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里的酒汁一晃一晃,洒落在那名彪形大汉的布靴上, 那名彪形大汉登时一惊,额头上冒出冷汗, 几步并作一步又从小门口消失而去。
姜馥坐在殿下,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微晃了晃手腕,示意李砚抬头。
一种把他拉入自己阵营共同作战的感觉。
心腔里划过暖意,李砚只是更加捏紧她的手, 似是要把她整个手骨都融化进入血液里,摩搓着更多的热意传送给她。
“你看呀,这个老东西又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被他这种沉醉于她手的模样怔愣住, 姜馥又气又好笑。
她的十根手指已经被他摩搓得暖暖和和,一点都不冷了,姜馥试探性地抽了抽自己的手指, 却被他捏得更紧了。
指尖被他密密亲吻的感觉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点不正常的薄红攀上她的脸蛋。
“我的手指有什么好捏的?”
“嗯。”
李砚将她的手抱在怀里, 像是对待珍贵小宝贝一样。
嗯,这是好捏还是不好捏?
“可以了。”
“不可以。”
姜馥再度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却不想这个举动惹恼了他,他用了力,不止手,姜馥的半边身子都
连带着几乎被拖拽进他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她歪扭着身子,刚刚的掌控感已经完全消失,心脏砰砰砰地乱跳起来,在耳膜处被无限地放大。
她又急又怕,小手在他胸膛上狠捏了一把,握住她腰的手一紧,把她更大程度地拉近。
李砚脸上早就恢复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没放在她身上,好像真的在认真欣赏歌舞一样。
姜馥紧张得手心跟着渗出汗来,他的外衣被她拽得快要变形,半脱不脱地挂在肩膀上。
这种不太优雅的仪态,十分显眼。
姜馥只好松开手,两人之间没了阻碍,彼此更加贴近。
李砚得逞似的把她拥在怀里,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是什么后果,肆无忌惮。
她的后背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引起更多的热意。
她怎么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
皇位的事还没搞清楚,要是被发现她和李砚又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希利王那边更加不好对付。
她不想使他们的处境置于危险之中。
“李砚,你适可而止。”
姜馥绷紧了脸,一副真的生气的模样,一字一句。
李砚像是没听到一样,搂住她的腰不放,有些执拗地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埋头深嗅她的脖颈,青筋凸起。
还好她没事,好端端地在他面前。
随时都会失去的感觉充斥他的脑袋,泛滥的情绪在他的眼底疯狂涌现,铁掌似的手臂箍紧她,不让她动弹。
只要她挣扎一分,他就按紧一分。
这几日她一直在被迫训练舞蹈和舞姿,刚刚与希利王的对线也消耗她许多精神,她很快就没了力气,不再挣扎,顺势往后靠,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是依赖。
既然他都不怕,她怕个什么。
温暖的怀抱将她整个人包裹,安全感十足,她盯着殿中央的几名歌姬,眼睛微眯。
一曲毕,玉芝抬头看她一眼,眉头紧皱,才和着众人一块退场。
“等一下,别跑啊。”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舔了下嘴唇,伸出脚来把她绊倒。
玉芝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那人扯住她的后颈,掰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腿上。
“早就注意到你了,妆化得这么淡,不就是为了勾引我么?”
见她要挣扎,中年男人高高扯起她的秀发,挑起她因痛苦而变形的脸,狞笑起来,把她所有的挣扎都化为疼痛。
姜馥眉头皱了皱,从李砚怀里起来,坐直了身子。
大庭广众之下,如花似玉的少女被一个油腻微胖的男人抱在怀里,周围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更有甚者,在拍手叫好。
“怎么,你看中这个了?那那个穿粉色的就归我了!”
另一个坐他旁边的人大笑起来,露出黄得发黑的牙齿,顺手捞过一个女子,不顾她的挣扎,埋头狂亲起来。
那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此,也不跟玉芝多废话,顺势也要亲。
玉芝颤抖着身子,红了眼睛,浑身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抬起一只手把男人打偏头去。
她哆嗦着身子,眼中不屈,愣愣看着发红的掌心,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那男人没想到玉芝会反抗,往年来这些舞姬可都是供给他们军中玩乐的乐子,当下失了脸面,挥起一掌,把她扇倒在地。
白洁的脸颊上登时印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她的嘴角溢血,身子蜷起来,视野开始模糊。
“你走开。”
她尖叫着,一点一点往后退,清丽的面容上淌下两道泪痕。
跟那个男人一道的人都站起身子来,旁若无人地向她逼近,把她围成一个包围圈。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冷眼看着这幕,端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
姜馥一眨不眨地盯着玉芝的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指尖捏到发白。
肩膀上传来力度,迫使她回了神。
“这些天,你都住她那。”
不是疑问,是笃定。
像是料到她的反应一般,把她又开始发凉的手包握在掌心,轻轻道:
“每年这里都是这样,光靠你和我,改变不了的。”
他低垂着头,认真看着她,不想隐瞒她什么。
她想救人,就意味着要改变这里的制度,推翻他们以前的规则。
他们奉李牧之命护送希利王的小儿子回国,不被责难和诘问已是万幸,更遑论去干预他们的内政。
现在边境水深火热,中原与希利的矛盾蓄积依旧,他们自身难保,更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姜馥清楚这个道理,辩驳不了什么,轻咬唇瓣,移开视线,不说话。
她第一次这么安静,李砚有些不适应,顺着视线落在那个衣衫凌乱几乎不能遮蔽身体的女子身上。
她隐忍又倔强,倒是有几分姜馥的影子。
他沉下声,下了个决定。
刚要开口,袖口就被一只小手揪住。
她轻轻地,眼睛盯在面前的桌案上,并不移开半分,道:
“算了吧。”
这世间那么多可怜人,一个个救,怎么救得过来。
玉芝是帮了她很多,这不假,但不代表她就得以性命相报。
虽然她不相信命数,可事到如今...也许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
姜馥低垂着头颅,始终一眨不眨地盯在桌案上,似是要把桌案戳出个洞来,手指无意识地扭在一起,自是没有看到李砚眼里的神色。
幽深的黑木铜色,像是个深渊,一眼望不尽底。
他没犹豫,站起身来,抬手作揖,道:
“王上,臣瞧那个女子不错,是否可以赏给臣呢?”
“一个死阉人,跟我抢女人?”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把扔下怀里的女人,玉芝砸在地上,脊背躬起来。
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朝李砚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横飞,一脸不屑,毫无敬意。
等他这一切的行为做完后,希利王才悠悠开口,慢条斯理道:
“爱卿不得无礼。李大人,多有得罪,您要是想要,自是给您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伸手招过两个侍卫,把玉芝从地上搀起来,放在他的座位旁。
玉芝浑身痉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把脸朝着姜馥的方向,面上半是惊恐,半是感激。
她努力地咧开嘴,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她没想着她还能记得她,她本以为她逃不过了。
姜馥抬起头,正对上玉芝温婉的一双眼,她饱含热泪地看着她,让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想到李砚会这么大胆,竟能想出这个办法。
她向李砚看去,后者回给她一个冷静的眼神,让她安心下来。
她为她自己刚刚的自私和偏颇感到无地自容。
“王上,凭什么呀,是我先选的。”
那个男人扭过头去,有些愤恨地睁大双眼,嘴里不干不净,
“别人用过的破鞋也要,不愧是阉人,口味就是特别。”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进入玉芝的耳里,她脸色难看,捂紧自己的衣服。
姜馥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怀里。
既然李砚已经做了这步,那她也没必要缩着藏着了。
希利王也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和他们轻易闹翻。
这样想着,她有了些底气,皱眉瞪向那个男人,“想不到堂堂的铁血男儿,也会因为一个所谓的破鞋大动肝火。”
她言辞犀利,没给对方留一点情面,男人脸上挂不住,心思从玉芝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既然如此,那你来陪我吧。”
他大言不惭地笑起来,舌头扫过一排黑色的牙齿,当下就立起身来,几步来到她面前。
她的桌案前立起一个黑色的影子来,挡住了她的所有光线。
那个男人有些嚣张地扭过头瞪视着坐在旁边的李砚,“李大人,这个女人给我,不过分吧?我们交换交换,礼尚往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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