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懒得听对方胡扯,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割开蓝衣公子的衣袍,撕成几块长布条,快狠准地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
“这位公子,不是本姑娘看不起你,你采花的本领有待加强。”
她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团起余下布条塞到他嘴里,冰冷的匕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漂亮细腻的脸颊。
“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藏在我房间里,不然的话我就把你送官查办!”
“你仔细掂量清楚,只要我大声一叫,我的同伴就会过来,他们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会怎么样对付你我就不清楚了。”
“——呜呜呜——”
“想清楚了?”
蓝衣公子大力地点了点头,脸颊都被地砖蹭出了红印,歪头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夏菊阴测测一笑,甩动手里的匕首,“啧啧,可是本姑娘现在又不想那么快知道了,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先委屈地这样睡一晚吧。”
“明早我走后,自然会有人发现你,哎,我的心太软,不忍见你误入歧途,给你一次自我改过机会。”
蓝衣公子:“!”
夏菊不顾他的求饶,潇洒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重新穿好外衣,擦干头发,和衣而卧躺在床上。
蓝衣公子见她真的不理自己,郁闷地以头撞地,大周的女人一个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他为什么偏要私下跑到大周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呜呜……”
“齁……”
断断续续的委屈哼声和呼噜声一唱一和地响起,须臾,慢慢恢复安静。
蓝衣公子精疲力竭地睡去,夏菊悄悄睁开双眼,确定他睡着了,才放心阖眼。
屋顶上,有人在用腹语交谈。
矮胖黑衣人:“要不要报上去?”
高瘦黑衣人:“哪件?”
矮胖黑衣人:“废话,你又不是睁眼瞎。”
高瘦黑衣人:“哦,夏菊被采花贼看光这件事?还是我等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采花贼看光这件事?”
矮胖黑衣人词穷,半晌,犹豫征询,“……那……那不报?”
高瘦黑衣人翻了个白眼,“废话,没看她徒手制服采花贼了么?若是报上去,信不信我们会被老大暴揍一顿?”
矮胖黑衣人纠结半晌,联想到李卫对夏菊不一样的态度,最终,咬牙点头,“好吧,不报。”
距离平京千里之外,南阳郡县城外。
月色清透,官道清晰可辨。
一身黑衣短打装扮的苏子恒,独自疾行在野外。
他专挑能隐身的密林小路走,但显然今晚老天爷不配合,月儿高悬夜空,百里之内万物可见,除了尽快赶到城里他别无选择。
今夜月色笼罩下的密林比平时来的诡异,动物声音时不时从密林中传来。
苏子恒直视前方,脚下生风。
隐约可见远处的城门,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放松之际,“嗖嗖”的破空之声从后方急射而来。
该死!
苏子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帮人还真执着。
多年来训练出来的身手,早在听到破空之声时已想出最佳应对之法。
抽出背后的木伞,唰地一下展开,动用一成功力,四周八方射来的箭羽纷纷落下。
祖父苏鹤之耗费白银千两,专门请机括大师为他量身打造此木伞,即是猜到会有这一天!
选用质地硬度最高的百年大树制作,伞柄细长均匀,伞面雕刻飞凤图案,图上金漆,旋转时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把凤凰喋血既是一把兵器也是一把暗器,折合时媲美利剑,打开时抵挡万箭,而隐藏在伞内的一百八十个钢针又杀人于无形。
近身之处无树木遮挡,城门百里之处空旷无建筑!
进攻时机挑的不错。
苏子恒冷笑,凤凰喋血可抵万箭,但此刻的他不宜打持久战,身体吃不消,他得速战速决。
他不是悲天怜悯之人,亦不是冷血之人,凤凰喋血暗器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会使用。
对方惧怕他手里的催命符,所以放箭之人均在百步之外。
眼见箭矢不减反增,苏子恒心头火起,露在黑色巾帕外的双眼开始变红,既然这帮人要赶尽杀绝,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
提气运功,施展仅剩的三成功力,双手扣动凤凰喋血的暗扣,不退反迎地向着对方攻去。
设计的取巧再加上他的内力,银针直射来势汹汹的黑衣刺客,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转眼,百来人的刺客已所剩无几,余下之人不敢再放箭,慢慢向后退去,无不双腿打颤。
在强大的死亡之器前,谁也不敢贸然妄动。
苏子恒有如死神踏血而来,眼神嗜血,看着劫杀他的黑衣刺客,冷冷道:“还剩三十二支!”
声音清冽得如溪水流过石头,吐出来的话却似寒风刺骨。
不到十人的黑衣刺客迅速互看了一眼,一人一支就要他们每个人的命,何况还有三十二支!
苏子恒见对方动摇,又向前走了几步。
他快没力气了,连夜赶路本就耗体力,刚才一战又耗尽他全部心神,这些刺客若要继续再战,即使有钢针保命,他也不能保证今夜是否能安全脱身,如今只有一拼!
祖父自小教导两方对阵,气势犹为重要。
黑衣刺客们皆感觉到他此刻身上庞大的肃杀之气,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须臾,一领头人把弓箭放到地上,看了他一眼后退离开,其他人旋即纷纷效仿。
确定他们都走掉之后,苏子恒顿时呼出一大口气,“碰”地一下倒地,夜风一吹,汗湿整个后背。
这趟差事委实不好干,要不是看在皇上是他表妹婿份上,哎,不提也罢。
此地不宜久留,事不宜迟,苏子恒不敢再耽搁,强撑一口气爬起来,继续向京城方向前行。
第88章 大结局(二)
今夜注定不太平。
江晨曦睡下没多久, 突然心悸不已,平躺着太过难受,她便试着侧睡, 然而还是于事无补。
心口犹如针戳般刺痛,一阵一阵的。
侯在外间的兰英听到动静, 忙放下手里的绣花针, 疾步绕过屏风转进来。
兰英立在床帘外,小心翼翼地问,“主子, 您可是身子不适?可否需要奴婢去请太医?”
须臾, 一双纤纤素手掀开厚重的帘子, 露出一张面带愁容的娇颜。
江晨曦有气无力道:“兰英, 你扶我起来,我总感觉心口不舒服。”
兰英一听,脸色一变,立即上前掀起床帘,用挂钩勾住。
“主子,奴婢这就叫曹公公去请太医!皇上平日里吩咐过奴婢等人,切不可令主子讳疾忌医。”
江晨曦在兰英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微微摇头, “不甚严重, 轻微心悸,起来走一走说不定会好些, 若是待会儿症状还未消失,便召太医过来也不迟。”
兰英仔细伺候江晨曦穿衣, 又细细打量江晨曦的脸色, 不敢掉以轻心。
眼下非比寻常, 主子怀有身孕,皇上待主子如珠如宝,若主子有个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连同在她内,留在含元殿的一众宫人皆逃不了干系。
“小姐,兰英不放心——”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
江晨曦轻声一笑,兰英这丫头每次急了就改唤她小姐。
起来在殿内来回走了一会儿,心悸的症状改善了不少,江晨曦松了一口气,忽而下一瞬左眼又跳个不停。
含元殿内外都是黑甲卫,宫里魏炎在带队巡逻,等闲刺客不敢贸然闯入,若排除她自己会出事,大哥?外祖父?二表哥?
不不不,千万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江晨曦沉吟片刻,随后吩咐兰英去把曹贵叫进来。
曹贵今夜当值,听闻主子传唤,立即精神一振,疾步跟在兰英身后迈进殿内。
正要躬身行礼,江晨曦免了他的行礼,派他去福宁殿走一趟,打听一下今夜皇上召见了谁。
曹贵也不多舌,马不停蹄去了福宁殿,还未至殿门口,便遇上巡逻至此的魏炎。
曹贵忙主动打招呼,“魏大人。”
魏炎脚步一顿,见来人是含元殿的掌事公公,挥手示意手下继续巡逻,他则留在原地,与曹贵寒暄一二。
“曹公公这么晚了来福宁殿,可是皇贵妃娘娘哪里不舒服?”
曹贵会说话,“多写魏大人关心,娘娘无碍,娘娘担忧皇上熬夜伤神,特派小的过来说一声。”
魏炎见状,微微颔首,“嗯,去吧,近日不太平,皇上熬了好几宿了。”
曹贵向魏炎告辞,而后绕过照壁,映入眼帘的便是守卫森严、格外静谧的庭院。
院子里当值的太监见到曹贵,眼睛一亮,忙殷勤地过来,压低嗓音道;“曹公公,您怎么大半夜过来了?可是娘娘那边有啥吩咐? ”
现如今,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便是福柔皇贵妃,人人皆知只要把贵妃娘娘伺候好了,便能得不少好处。
倘若差事若办得好,指不定还能入了皇上的眼。
曹贵把人拉至一旁,悄悄地问,“是这样的,娘娘担心皇上熬夜,特地派杂家过来问问,里边都有谁啊?若是皇上在面见大臣,杂家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