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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婿欺我 (松松挽就)


  见崔沅绾一脸淡定,心下忍耐不住,靠近崔沅绾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你知道的,男郎都是这样。你先出去试探试探晏学士的喜好,回来养娘也好教导。他喜爱什么样的,你就得是什么样的。”
  崔沅绾蹙眉,这话是见不得人的姨娘交代孩子也就罢,偏偏她可是崔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说些叫自家孩子过得顺遂的话,反倒是一再强调叫她处处服侍着晏绥。
  床榻之上,床榻之下,都是顺着夫君的意。那她是什么?又不是物件。
  “阿娘,我也是贵家女,不是他晏慎庭娶来的小妾。妾学房中术拦住郎君,我又何须靠这些下九流法子活着?”
  崔沅绾甩开王氏的手,心里不悦。
  “你太小了,还不懂。”王氏的脸也拉了下来。
  “再深情又如何?不还是被温言软语,被那手段给勾了魂?二姐,你没有试错重来的时候,我们家也等不起。”
  王氏在埋怨孩子她爹,也在忌恨那无脑的张氏。
  王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又难免想到家里的另两个孩子。
  “若不是你大姐走得早,慕哥儿又不成器,我又何苦难为你呢?”王氏淌着泪,拿着帕子抽泣。
  察觉到失态后,王氏擦了擦酸涩的眼,“你一走,我也不好过啊。张氏就等着生男娃呢。若是真有二郎生出来,我又如何?慕哥儿又如何?”
  见崔沅绾不再回话,王氏又赶忙握起她的手诉苦,“二姐,你娘就靠你了。你得先抓住夫君的心,才能做你想做的啊。”
  崔沅绾一时语噎,半晌反应过来后,才勉强点了下头。
  夭折的大姐,不懂事的小弟,野心勃勃的爹爹,懦弱受气的娘,嚣张跋扈的姨娘……
  还有,人称为汴京一绝的她,人传宰割男郎心的她。
  “我先去了,晏学士的车这会儿就要到了。”
  崔沅绾笑笑,也不再管身后的娘,起身离去。
  *
  凉风习习的晚夜吹得人清醒,旖旎的氛围也在无声之中蔓延。
  临走前,大娘子又派人传了句话。
  不过是老生常谈,崔沅绾也不在意。
  崔府里意外灯火黯淡,与府外热闹处仿佛是两片天。
  可崔沅绾知道,所有人都在暗处看着她,无时无刻。
  恍如蚀骨缠身的蛊虫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她身子骨上。
  而府外月明地之下,停着一辆宝马香车。
  男郎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在崔沅绾踏出府的那刻,恰好掀开了车帘。
  晏绥噙笑,笑意却到不了眼底。那样阴鹜的眼神比她身边的人都要冷,恍如置身冰窟。
  崔沅绾站在暗处,对上那双眼,无声对峙。
  晏绥勾手,指间绕着月色成了蛊人心的魅魔。
  “过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后天更!


第7章 七:出游
  男郎叫她过去,如同唤一只不听话的狸猫一般。眼里分明有情,可却叫崔沅绾看了厌恶。
  太多男郎这般看她了,把她当做物件一般,强制占有,索取后又炫耀。
  崔沅绾很会做戏,或是说很会察言观色。
  晏绥不过是一藤高枝罢了,费不了不多真心。
  崔沅绾走过去,露出几分惊喜来,头上稳当当停着的步摇也因着这喜悦的步伐晃了几分。
  这景象落在晏绥眼中便是美人含羞娉婷走来,眼眸里藏不住的情意都是因为他。
  “晏学士安。”
  崔沅绾俯首行礼,尾音上翘,引得马车上那人一片遐想。
  “怎么这般生分?”晏绥回过神来,“今早方与你见过,不过碍着人多,也没顾得上多说几句。”
  晏绥说罢,瞧那人一直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影子,有些不悦。
  “怕我么?”晏绥也不急,语气和缓得好似在问家常便饭一般。
  崔沅绾摇摇头。
  晏绥瞧见这怯生生的反应,愈发觉着可爱。
  “别怕。”晏绥伸出手,月色披在手腕处,莫名旖旎。
  “上来罢,让我好好看看你。”话说得直白又动听。
  崔沅绾抬头,男郎一直盯着她,指节修长,摆在夜空中,等着她。
  崔沅绾没有把手放上去,末了只是说了句:“男女有别,望珍重。”
  这话一出,晏绥便低声笑了起来。
  “男女有别?”这话被他含在喉中仔细摩挲,却叫崔沅绾听出威胁之意来。
  还未等崔沅绾反应过来,手腕猛地被抓住。带着一阵抗拒不了的力气,崔沅绾趔趗几步,腰间不知何时被一双手搂着住。
  崔沅绾被带到晏绥的怀里,男郎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比苗疆异香还要蛊惑人心。直到腰间的温热隔着轻薄的衣衫透来时,崔沅绾才蓦地反应过来。
  晏绥只是用了半分薄力而已,崔沅绾的挣扎更像是小打小闹一般,反而叫人心头发痒。
  不过崔沅绾也不是愚笨之人,男郎到底要比多数娘子强壮,何况接触之后才发现,晏绥并不是羸弱书郎,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不知要延伸到哪处去。崔沅绾愈挣扎,腰间的手掌箍得愈是紧。
  她的腰与晏绥的小腹紧紧贴在一起,崔沅绾没再动弹。
  “你惯会欺人。”
  晏绥的这句话叫崔沅绾心头一紧,一时之间眼神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处去。
  “你不怕我,却躲着我。是听了民间的风闻么?”
  马车里的卧榻铺着软垫,东边放着一方小桌,案桌上稳稳放着香炉,不过并没有点香。或是说,香早被车内人给灭了。
  晏绥问着,一手拿起身旁的长杆子,手一挥,车帘被落了下来。车夫得了指示,马车才辘辘走了起来。
  崔沅绾只觉着晏绥的一套动作甩得流畅好看,一时看入了迷,也忘了回答他的话。
  马车起行的那刻,二人又离得近了些。这下男郎的胸膛就停在崔沅绾耳边,咚咚的心跳声更是在催促她回话。
  “晏学士是位端方聪颖的君子。”崔沅绾不动声色地用力,想稍稍拉开距离。不过才挪动了半分,又被晏绥给拽了回来。
  来往几次,崔沅绾就不再动作。
  “他们是这般说我的么?”晏绥轻笑,语气却蓦地冷了下来。
  民间是如何说的,崔沅绾确实不知。上辈子两人交集本就少,在她眼里,晏绥确实是位端方君子,至少是在外人面前。
  不过她还有一句未说。晏绥是位凉薄之人。
  她不敢说,说了便带有指责的意味。何况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本身也是位凉薄人。
  各过各的,休管他人屋上霜。不过有太多人事阻碍着她,背上的包袱都叫她难以前行。
  崔沅绾面上一派淡定,应声说了句是。
  “最好如此。”晏绥说罢,不再言语。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喜爱找不出半分瑕疵的人和物。
  物便是权势,人却只有崔沅绾。
  对喜爱之人,他总有万般耐心,甚至称得上纵容。
  “你这双手,抚过不少琴身罢。”晏绥挑起崔沅绾的手腕,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微微发颤的指尖,好似看见一株海棠花在风雨夜里飘摇不定。
  崔沅绾说是,“学过琴筝,不过学艺不精。”
  当然是自谦之话,晏绥也清楚。
  “也好,会就行。日后多弹弹,手指灵活的人勤快,也聪明。”晏绥兀自说着。话音落罢,竟见崔沅绾脸红了一片。
  一时间晏绥心软得不成样子,调侃着:“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呢,真是不经逗。”
  崔沅绾只是任凭他戏弄,面露羞怯,心里却机灵着,全把那话当耳旁风。
  万句夸赞也不如一个金条来得实在。情话是最轻廉的物件,何况如今只是调情的胡言乱语。
  这会儿,晏绥的手又磨到了她的腰上。
  “先前不知,崔府里竟有那般多的榆柳树。想来榆柳往往是春夏开得盛,不动便颇有风姿。若是任意一股风吹来,榆叶垂落,柳条飘摇,都是别样风味。”晏绥说道,“也正因如此,渝柳儿的名儿才与你十分相称。”
  “阿娘觉着女郎家配水更好,便把‘榆’换成了‘渝’,不过这名儿很久没叫过了。”
  晏绥许是无意间说到了府里的榆柳,却引起了崔沅绾早被尘封住的记忆。
  大姐走得那年七岁,崔沅绾六岁。
  原先大姐的身子骨一直比动不动就病的崔沅绾硬朗,七岁那年却莫名病了起来,请了最好的大夫来也没治好。病来得猛,人走得也快。
  自那之后,王氏便再没唤过崔沅绾一声“渝柳儿”。这小名甚至成了府里的忌讳。
  许是过意不去,崔府里又栽了许多榆柳。台面上没明说,不过府里人都懂。
  慕哥儿生来后,崔府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到了他身上。王氏的心也跟崔沅绾愈来愈远,直至她出嫁成婚,过上凄惨生活,都没再多过问几句。
  晏绥确实是随口一说,温香软玉在怀,难免叫人生了旁的心思。不料话一出,崔沅绾便怔了起来,愣愣瞧着那香炉,似有神伤。
  不过晏绥到底是玲珑八面心,随即便开口道:“若是不喜欢,成婚后我换个名儿唤你。总要有叫着动听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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