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都不好生招呼,这像话吗!
“这不是招呼不招呼的问题,人家不招呼你不也住了快一个月?”嘀嘀咕咕的,清风不想去,“前儿您还嘲笑人谢公子装病求见……若是这次您自个儿照搬,徐姑娘也没来的话,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么。
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不过意思方信尤也听出来了。
四公子想起前几日,谢颐之那小子故意装风寒让徐皎然去探望,结果人家接连四五日都在别处不曾回过府,嚣张的表情就是一僵。在那女人心中,他跟谢颐之确实半斤八两。不,或许他比谢颐之的感官更差些,人家好歹还是年少的青梅竹马呢……
当即眼一瞪,他嗓门不自觉拔高了:“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就说本公子这还有她想知道的,爱来不来!”
清风佝偻着要站在一边,抠着手指,愣是站着没动。
他如今,不太敢靠近东院。
自从那日从自家主子口中得知了这个徐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天众奇才皇长女殿下,清风心中对徐皎然的认知,便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攀的地步。再不敢诽腹此女行为放荡,因之前对她有过无礼之举,如今心里十分惶恐。
方信尤赖在石凳上,刚才动得太剧烈,腿伤确实隐隐作痛了。见头顶黑影还在,他头一抬,挑眉呵斥:“愣著作甚?还不快去!”
“可是主子……”
“没有可是!”
被方信尤一脚踹出去,清风心里惴惴,迈着犹豫的步伐动了身。
东院就在前方,但东院从庭院到主屋却不算近。
清风揣着手一路小跑,请门房通报的时候,徐皎然正在书房看京城来的密信。虽然有些滞后,但暗探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发送过来了。随着方信尤的话被一一验证,确认消息为真,徐皎然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所以清风满脸难色地说了大致之事,她想了下,吩咐身边人去叫雁南飞过去便搁下笔。
“走吧。”
“……哎?”不抱希望的清风没经受住徐皎然对他主子突如其来的礼待,一时间愣在那儿,“徐姑娘今日不忙?”
徐皎然忍不住笑,“不是说你主子腿要断了?快走吧!”
出人意料的平易近人,也没有计较他先前无礼。
“哦,哦!”
回神之后,他立即带路。
一刻钟后,徐皎然的身影便出现在廊下。
确定了京城势力不知她在闵州,徐皎然紧绷的心态终于松弛下来。如今处理起事物得心应手,判断当下形势更加清晰稳妥。
对于方信尤,她的态度也平和了。
方家家大业大,人心不一是正常的。诚如树长得茂盛了,不管主干如何,树枝总有分叉的时候。所以虽说方家的立场与她并非统一,但方四若是真想搭上她这条船,她亦表示欣然接受。
然而等到徐皎然靠近,四公子没事人似得站起来,然后往她身上贴,徐皎然脸上从容的笑意,还是裂了。
这个方四,就是个纯粹的色胚,折腾这些事儿不过图她这点色!
作者有话说:
徐皎然:……没追求。
第69章
她什么意思?
时隔三个月, 长雷与元玉的棺椁被秘密运送回闵州。阴沉沉的天像是映衬徐皎然此时的心境,突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棺材前, 远兰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所有人都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旁人都以为徐皎然僵成石块,立在头一个的身影终于动了。
“东西都收拾了?”
徐皎然的声音很轻, 轻得仿佛耳侧毫无重量的风,说出口便飘散在耳边。
远兰抚了抚元玉的棺椁盖子, 眼圈悄然地红了, “三日前就已经准备妥当。就是天儿不好, 路难走,主子当心。”
“嗯,”徐皎然点了点头, 说, “抬吧。”
元玉长雷都是孤儿出身, 在遇到徐皎然以前便没有亲人在世上。无名无姓,也不知根在何方。除了徐皎然赐予的名讳,好像什么也没有。如今身死他乡,唯一能为他们收殓尸骨的, 只有徐皎然而已。
想起那个叽叽喳喳的姑娘, 徐皎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元玉长雷啊, 从今日起, 你们叫易元玉易长雷,是我易家人。”徐皎然的声音低到只有远兰一个人听到,“不是无根的人, 我绝不叫你们沦落成孤魂野鬼。”
远兰捏着伞柄的手用力到发白, 狠狠憋住, 才没痛哭出声。
她跟元玉,从孤儿时期就在一起乞讨。后来被明娘看中,送至徐皎然身边伺候,细细算来,互相依靠了十五年,不是亲人更甚亲人。徐皎然的话,她抚着棺,一时心中的悲与喜交织在一起,终于泣不成声。
“远兰,吩咐下去,”徐皎然说,“按赵府姑娘公子的规格下葬,不许怠慢。”
远兰抹了抹眼泪:“是!”
赵府的管家管事们离得不远,两人的对话,他们全听进耳中。
做下人的,能得主子如此情深义重,即便身死,也未尝不算荣耀。浩浩汤汤的队伍抬着棺椁,心思各异。有艳羡的,也有可惜的。但感受到主子的伤怀,在场没一个人敢表露出轻慢的态度,具肃穆以待。
方信尤谢颐之倒是想凑上来,不过看徐皎然的脸色,识趣地没敢开口。
阿尔列换了身素服默默地跟着徐皎然,徐皎然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气。这段时日,阿尔列也瘦了许多,本还有些肉的脸颊瘦出了尖,“去换身厚实点的。怕是要上山,这点衣裳不御寒。”
她这话一出,阿尔列的眼睛当即一亮,惊喜不已。
徐姐姐终于愿意跟他开口了,他盯着徐皎然,蓝盈盈的眼睛渐渐盈满了泪水。嘴巴瘪着,心里委屈的要命。要是他能选,他也不想当劳什子的皇子。惹出这么大的事,他真的很冤枉……
“怎么了?”
“没,”阿尔列瘪着嘴说,爽朗的声音有点哑,“就是觉得徐姐姐好久没有平和地跟我说话了。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徐皎然被他盯得不自在,咳了咳,别过脸,“近来有些忙。”
“……哦。”
“……”罢了,徐皎然捏了捏眉心,“迁怒于你,是我的不是。”
阿尔列当即破涕为笑,樱蓝的眸子闪闪发光。
按照入殓的规矩,棺椁要在灵堂中摆放几日。但元玉长雷的尸身路途中停太久,徐皎然决定当日直接入葬。
入葬的所有该准备的器物丧礼,早在运送之前便准备妥当了,此时也便宜。
顶着大雨,徐皎然心情复杂。
四年前,她送赵老爹上山。如今,她送身边之人上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徐皎然也渐渐明白何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羁绊。今日的天气与那日一样,阴沉沉的天空与迷人眼的大雨,不同的是她的心境。
心中沉甸甸的,她这也算成长了啊……
棺椁上山,两人的坟安置在易西楼的主墓的后方。京城西郊乱葬岗的那块无碑之墓,不过是一块衣冠冢。易西楼的尸身,早被徐皎然偷渡回闵州。而主墓旁边空出了一块位置,是她留给自己的。
若是她哪日不幸身死,就葬在闵州吧,这里是她认定的故乡。
阿尔列出奇的乖巧,全程无声地跟在徐皎然身边。见此时徐皎然的神色有异,犹豫了下,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徐姐姐……”
“嗯?”徐皎然愣了下,有片刻的失神。
“管家问你能不能动手了?”
徐皎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夏管家正弓着腰,等她吩咐。
“动手吧。”
管家得她令,转头吩咐下人们开挖。
大雨一直没停过,淋在人身上透心凉。不过东家就在现场,谁也不敢抱怨,埋头苦挖。一个时辰之后,两边便准备妥当。
“放棺!”
“填土!”
两具棺椁一点一点被泥土掩盖,徐皎然慢慢地吐出一口郁气。
她眼睁睁看着方才还空荡的空地,转眼立起两座坟。面无表情地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那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和那个眼里心里除了她这个主子空无一物的闷葫芦护卫,生命真的很脆弱。
回了赵府,天色已经全黑了。
赵瑾玉披着一件火红的披风,披头散发地立在廊下的灯笼下,静静地看着她。徐皎然不知是在山上突然有了明悟还是想通了什么,她忽然抛下打灯笼的远兰,大步上前踏上台阶。
然后在赵瑾玉猝不及防之下,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赵瑾玉整个人僵硬了,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直到许久之后,徐皎然自己觉得不妥,松开他,他才有些口吃地问:“怎,怎么了?”
徐皎然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他。
十七岁的赵瑾玉,已经褪去了幼年时期雌雄莫辩的阴柔。虽然还是妖冶绝艳,却更加英气和别有味道。不知不觉之中,他也长大了。
“没什么,”徐皎然勾了勾嘴角,浅浅地笑了笑,“阿瑾,我要你记住,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再为你收尸,这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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