作伴。
-
县令府的西苑处。
满身风尘的男人疾步踏入屋内,县令夫人忙上前给他宽衣解带。
“老爷今儿辛苦了。”
县令忽而叹气一声:“无妨,你这几日将好生安顿府内几位,勿要让他们察觉什么端倪。”
县令夫人点头,转而说道:“今日妾身也听服侍李氏夫妻的丫鬟说起,他们似乎要离开澧县了。”
县令停下解衣的动作,眉心一皱,扫了眼四周小声道:“那你这几日可有将府中的那个东西处理干净?”
“老爷放心,妾身早就处理干净了。”
听她如此说,县令长舒一口气,眉宇展开道:“那便好,若是不处理干净,上头那位怪罪下来,若是你我受罪,也无甚所谓,就怕咱们儿子被降罪,那就全完了!”
提及儿子,县令夫人也忧色起来,忙扶着县令的手臂,让他坐下慢慢舒气。
“老爷您就安心吧,此事一成,咱们儿子定然会飞黄腾达,直步青云的。”
县令垂下眼,没再多说,屋内一阵叹息过后,县令才再度起身将外袍褪下,而后与县令夫人一道走向床塌去。
殊不知,屋外的长廊处,仆人早已被击倒满地。
周齐冷眉将方才听见的话回想一遍,转头看向一名锦衣卫,冷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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