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羲洲听见动静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沈知禾经过时看过来的眸子。
女子眉头微抬,看见陆羲洲碗里的粽子就剩下了一口, 掩不住讶异。
原本买粽子的路途并不遥远, 她知道自己这一趟应当是很快的。也就是说,陆羲洲对这种粽子并没有表示出不喜欢的态度。
沈知禾皱着眉头, 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纸包。
里头的馅好像是——枣泥?豆沙?
肉的有那么好吃吗?
明明都是从京城里来的, 怎么喜好还能不一样呢?
“你可以尝尝。”陆羲洲看出来她的困惑。
沈知禾视线在他的面庞上停顿了一瞬之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里,安安生生地吃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今日是端午, 清河镇的所有店铺上午都是闭店的。
沈知禾吃完之后, 又在软塌上歇了一会儿, 便起身准备去小院。
这两日小院里的曼陀罗应当是要结花骨朵了, 再过个一二十天就能陆陆续续开花。今日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一直暗沉沉的, 没有太阳。
沈知禾决定先去浇一些水。
稍微少些,总不至于淹死。
走的时候女子还回头看了眼安生坐着的陆羲洲,男人自顾泡了一杯不知道哪儿找来的茶水,正研究着里头的茶叶。
沈知禾眼神晦暗,沉默出了门。
她在小院里忙了一个上午,临到正午才想起返程。刚直起腰准备往外走,结果一个转头,却正好看见了门外对面檐下站着的陆羲洲。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沈知禾心底有些意外。
陆羲洲却似乎比她更意外,脸上的神色都掩盖不住错愕。他像是没想到沈知禾会发现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又往花坛里的树后躲了躲。
俨然不知是徒劳。
沈知禾只惊讶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便扭头看向了别处。
其实陆羲洲站的那个地方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只是沈知禾所在的位置太特殊,正好对着那儿,故而,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他。
女子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她走了两步,到门口把院子的门关上,确定锁好了之后便转身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停停走走。
沈知禾纠结了很久,还是容忍了陆羲洲跟着她的这一行为,没有阻止。
后来走着走着,沈知禾发觉,其实如果不在意身后那个人,当他不存在的话,心情就会好很多。
所以端午这一天的下午,茶馆里虽还只他们二人,沈知禾却能悠闲在小隔间里睡觉品茶,过得逍遥自在。
等到了节后第二天,清河镇的人便会陆陆续续上工。掌柜和小二也前后脚从家中过来。
茶馆里的人还是寥寥无几,他们在这儿呆着也无事,沈知禾便催着他们回去,让他们再歇息一天。
临走的时候,小二和掌柜想起自己的老板养尊处优惯了,本都已经走到门口,却还拐了回来,帮着那位打下手的姑娘做了顿午饭。
午饭是沈知禾和陆羲洲一起吃的。
沈知禾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觉,原本一直在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那个姑娘,不知何时竟也回了家去。
茶馆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个人分别坐着两张不同的桌子。沈知禾照旧在隔间里,陆羲洲在厅堂的角落。两个人谁也不挨着谁。
后来渐渐没了咀嚼的声音。
陆羲洲很自觉地过来拿碗。他没敲门就直接走到了隔间里,沈知禾抬着眼皮,见他垂头没有多余动作,便也没有多说,自是更不可能干涉他想要洗碗的心理。
本以为可以安心歇一会儿的沈知禾正要起身去后院把茶水倒掉换成清水,结果刚走出隔间,便撞见了总是风风火火来去无阻的麻烦甄三。
那人的脸蓦地出现在毫无防备的沈知禾面前:“老板娘!”
语气兴致勃勃。
他是来告别的。
今日的甄平终于想起来把自己收拾的人摸人样,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虽然上面有些褶皱,一看便是旧衣服,却整洁而无尘埃。
可就算如此,做出来的事也宛若禽兽。
——直到现在,他还对没有把沈知禾拐跑这件事很是懊恼。
两个人话还没说两句,对面的男人便贴了上来,颇有种想要把人扛起来就跑的架势。
眼看着那张丑陋的脸越来越近,沈知禾趁着店里此时无旁人,伸手捞过扫把就往他身上夯过去。
甄平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受了沈知禾一下,紧接着,便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扫把的尾巴。
嘴里还不饶人:“你打我做什么?”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成就,但到底也是从一个个险境里爬过来的。再怎么体弱邋遢,也比沈知禾一个女子的力道要强些。
更别说,年龄还正值壮年。
沈知禾看打不过他,只能松手将扫把丢弃。
“沈知禾,我说真的。你就跟我回去吧。”甄平不死心,他常年浪迹天涯,身上充满了一股地痞无赖的味道,就连口音,都有些四不像。
沈知禾不像跟他多说,伸手拿着凳子就往他身上砸。
甄平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活过来,无非是仗着一特殊技能——灵活。在沈知禾的攻势下,这人左跳右跳,像个条鳅一般,任凭沈知禾怎么动作,都砸不到他身上一点皮毛。
“你看,你现在在店里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也正好没成亲。和离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被休了嘛。我又从来没嫌弃过你。
“你被休了,我年纪大。咱们配一对儿,刚刚好。”
那人一边挑着,还能一边口出狂言。
沈知禾看着他跳脱的身形,恍惚之间,身心俱疲。
甄三这个人,是真的很容易把那些不经意的话往戳到她的心窝子上。所谓无心的话最伤人。可沈知禾知道,更多的情况下,无心之话,也是心里的意思。
便愈发觉得颓然。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反正过了今天,这人就要回贵州了。从此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何必让自己生这么大气。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索性转过身准备去后院,想要走后门避开他。
哪知,她刚往窄门那边走了两步,还未曾触碰到帘子,身后的甄平不知道怎么一扒拉,竟然拽住了她的胳膊肘。
女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扯得踉跄。
眼看着稳不住身形,脚已然撑不住重心歪到的身体,歪歪斜斜就要倒下。她甚至不用想便知,身后的猥琐男人正准备接住她。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正揪心的时候,眼前近在咫尺的帘子忽而被里面的人拉开。
沈知禾眼前一花,胳膊便稳妥地被陆羲洲拽住。
男子借势拉过沈知禾的肩膀,带着她以自己的身体为轴线,旋转到了内侧,这样,三个人的顺序里,就剩下了陆羲洲和甄三的面对。
他没有给甄平反应的时间,几乎是在沈知禾站稳的瞬间,迈步过去的脚便悬起,对着甄平的胸口便踢了过去。
动作迅如疾风。
眨眼之间,已听闷响。
陆羲洲来清河镇穿的是皮靴,以脚尖为面,带动力气跺在他胸口,简直能够震碎他的一排肋骨。
甄平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被踢飞在了门边。
沈知禾的耳边倏而清净了下来。
她垂眸敛着神色,倚靠在门框边上,双手抱臂,也不再往后院走。她好像在听着二人的动静,又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边,等甄平好不容易能够说出话来,身体还未能动,怨恨的眼神已经扫在了陆羲洲身上:“怎么又是你?”
声音怨愤非常。
甄平的心里很不服气。
是,他承认他对沈知禾是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但是这人何至于用这么大的力气去踹他?大家都是男人,当他看不出来这人也喜欢沈知禾吗?既然都喜欢,凭什么自己独占?
甄平忍着胸口的痛意,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双目鲜有的怨毒。
他可还记得,上一次也是这人,险些将他的胳膊掰断。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按照先来后到,也应当是他这个追了一年多的先得手才是。哪里轮到这个才见了两面的男人?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严防死守将沈知禾护在身后的男人,心里莫名地燃起了一抹无名火:“你到底是谁?你妈的,三番五次阻挠爷。”
陆羲洲目如死水。
他下意识挡住了沈知禾的身形,拦在了甄平的面前:“我给你时间让你滚。你若现在出去,我还能让你好看些离开。你若不走,我便保证不了你此后还能直着走出这道门。”
“一。”
他说着,迈着步子走上前去。
甄平看向他迈向前的左腿。神色闪过一抹忌惮。
光是威胁,还不足以构成对着男人的恐惧,真正让他害怕的,是间断读秒带给他的压迫感。
陆羲洲再往前走了一步:“二。”
数这一秒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仿佛,若是甄平再不离开,下一秒,陆羲洲的手就要打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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