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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拥明月 (山栀子)


  若当初晴山先生不曾与她的父王吵那一架,他也许还在玉京的朝堂,也许,他也入了宫做她的先生,教她读书明理。
  可是她的时运,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觉得亲近的人,都离她很远,觉得惧怕的人,却偏偏那样近。
  商绒也不知屏风后的少年为何不说话,她想了想,又说,“折竹,你也不一样,虽然你是因那两卷道经才救我,可我跟着你的这些天,与你吃过肉,也喝过酒,你对我真的很好。”
  室内寂静无声,商绒几乎快要闭上眼睛,可是忽然间,少年的嗓音如同泠泠的雨水般:“只是因为这些,你便觉得我好?”
  “嗯。”
  商绒的眼皮还是压下去,她的声音又轻又缓:“这些就已经很足够了,够我记得你很久很久了。”
  她的呼吸趋于平缓,少年久坐在屏风后纹丝未动,他的手指触摸着腰间的剑柄,微垂的眼帘在并不明朗的光线里遮掩了他的神情。
  “傻不傻。”
  他的声音几乎比她的呼吸声还要轻。
  敲门声忽然传来,少年清隽凌厉的眼眉微抬,门外映出一人佝偻的影子,紧接着便是苍老的声音传来:“公子可在?牢里已有消息递出。”
  少年站起身,却隔着屏风察觉到那个睡去的小姑娘已然惊醒,他索性绕过屏风去。
  阴影笼罩而来,商绒迷迷糊糊地抬眼望见他的脸。
  “梦石还不算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不能见官,明日便不要跟随岑照去官衙,”他说着,见她的眼皮又禁不住未散的睡意要压下去,他便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如愿见她又睁开眼睛,他卧蚕的弧度稍深,“等我回来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她终于醒了神,乖乖地应一声。
  折竹转身便要走,却又忽然停步,他垂下眼睛,看向她拉住他衣袖的那只手,他侧过脸来,看她。
  “折竹,你要小心,不要受伤。”
  她在温暖的被窝里捂得白皙的脸颊泛粉,乌发垂落她的肩前。
  “知道了。”
  他撇过脸,冷静地应一声。
  房内再没有一点儿声响,商绒的睡意自折竹走后便消散大半,她忍不住担心,可是又想起他说的亡命天涯,她捏着被子的边缘,还是闭起眼睛。
  时而清醒时而浅眠,长夜生生地被商绒生生地这么捱过去,翌日天才蒙蒙亮时,她还没睁眼,便隐约听见门外廊上的动静。
  “岑老先生可还在府内?劳烦你们,我想见他。”
  田明芳喑哑的声音传来。
  “田姑娘,老爷此时正在更衣,只怕不能见姑娘了,他马上要去官衙。”一名女婢柔声回答。
  商绒一下坐起身来,她下了床才要去拿放在矮凳上的衣裙,可原本放在那儿的粗布衣裙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套叠放整齐的绫罗衫裙。
  粉红的圆领外衫莹润泛光,蝶逐白昙的绣花精致又漂亮,如云似雾的雪白裙袂上菱格暗纹时隐时现。
  商绒捧起衣裙来,触摸其上的绣花。
  她忍不住想,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第34章 对不起
  商绒洗漱过后才在镜前粘好面具, 乍听敲门声响,紧接着便是田明芳的声音传来:“姑娘。”
  商绒立即起身去开门,晨时寒雾极浓, 门外的田明芳脸色苍白, 弱不胜衣。
  商绒瞧见田明芳身上的披风与她肩上的包袱,便道:“明芳姑娘可是要走?”
  “是要走。”
  田明芳点点头,随即又看她片刻,忽然问:“我听岑老先生说,姑娘的叔叔也平白受冤牵涉此案?”
  “是, 我们便是为救他而来。”商绒回答。
  田明芳微微垂首,纤细的脖颈脆弱易折:“我不敢上堂作证, 姑娘就不怨我么?”
  “我为何要怨你?”
  商绒听见她咳嗽, 便回头将自己床褥里还有余温的汤婆子拿来塞进她冰凉的手里,“正如明芳姑娘所说,我的确还有很多事不明白, 但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
  田明芳怔怔地瞧着自己手中的汤婆子, 片刻才道:“我昨夜梦到显郎, 他也说不怨我。”
  “可我……”
  田明芳的指节越发屈起, 她的眼眶仿佛一直这样红, “可我又该如何偿还他舍命救我的这份情?我如今是连死也不敢死, 生怕在九泉之下见到他和他的母亲。”
  张显待她情深义重, 张显母亲从来也待她极好。
  可这两个人, 都死了。
  “明芳姑娘……”
  商绒轻唤了一声。
  “我思来想去, 还是该为我, 为显郎向那畜生讨个公道,”田明芳说着, 抬起头看她, “今日过后,我便不回桐树村了,我要离开蜀青。”
  她将汤婆子归还商绒,用已经被捂得温热的手握住商绒的手腕:“姑娘与我萍水相逢,却为我拭泪,送我糖丸,不厌其烦地陪我说话,我心中……感激姑娘。”
  父母已逝,如今在这般陌生的府宅内,也唯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愿听她一遍又一遍地哭诉,又一再对她说,她什么也没做错。
  但,田明芳也不打算问她的名姓了。
  商绒还没来得及说话,田明芳已松开她的手,转身往那头的楼梯去。
  商绒在门口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她忽然转身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匆披上披风,将兜帽拉上来,又将折竹的包袱抱在怀里跑出去:“明芳姑娘!”
  田明芳已下了几阶,听见她的声音便回过头来,只见那小姑娘被兔毛边的锦缎披风捂得严实,怀里抱了个大大的包袱跑来。
  “我陪你去吧。”
  商绒在她面前站定。
  田明芳有些晃神,还没应声,那小姑娘柔软细腻的一只手已伸来牵住她的手。
  “我以前也会有不敢面对却必须要面对的事,”
  商绒望着她,认真地说,“那时只要有一位姐姐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心里就会觉得安稳许多。”
  田明芳的眼眶几欲湿润,片刻,她握紧商绒温热的手,低声哽咽:“谢谢你。”
  官衙早已开始审案,岑照已经乘车先行离开,商绒与田明芳到府门口时,老管家已将马车备好。
  街市喧闹,审案的官衙门口今日就更为喧闹,从岑府到官衙只需穿行两条街,乘坐马车很快便到。
  商绒还没下马车,掀帘便瞧见了官衙门内挡着百姓再往里靠近的官差,但她还是与田明芳一道下了马车。
  走上石阶在人堆缝隙里,商绒看见堂内跪着的几人,单从背影来看,她并瞧不出他们是谁,但其中一人稍稍转脸,她便认出他的眉眼,他的胡须。
  是梦石。
  是没有断手断脚,身上也干干净净没什么血迹的梦石。
  “胡林松,究竟是此人同你说了些什么?你竟不顾你我结义之情,当着知府大人的面,在此污蔑于我?”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言语激愤,怒而指向梦石。
  商绒察觉到,田明芳听到此人声音时,她的手指便蜷缩更紧,眼底更有刻骨恨意。
  原来那人,便是钱曦元。
  “钱曦元,你可不要在此胡乱攀咬梦石先生!我如今已然承认帮你藏尸,你却不敢承认自己嫉妒张显能得岑老先生与山长的青眼,又看上张显的未婚妻田氏,当日诗会,你在竹林里冒犯田氏,张显与你争执起来,你便起了杀心,灌了他那么多的寒食散!这可都是你后来亲口跟我说的!”
  胡林松言辞逼人。
  “就是!钱曦元!我谭介之以往真是错看了你!只怕当日我与胡林松在竹林遇险也是你搞的鬼!你定是想灭胡林松的口,竟连我一块儿也算计进去!若非是梦石先生及时发现我们二人,只怕如今就不只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了!”
  谭介之断了的手还以布巾托着挂在颈间,说话却是半分都不饶人。
  “好啊……”
  钱曦元神情阴鸷,他先打量那气定神闲的梦石,又去看胡林松与谭介之二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冒犯田氏,杀了张显,你们可曾亲眼得见?再说那田氏,她如今又在何处?她为何不来替她自己,替她的显郎讨公道?”
  他立即回身朝那知府大人磕头,道:“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如今田氏都未曾上堂,万望大人不要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大人,钱曦元酒后曾言,他强灌张显寒食散时,混乱之下,他衣袍上的一片玉饰割破了张显的手掌,碎片嵌进了伤口之中,”胡林松也俯身磕头,“草民还知晓,大约是仵作验尸不够仔细,没能发现张显伤口里的碎片,却被前来认尸的张母发现了,钱曦元担心其母发现端倪,便命小厮前去恫吓威胁,致使其母投河!大人若不信,大可去钱府搜查钱曦元的衣物,还可将那小厮带来!”
  什么仵作验尸不够仔细,分明就只是走了个过场,并未细验。
  此前胡林松与钱曦元在一条绳上,他如何不知钱曦元与知府之间的交易,但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已无把柄在钱曦元手中。
  知府顶着岑照与冶山书院山长两人的视线,如今已是满脑门的汗,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轻易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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