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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罪臣和贵女的半生 (梁籍)


  宋裕的唇边噙着点笑意,话语里带着步步紧逼的味道。这话没逼得蒋厚退让,反倒是让在佛堂里一直跪经的那人开了口。
  “银灯,掌嘴。”
  佛堂里传来的声音柔和且安宁。
  这么多年,她还是站在蒋厚的那一边。
  宋裕自嘲地笑笑,他知道周芙是偏疼蒋厚,却没想到今日会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银灯垂着头往前走了几步,听了主子的话重重地一巴掌落在宋裕的左半边脸颊上。周芙没说数目,便是小惩大诫,银灯打完后,揣摩着周芙的意思,又恭敬地退回了门边。
  这还是江龄雪死后,宋裕第一次回府。
  而这一记耳光,也是这么多年来实打实头一回。
  这一巴掌惩戒的到底是他这些日子对她疏离冷漠,还是今日他磨刀霍霍向这周家的宗亲亦或是他刚刚对蒋厚出言不逊,宋裕不清楚。
  但这面颊上火辣辣的刺痛在提醒他,他与周芙的缘分,这一生的欢愉与温存,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也好,周芙也好,早已经回不了头了。
  “宋裕,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佛堂前,周芙手里的念珠停了停。她面前是祖宗牌位,窗外风雪猎猎,她知道那人定是踏过尸山血海,满手血腥而来。
  “该说的,臣那一日都说完了,郡主还想听臣说什么?”
  是啊。
  江龄雪死的那一夜,该说的,宋裕确实都说完了。
  恩怨相抵。
  他不愿意再见到她,更不愿意再跨入淮南王府一步。可既如此,今日还来做什么呢?
  “你来是要传陛下口谕么?”佛堂里的那人嗓音疲惫,“江龄雪确实因我而死,这条命,宋大人要如何讨要?”
  “八年掖庭,郡主觉得如何?”
  隔着一扇紧闭的佛堂门,周芙听着这人依旧温和依旧平静的嗓音,仿佛又回到了江龄雪一头碰死在皇叔帐中的那一夜,那是她第一次从宋裕那双一贯冷静的眼底看到恨意。
  十年了。
  她同宋裕的人生都在失去。
  她失去了父亲,兄长,姐姐和姐夫。宋裕失去了最疼他的祖母。
  这么多年,他们抵背取暖,在这山河长夜里做对方的依靠,周芙曾以为,终有一日,她能走进他如冰石一般的心里,可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这些年,她从未真的看透过他。
  “江姑娘因我而死,宋裕,八年掖庭,我甘愿受罚。但宋裕,我不愿意白白做周家的罪人。”
  “郡主要什么?”
  “詹士高说你是大梁如今的明灯,那我便同你要一个海晏河清,天下昌明。有生之年,宋裕,你能让我听到梁军的凯旋之音么?”
  周芙手里的佛珠停了,轻声问他。
  “能。”
  “但凯旋的军报会由将士带给郡主,臣说过,此生不会再见郡主。”
  宋裕收紧了宽大袖袍下的指骨,他神色依旧凛冽,可喉头不知为何有些哽。
  长夜漫漫,长路亦漫漫。风雪灌进喉间滋味涩然,宋裕此番来本还准备了更绝情的话,可此时此刻,纵然隔着一扇木门,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宋大人,该说的都说了,还不滚么?”蒋厚横眉冷对,三年的边塞风霜能改变少年的容颜,却无法磨平少年人的血性。
  宋裕点点头,嘲讽地笑笑。转过身去的时候心口却是密密麻麻的痛,似是怕下一刻自己便会红眼,他隐忍着情绪快速抬手将腰间的王府玉牌卸下来扔给蒋厚。
  “宋裕,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厚怒喝一声。
  “交托。”
  宋裕抖掉纸伞上的雪,冷冷回完这二字后挺直脊背,往门口走去。
  茫茫大雪中,他一路向前,没有回头。
  蒋厚不可置信,试图去追,却被周芙拦住,“让他走吧。”
  “可是……”
  “没有宋裕,淮南王府不会倒。”
  “但……”
  “蒋厚,天下家奴千千万。”周芙顿了顿,轻声道,“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困梁园》古早be虐文
  卫玦初封太平侯的那一天,
  脱了铠甲打着赤膊替聂昭锦在梁园里种下了一棵海棠树。
  十年后,聂昭锦为了圣上赐婚一事跟他吵架,他当着梁园所有人的面一剑砍断了那棵海棠树的枝干。
  少年时的生死相依,长大后的相互扶持。
  卫玦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元禄十七年那一晚跟她吵架时,同她讲了那句“本侯这一生从未喜欢过你。”
  古早狗血be虐文不超过25万字完结


第2章 周征
  二月二龙抬头,本是个赏景登高的好日子,京中却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大事。
  素有文官清流之称的宋尚书,死了。
  消息传到永州时,十六岁的周芙正闭着眼脸色惨白地被打横扔在在蒋厚的马上颠簸着,这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前些日子被他爹打了一顿不小心撞到了书案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从一个烈性难驯的少年郎一夜之间长大,沉稳了不少不说,还每日带着马鞭来找周芙,美其名曰从骑马做起,要教她在这天地间立身的本事。
  周芙跟蒋厚自幼相识,交情深厚,这几日被他折腾得是半死不活。
  “周芙,肯不肯学骑马?”
  长风猎猎,蒋厚一面打马,一面笑着逼问她。他的嗓音里依旧有少年人的青涩,但眼尾已经有了几分青年人的沉稳从容。
  周芙胃里翻江倒海,脑子早已经天旋地转。她身子骨素来不如姐姐姐夫,被他这么莽撞地折腾了两日已是极限。此刻攥着他衣角的手已然有些攥不紧,在感觉自己要被他颠簸而死之前,她识时务地示了弱:
  “我学。”
  “什么?”
  耳边的马蹄声要大过姑娘的求饶声,蒋厚一直执辔,一手放在耳旁,示意周芙声音再大些。
  “我学。”
  “什么,还不学?”蒋厚听岔了,浓眉一扬。
  相交多年,直到今日,周芙才知道他耳背。她艰涩地扯住蒋厚的衣角,不想求饶了,只想教他去治治耳朵,可劝他就医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便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芙坠马了。
  这事儿的严重程度仅次于宋尚书一头撞死在金銮殿。
  “狗胆包天!”
  “那可是周芙!老王爷最疼的女儿!谁给你的胆子逼人家学骑马?”
  “人家不学还把人家一女儿家打横扔在了马背上,你马粪吃多了糊脑子了啊你!”
  军营外,蒋莽抄起马鞭恨铁不成钢地就往自家狗东西的背上甩,他这大儿子自小没少给他惹祸,好不容易摔伤了脑袋后知道了体恤父母的不易,也知道对娘老子嘘寒问暖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呢,就又给他惹出祸事。
  蒋莽一边甩鞭子一边骂骂咧咧。
  蒋厚光着上半身跪在这营帐外头,任凭父亲打骂就是不吭声,光裸的脊背遍布着杂乱的血痕。
  樊仙芝心疼儿子,眼见着儿子忍痛咬得嘴唇都破了,忙上前去跪在地上抱住了蒋莽的腿,哭求道:
  “厚儿做的事不对,可你要把他打出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
  “锳儿刚刚去永安郡主那里,差人回来说郡主已经醒了,老爷,等先看看郡主的情况再惩治厚儿也不迟啊。”
  樊仙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蒋莽听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锳儿已经去看望周芙了。
  毕竟是亲生骨肉,蒋莽冷静下来后扬起的马鞭终究没再落下,只是指着不争气的儿子斥道:
  “你再如此行事不动脑子,仔细了你的皮!”
  军营外头,蒋莽的阵仗闹得不小,营帐里头,众人也是忙作一团。周芙摔伤了脑子后,昏厥了有一会子,这会子才刚醒。
  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浑身冷汗津津,如今遣散了周遭的仆人,只留下了一个蒋锳,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蒋锳,我如今该叫你嫂嫂么?”
  周芙嗓子哑得骇人,眼神急切。
  蒋锳虽同她是多年闺中密友,但听了这如此直白的话,还是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
  “边境这些日子又不太平了,宋尚书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了,临死前痛斥了陛下这些年对淮南王府的所作所为,陛下挂不住脸面,今早刚给你父王修了一封书信,说明日便可把世子放出宫去,王爷同我讲了,此番你回京,我会陪你。”
  蒋锳今日来找周芙本就是要同她说这个的,如今听她提起自己同周征的婚事,就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但我同你兄长多年未见,他未必心悦我。所以我的小郡主,我未必能做你的嫂嫂。”
  说到未必两个字的时候,蒋锳反倒有些轻快。
  她与周征的婚姻是十几年前陛下宴请百官的时候开玩笑订下的,这姻缘订的时候她还未出生,她与周征也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将来就是真结了亲也未必琴瑟和鸣,所以她倒是巴望着周征看不上她。毕竟周征是皇亲贵胄,他若是不愿意,总有法子好解了这门亲的。
  蒋锳说完,本以为周芙会为了能够回京而开心,却不曾想,她的脸上竟无半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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