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而不耐地一声。
朝云却不以为意,只侧身将自己罩在他的身下。微仰起头,眼眸中泛起促狭笑意,吐气如兰在他脸侧。
“周大人,方才我瞧见,那东面方位一蓝灰布衣的小厮似腰间别了把匕首,你便好生护卫一番我等娇柔女眷,可好?”
闻言,周焰眼眸幽深地似那漫长黑夜一般,垂睫盯着那眉眼上挑的明艳女子,半晌,周焰却窥不见她片刻旁的情绪。
她似天生便生得这副模样般,每次见她,总能勾着那股子使他躁气涌动的短促笑意。
那双漆黑的瞳子转而盯向她此刻仍捏着自己腕间的指尖。
朝云舒眉弯唇,指尖慢慢松开他那截经脉分明的腕。
见他因自己的举动而沉下脸色的模样,朝云只觉得心中的劣根涌动。
她微侧身子,给他让开一截道路。
周焰却稳如泰山般地不动,朝云觉得适可而止,也不再逗他,只敛下眉眼,转身款款朝那屏风后归去。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背影处,薄衫长裙束着一条玉带裹住她的腰肢,也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那腰肢,他只需一掌便可掐断。
敛收神思,他遽然想起方才秦朝云的话,目光穿过二楼的隔间,看向她所说的东面方位。
电光火石间,他与一人错目相对。
正是秦朝云口中的小厮,他长眸微闪,掠过方才秦朝云所进的隔间,背手身后,与那方才游舫处的位置,指节一扣。
船舫尾端的几名男子虚瞥一眼,已然知晓主上意思。
周焰退身一步,摩挲着掌中之物,在那蓝衣小厮晃身间,他眸子一凛,朝那方位飞掷手中刀片。
蓝衣男子眼底一怔,刹那间,直接朝着船舫栏杆处往下一跃!
顿时,激起一丈水花。
作者有话说:
可恶,狗男人周焰就爱端着。
翻页宝贝们~
第4章
太液湖的水花惊溅一处,沉声闷响。
那人坠入湖后,往水中猛然扎头,便要顺势而逃。
二楼的甲板处,周焰眸中冽厉如炬,疾风般地瞥过了几处攒动人头。
另一家游舫处的几名男子随之面色森冷起来,走动几步,只见那身上的云锦长裳迸裂开来,亮出里头的飞鱼服。
几人腰间佩刀在手,蓄势待发。
周焰见此,已全然准备就绪,飞身朝那甲板暗角处的余孽一并杀去!
他身手极烈,几名小厮打扮的男人见同伴已然坠水而逃,眼珠一动,随之效仿而去。
却在他们一道朝水下钻去之时,周焰眼尾勾起冷笑。
他朝那隔间的屏风扫去一眼,里头坐着的身影正对着他的方位,见她纤细的脖颈微微昂着,倒是无一丝惊慌之举。
这番泰然模样,再一瞧她身旁一众影子,周焰不自觉地眼角轻挑,随后拿起腰间的绣春刀飞身从林府画舫跃下。
于此同时,数名锦衣卫跟随其后,飞身朝那湖面而去。
两架游舫此刻遽然解开,顺着水流错身启程。
锦衣卫一行人闹得动静并不算大,再者画舫晃动而行时亦有水深涌动,以至于一楼众人听得一些响动也并不真切。
二楼小厮除去周焰要捉的那几人,已不剩几个。朝云偏头同春莺低语了几句后,春莺这头便携着青鸾的贴身婢女从隔间而出。
“绾绾……”青鸾攥紧了朝云的袖侧,一双漂亮的杏眸泛起慌乱。
知晓她自幼便胆子小,朝云覆上她的手背安抚摩挲,弯唇笑道:“阿鸾别怕,锦衣卫办案罢了,今日之事与咱们无关,你且安心赏湖看花即可。”
青鸾靠着她的身子,浓睫微颤,渐渐地平复下心绪。
此刻的画舫已往前行了好些,朝云侧眸之际,窗外已然换了一副景色。
外头与画舫小厮交涉一番的春莺携着林府婢女而归,朝着朝云略一颔首,朝云会意一眼予她。
这番游湖,直至橙红光束照漫天边,才靠岸而停。
走时,作别林府女眷后,秦朝云瞧了太液湖两岸片刻,才收回眸光转身携随从上了自家马车。
宝马香车碾过邺都的石板路,行在乌衣巷的主干道上。
“夫人才叫您回都城后,多独善其身,您这边何必管那锦衣卫之事呢……而且他都不曾给您道谢。”
车内,春莺眼中泛起担忧,与朝云说着话。
女子纤细柔荑搁在主位榻旁的边沿之处,眼眸含笑看向春莺,“你这丫头何必心急呢,你且等着,我这番举手帮了他,他会记得的。”
二人隐晦曲折地一番谈论听得一旁的冬泱脑中混沌,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朝云瞧了一眼,只觉委实可爱。
朝云打开一旁林府相赠的点心伴礼,捻起里头一块小糖酥塞进冬泱的口中。
“得了,你也吃一块,回头勿要同旁人提及此事。”这头,她喂完冬泱,又捻起一块递给春莺。
见春莺垂眸接下,她也便拍了拍手,倚着那窗棂旁的沿边,闭目小憩。
行路的风吹动靓蓝色的车帘,露出一点隙缝。
金乌西坠,橙红的暮光洒在地面,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地蹄声。
她眉间微蹙,掀眸瞧去,只见一旁疾驰过一队骑兵,青天白日里如此疾行……
蓦地,她瞧见那一列清一色的队伍中,出现一名飞鱼服的装束,瞬即想起了今日周焰等人擒人之事。
朝云思及此,将车帘拉上。
-
回到国公府已是酉时三刻,朝云自马车而下,步入府门。
方从游廊穿过之时,便迎上从国子监下学归来的君玡。
姐弟二人一碰面便相互打量,君玡的目光沉沉,故作玄虚地绕了朝云一圈。
朝云眉间一抬,腿一屈便踢了他一脚。
“秦君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少年吃痛一声,利落齐整的浓眉皱在一堆,怨念地看向朝云,声音弱了下来:“人家不是听闻阿姐今日去太液湖泛舟赏花了吗……”
“那又如何?”
“又听闻今日北镇抚司的那群锦衣卫抓了几名叛乱胡人,也是在那太液湖,做弟弟的瞧瞧你可有受伤!”他说到这,声音又洪亮几分,眼中蓄起委屈,“阿姐,还不识好人心……”
听完他一番真切话语,朝云展了眉头,眼眸微闪,抬手去扶君玡的手臂,君玡没好气地躲开,下一刻便感受到一缕透着危险的目光,他不待思考地立即让朝云挽上他的手臂。
“君玡啊,你在国子监怎么消息这般灵通?阿姐在那处竟都不知晓此事。”她温声软语地同君玡一道走向内院。
君玡语气颇有些骄傲地回她:“这还能有我邺都百事通不知晓的事?阿姐可莫要小瞧我了。”
这小子……朝云略感无言地斜他一眼。
不过秦君玡善爱广交好友,对这举国众多消息皆是能探听得住,尤其是那坊间小道流言……
思及此,他知晓这些消息,也没什么稀奇的。
“阿姐,幸好你今日未曾与那锦衣卫碰撞,咱们还是少和那群人打交道为好。”君玡还在喋喋不休地同她讲话。
她微仰头看君玡一眼,少年蹿个儿十分快,半年便已从同她差不多的身量,长至比她还高出大半个头。
“你对锦衣卫颇有些偏见啊,秦君玡。”
这语气,这斜眼。
朝云想起从那日宫宴起,只要一提及锦衣卫,君玡就是这幅颜色。
被她直说,君玡也毫不掩饰,反倒十分愤慨地说道:“阿姐不知,锦衣卫自那活阎王掌管后,简直是太过瘆人了,前段时间的铜都一案,那刺史虽是该死,但也该按律处置,活阎王倒好,直接给人就地杀了!简直是视律法如无物!那些御史台的大夫们就该去弹劾他,陛下还……”
朝云听他最后一句,眼角一跳,随即斥声道:“你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懂什么,少议论朝政,等你考取功名再高谈阔论不迟。”
他翕动嘴唇还想再说几句,被姐姐一瞪,君玡便哑然耷拉下来了。
姐弟二人行至正堂用晚膳,方坐下,便听外头传来父亲秦国公的声音,朝云压低声音道:“秦君玡,有些话不准在外头胡说!但凡被有心人听了,不知要背后打什么算盘,届时可会害了父亲与我们秦家,可知晓?”
听她如此正言的与自己说话,君玡眼眸微动,乖巧地点了点头。
因着秦夫人还在山上寺庙小住,约莫还有三五日才归,用膳之时,也只得父女三人。
秦国公是个温和又略带点憨实的男人,饭桌上问了几句朝云半年过得如何,又问了几句君玡学业如何,便也没再多说。
晚膳后,秦家众人各自回了屋内。
朝云坐在暮云轩的庭院中,屋内尚未取冰,还有些闷热。
晚间的小院内,又徐徐凉风吹过,朝云手中拿着一卷竹简随意翻看着,这是她从雍州书馆中淘来的一些奇书异志,拿来打发一些闲暇时间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中此刻已取了些冰,通了丝丝凉气。
但春莺和冬泱二人还是没去唤她,因着她是一看这类书卷便可沉迷其中的,此刻将她打搅了定然是要不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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