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庭在她的手刚伸到他的领子上时,却一把的将她拉了过来,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放在他的胸前。
青槿用力的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出来,于是垂着眉,并不看他。
孟季庭低头看着她,并不说话,这书房里安静得令人觉得有些可怕。
其实他不笑冷着眼看人的时候,青槿是有些怕他的。不过这府里,也没有几个人是不怕他的。
“我这次回来你怎么了,为何避着我。”
“奴婢不敢,只是主仆有别,以前青槿不知规矩,如今却不敢再随意放肆。”
孟季庭皱了皱眉:“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是爷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走出去哪个下人不敬着我,又有谁敢欺负我。”
宋国公府从大燕开国起就是领兵打仗的勋爵之家,手持□□皇帝的丹书铁券,爵位世袭罔替。
先帝朝时因被牵扯进“残害李贵妃及八皇子”一案在朝堂上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边境来犯,先帝重新启用。宋国公孟显携世子孟伯延、三子孟季庭领兵出征。
当时的宋国公世子孟伯延贪功冒进,一时不查陷入敌围,孟国公为救长子同样落入敌人瓮中。
当时,时年十四岁的孟季庭领着仅剩的一万余兵马,一路强悍杀伐,破入敌围,救出父亲和兄长,并斩下旦族将领首级,拒敌于边镜十里之外。
孟季庭因那一战名声大噪,宋国公府重新回归朝堂中心,其麾下的孟家军至今亦是令四周境外敌夷闻风丧胆的存在。
孟伯延因八年前的那一战伤势过重最终不治身亡,宋国公孟显亦因此伤了腿,回朝之后办完长子的丧事,便请立嫡次子孟季庭继任世子,然后卸去官职,自己以“养伤修性”为名多年呆在京外的青城观,除年节之外少有回府。
因此,孟季庭虽是世子,但这如今的宋国公府里,却是由他说一不二。
“不是下人,那便是哪个主子给你委屈受了。”
“真的没有这回事,爷不要多想。”又为了转移话题转而问他:“爷不是说还要过两日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为了你的生辰特意赶回来的,……怎么,你不高兴。”
孟季庭自中秋之后,奉天子之命前往北方四州视察各卫所的招兵和兵籍工作,一去便是将近四个月。
青槿又沉默着不肯说话。
孟季庭也不再勉强她,牵着她的手往旁边走去:“你跟我来。”
书房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整套的茶桌和玫瑰椅,茶桌上放着一个白布盖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孟季庭将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金属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大□□头大的团起来的白色小东西,毛茸茸的,看得青槿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西域产的狮松犬,你上次看到毓茗养的那只小狗不是很喜欢。这次去北境,特意去关外买了这只小东西。狮松犬对主人很忠心,我猜你就会很喜欢。”
孟季庭嘴里的毓茗是他的侄女,孟家大爷的遗腹子孟毓茗。
青槿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它,小小的东西慵懒的吠了两声,大约是刚出生的崽子没什么力气,声音小得跟猫叫似的。吠完之后眯着眼睛看了青槿两眼,伸出舌头在她手指上舔了两下,手指被舔得痒痒的。
孟季庭看着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脸上满意了起来。
他一边系着身上的斗篷,一边道:“我去给母亲请安,你乖乖在这等我,不许乱跑。我记得我上次离府之前交代了你要每天练字,等我回来我要检查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等孟季庭一走,青槿却不听他的,提了笼子就带着小狗回了自己住的后罩房。
红袖见他提着个笼子进来,看到笼子里的小东西“咦”了一声,问道:“这是什么,是小狗吗?”
青槿把笼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小狗抱了出来,“嗯”了一声:“爷说这叫狮松犬,来自西域。”
紫棋、蓝屏听到也赶忙围了上来,个个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惊奇的很。
紫棋伸手摸了摸,高兴道:“这小东西可真可爱。”
然后便是紫棋、蓝屏一人一双手的往小东西身上摸,个个喜爱得不得了。
小东西大约是被几人摸得有些不耐烦,有气无力的又吠了两声。
“它是不是饿了,声音真小。它是吃什么的,跟别的狗狗一样吗?我去给它找点吃的来。”
说完去厨房里找了煮烂了肉的骨头,放在大海碗里端了出来,又倒了一碗水给它喝。小东西大约是真的饿了,骨头吃得狼吞虎咽的。
“青槿姐姐,这是爷送给你的吗?养在这里吗?我们应该给它做个小房子住,对了,它还没名字吧?你快给它取个名字吧。”
青槿已经想好了:“就叫‘娇娇’吧。”
“娇娇?它是母的吗?”
“不知道,或许也可能是公的,要问爷才知道。”
第四章
独处
孟季庭是戌时正,将近亥时才回到淞耘院的。
宋国公夫人要留远归的儿子用晚膳,久别重逢,自然还要互诉衷肠和闲话家常。归鹤院里摆了家宴,把大房、二房的人都叫到了一起。
府里丫鬟、仆妇脚步匆匆,到处灯火通明,府里气氛一下子都热闹喜庆了起来。
紫棋和蓝屏忙着给初来的新成员做窝,紫棋连最近十分喜欢的一件袄子都说要拆了把它铺在小东西的窝里。
只有青槿和红袖还记得正事,小东西虽然惹人怜爱,但只逗弄了一会,便就去给孟季庭的寝间烧碳铺褥。
孟季庭离开的时候还是秋天,如今已是隆冬,冬衣也要从箱笼里收拾出来。
孟季庭在家宴里多喝了两杯酒,回来时还能闻得到身上的酒气。
孟季庭取下身上的披风递给红袖,顺便支使青槿:“去给我端一碗醒酒汤到书房来。”说完便直接去了书房。
青槿心里道,这个人多年带兵打仗,和属下兵士混在一起吃喝,用坛子喝烈酒连喝十坛不在话下。家宴上不过几杯清酒,倒是醒酒汤都要喝上了,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
但她想归想,却也还是去了厨房。厨房不曾备着醒酒汤,青槿现煮了才端去书房。
青槿进来的时候,孟季庭正侧坐在黑漆束腰书案前的宽椅上,一条腿屈起踩在椅上,一只手持书,手臂放在屈起的膝盖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著书页。
知道青槿进来,眼睛也没抬。
青槿捧着描金托盘站到他旁边,想把装着醒酒汤的白瓷碗放在书案上。孟季庭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向她张开手掌,示意她把醒酒汤放到他手上。
青槿把碗放到他的手上。
宽大的手掌五指合起,带着厚剑茧的手指肚轻轻的划过她的手指背,有些痒痒的。指肚微微的加重,在青槿刚想要抽出来的时候,手掌却又已经托着碗底离开了,一切都不像是故意的。
孟季庭喝了两口汤,把碗放回青槿手上的托盘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窗前放的一张黑漆茶案:“去抄一遍《孙子兵法》的‘始计第一’篇,我要看看这几个月无人督促,你的书法荒废了没有。”
茶案上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墨也已经研好了,散发着黑色的光泽。
青槿心里有些不满:“爷,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孟季庭撇了她一眼,脸上带上不容人拒绝的神色。
青槿只好放下托盘,走到茶案前坐下。执起毛笔,顿了顿,才用笔尖沾了沾墨水,在宣纸上抄写了出来。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只有银霜炭烧起来时偶尔的噼啪声。
烛台上的烛火一跃一跃的,倒影出书案前和茶案前长长的影子。
过了一会,书案前的鸦青色襕衣的衣摆动了动,宽椅上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她的后面。
站了一会,然后弯腰环在了她身后,右手覆盖在她执笔的手背上,用同样执笔的手势带着她的手移动。
“我早就和你说过,起笔不要滞涩,落笔要淋漓,这样字写出来才能气韵生动。看你这字写的,有多少日子没有认真练了……”
青槿微微侧头看着他,却只看到他斜眉入鬓的一角。绵长的呼吸微微喷在她的耳朵下面,像是刚烫过的蚂蚁在上面爬。
“看我做什么,好好写字。以后每天晚上跟着我练字,免得你荒废下去。棋生疏了吗,改天我也试试你……”
他的手带着她的手写字的动作不停,几笔下来,后面几个字的风格跟前面已经大不相同。后面的字更加的章法严谨、纤侬刚劲。但如果仔细的看,还是能看的出来前面的字承袭自后面的字。
青槿侧回头,放空脑袋里一些剪不断的想法,认认真真的跟着他的手写字。
他握着她的手写了许久,直到写到最后一句“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时,笔尖的方向突然一转,直接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小巧白皙的鼻尖瞬间横过一条墨色的墨痕,青槿还没反应过来,孟季庭又瞬间在她一左一右的脸上各划了两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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