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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医来给李骁诊治,柳太医跟在李骁身旁好些年了,当年跟随在太皇太后身旁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一个小大夫。
“殿下这一番怒火攻心倒也是件好事,顺带把上回的余毒清了。”
“想必殿下此时正感觉浑身通泰,身轻如燕,大胜从前。”
柳太医算是看着李骁长大的,哪能不知他的性子,从小顽劣好动的五皇子李骁,怎么会乐意躺在床上养病?
这位殿下最恨躺在床上。
如今殿下残毒已清,功力渐盛,好不快活,当真是一日千里。
李骁闻言并未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淡淡道:“孤打算卧病疗养三月。”
“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留下不少暗伤,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柳太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真乖
听了太子的话, 柳太医呆滞片刻,继而重复道:“……卧床养病三月?”
李骁面色无波无澜:“身体如此,孤也只好听太医的话了。”
柳太医:“……”
就在柳太医方才说话的时候, 南香恰巧走进了殿内,也正好“恰巧”听见了那句“卧床养病”。
南香紧张道:“殿下,您要听太医的话。”
在南香的认知里, 生病着实是一件天大的事,即便寻常的发热,都能夺去一个普通人的性命,在民间, 早夭的孩童更是不计其数。
姜家的几个孩子都能养大, 可谓是不多见的极少数。
“嗯。”见到南香,李骁闭上眼睛, 他微微颔首,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蹙眉道:“孤有些头疼,柳太医你退下吧,孤要好好休息了。”
一听说太子殿下头疼,南香连忙赶过去, 轻轻替太子殿下按揉穴位, 缓解疼痛。
柳太医见此,默默不言,退出至殿外, 外面候着的陈公公问道:“殿下如何了?”
柳太医叹了一口气:“怕是不大好。”
有的病能治, 有的病怕是医者也不能治。
陈公公愣住了:“!!!”
“殿下变了不少。”柳太医摸了下自己挺翘的小胡须, 感慨:“有方才那小宫女伺候着, 怕是能好上不少, 让他多休养休养吧。”
陈公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懂,但他懂了。
寝殿内,南香继续给太子殿下按揉穴位。
“殿下,还疼么?”
“你再多按按,别停。”
李骁闭上眼睛,他放任自己靠在南香的肩头,说句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此时的自己轻薄、无耻,不要脸,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李骁便是当一个无耻之徒又如何?
他的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他本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却并未养在皇宫,而是从小长在佛山里,看的是庙宇院落,听得是敲钟诵经声,闻的是带着燎烧气的香火味。
他不太喜欢那种带着火烧气的味道,像是一种煎熬,更像是在无声地指责他是一个含着罪恶出生的人。
李骁向来对那些佛门中的事情不屑一顾,可他从小的所见所闻,以及那浩如烟海的佛经仍然影响了他。
即便从小顽劣不堪,行事任性肆意,他却从未真正地放纵过自己。
李骁很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少有执念,或许小时候曾经有过执念,有过满心满眼的期盼,但他很早就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
“南香。”
“嗯?”南香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看向李骁。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李骁蓦然抬起头,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他的脸色还不大好,深墨色的长发垂落胸前,原本那一张俊美冷傲的脸庞在这时变得极其温柔,好似冬日里的暖阳落在他脸上。
南香只感觉自己的心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她觉得此时的太子殿下很温柔,像是宫墙底下晒太阳的猫,浑身懒洋洋的,舔爪子时却又带着莫名的矜贵高傲之感。
让人想要捏捏它的爪子。奈何她不敢,她怕被挠。
“无事。”他只是突然想叫她一声。
李骁看向窗外,长天寥廓,叶落枯黄,灿烂的金菊在寒霜中开得正艳。一日胜过一日寒。
他记得南香是在春日里来到他身边,一晃眼,已是深秋。
一个春秋过去,便是一年。
他回到这宫里,也是一年。
李骁枕靠在南香的肩头,回想一年的岁月如此而去,他觉得很好。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就这么倚着她,竟也睡了过去。
李骁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黄沙漫天,有少年倚马仗剑,后来也有无数个日出日落,都有同一个少女跟在他的身侧。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
李骁这一次旧疾复发,便也将先前遭遇刺杀一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回宫近一年,皇帝对他倒也有几分愧疚和父子之情,皇帝震怒不已,下令彻查。
李骁卧病在床,顺便借机洗刷朝野,各路安插自己的人手。
虽然李骁执念不深,权力欲也不重,但是在其位谋其政,宁为刀俎不为鱼肉。
该有的狠心,他是有的。
如今的他,也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后来东宫探望太子数次,她的服饰简单,最近似乎也开始信佛了,雪姬,也就是丽妃进宫后,丽妃曾数次挑衅皇后,皇后亦只是摆摆手,将她当做枝头上喧闹的乌鸦。
每次来,母子俩简单叙话两声,却也不再同曾经那般不欢而散。
出了东宫,皇后身旁的嬷嬷笑道:“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皇后摇摇头,她看着不远处一盆盆灿烂的秋菊,却是觉得这秋风太寒凉了。
那人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母后。
她也和声和气唤他一声皇儿。
皇后的神情有些恍惚,竟有些想念他冷脸时候的模样。
皇后看着前方的宫墙,她在这宫里待了很多年了,究竟有多少个日夜,她自己没数过,也不敢细数。
一日日的过去,也不过是重复过去的一日,再回想那旧时的记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忘却,却仍然还清晰的记得,她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却是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的。
“拜见皇后娘娘。”丽妃言笑晏晏走向了她。
皇后看着她这一张脸,过去的很多事情再次浮现,并未有恨意,现在唯余后悔。
她曾经将所有的屈辱怨恨都怪罪在他身上。
“丽妃,盼你好自为之。”
“走吧。”
*
李骁“卧病在床”数日,白日里确实被伺候的舒适不已,不过——太子殿下的确是个静不下来的,只能大半夜里蹿出去活动筋骨。
再不活动活动手脚,人都要废了。
舞刀弄棒发泄一通后,李骁坐在屋顶上赏月,只不过他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
又想活动筋骨,又想被人“伺候”,难!
李骁在屋顶上躺了片刻后,蓦地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想去偷偷瞧瞧南香在做什么。
这丫头不在他身旁,私底下会悄悄做些什么呢?
太子殿下心头天人交战,觉得半夜偷窥,实非正人君子所为,奈何好奇心焦灼,搅动他不得安生。
李骁便决定去偷偷看上几眼。
反正之前也当过一次“梁上君子”。
——孤本来就是一个无耻之人。
李骁身轻如燕,如同步态轻盈的猫儿一般落在房顶,他掀开瓦片,偷偷看屋中情况,屋内点着灯,只有南香这一个丫头在房内。
她此时坐在书案前抄写些什么,看着似乎是佛经。
李骁目光温柔,心想这丫头真乖。
灯影憧憧,人影摇晃,南香抄了一会儿,她就不抄了,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欢快小曲儿,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把折扇,左边扇扇,右边扇扇,十分得意。
这把折扇正是那天李骁撕裂的那把,扇骨完好,如今被南香另外糊了扇面,是她自己画的墨竹图,她很是骄傲自得。
她费了极大功夫才做好的这把折扇。
南香对着镜子独自欣赏了大半天,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自吹自擂:“我画的真好看!!”
李骁:“……”自己画的?
李骁心下好奇不已,偏生他也不太看得清。
“如果能盖上印章就好了。”南香想起太子殿下的那一堆印章,突然也很想在自己的折扇上加盖属于自己的印章。
“太子殿下好多印章,我也想要一个。”南香喃喃说完,随后独自抱着扇子傻乐不已。
“能有扇子就挺好了。”南香十分满足。
听她言语中提及自己,李骁眼眸带笑,目光越发温柔。
南香一个人开心小半天后,她决定要睡了,睡前她将桌椅挪开,腾出一块空地,她拖来两张草席铺在地上,后来又翻出两床棉被,在地上铺好。
李骁深感莫名其妙,这丫头难不成要在地上睡?
她有这样的喜好?
只见南香在棉被上滚了几圈后,她呼吸加重,胸前起起伏伏,头发也散乱不少,随后她手脚干净利落地将一切收拾好,地上恢复原状。
——熄灯睡觉。
李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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