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座皇陵之中只留下他一人时,他这才开口。
“孙氏,孤错了。”
只这一句,他便猛地合上了女子的棺椁,随即抬步朝着皇陵寝走去。
脚步利落,身姿被传堂而入的烈风吹得婚服翻飞,但却丝毫不能阻碍男人的步伐。
与此同时,在皇陵寝殿的背后,一日光落在一个浑身泥土的男人面上,他手中捏着铁铲,眉目深邃,额间满是热汗。
他站在深坑之中,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位置选得好,盗洞一定浅!”
三日后,皇陵紧紧地合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而在皇陵的背后,只听见铁铲噗通的一声,竟是直直的落了进去。
也就是在这一日,被软禁的帝后终于是从长寿殿放了出来。
皇后满脸的泪水和怒容,当众职责太子品性不堪,不配大位。
反倒是皇帝,神色虽有些灰败,但他长久的看着早已比自己高大的儿子时,叹了口气,说道:“你最像你的皇爷爷,无论是才干,心胸,还是性格。朕既是成帝,那便稳妥的守着这方城池,你去做你想做的吧。”
话落地,皇后便怒道:“皇帝!即便太子是我亲儿,我作为皇后认为其子不孝,不配为正东宫,请陛下废了太子!”
“滚开!”
成帝第一次对着皇后怒喝道:“怎么,我儿不配为太子之位,谁配?你们崔家吗?!”
崔皇后顿时心中一凛,跪于地上,行大礼,语气苍然:“不,陛下,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哼一声,只留下一句:“若你不是我儿亲母,你以为你还当的了后宫之位?”
这一席话犹如巴掌扇在了崔皇后的脸上。
皇帝负手离开,李渭川紧跟其后。
而被软禁在公主府的李怀玉也得了消息,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母后,便跟着父皇和皇兄离开。
天下最为尊贵的三人,朝着大明殿寝走去。
“如今,西北边疆屡次被胡族侵犯,大战一触即发,特命太子为大将军,带领我朝三十万大军前往西北边疆,驱除鞑虏,还我大李一片清河!”
“皇兄,皇兄,何不带上我!”
李怀玉一身的短打,脚步匆匆的跟在李渭川的身后,一起走进了东宫。
“行了。”刚走到殿寝门口,李渭川转身,瞧着自个儿的皇妹,说道:“如今内忧外患,你也是清楚的,而母后....我需要你盯着,以免出现意外,若是你自个儿支撑不住,张云意随时等着你消息。”
这句话意味不可谓不深,李怀玉想着自己个儿的母亲,心中略有些犹豫,可那日当众斥责皇兄时的狠戾模样,还有自他们兄妹出生起,母后待他们远不如那崔家人。
她双眼含泪,但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前往西北的路上,一辆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
杨坤撩开帘子,低声吩咐道:“去,不直走西北了,先到一处县镇处,到了之后寻到最好的大夫。”
等着那侍从离开,杨坤细细的瞧着孙宛俞被烧得漆黑的身子骨。
八日了,竟是不腐不坏。
甚至有时,他会偶尔听见细微的心跳声,但伸手把脉,却是丝毫气息也无。
半月后,等着孙宛俞和杨坤到杨家时,孙宛俞已然是有了明显的心跳,甚至整个身子的机理也恢复了许多。
接着便是一日一个变化,等着回到杨家七日后,孙宛俞恢复了容貌,整个人就只是像昏睡了过去一般。
第八日,孙宛俞醒了过来。
........
边疆的消息总是落后的,等着孙宛俞在杨家已经是呆了三月有余的时候,才惊闻李朝的太子殿下要带着军队来打仗了。
带回消息的还是杨坤。
当日,将孙宛俞送到了杨家,他就立刻离开,回到了长安城。
当夜,太子殿下便召见了他。
“这半月听说你回了杨家?”
李渭川一身的玄色衣袍,但手腕处却带着象征新婚的红绳。
这并非官方的习惯,而是民间新婚的夫妻带着红绳,意味相守白头的一种传闻罢了。
杨坤神色不变,恭敬的垂着头,回道:“出来叙旧,有些想念我那一双弟妹罢了。”
杨坤不怀疑李渭川能掌握他的动向,甚至他猜测如今的杨家,怕是也有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线。
但也不会意味着表妹死而复生的消息就回传给他,毕竟无人知晓那位早逝的杨锦瑶,杨大姑娘之女,就是那位太子殿下真正新婚的太子妃不是。
“正好,孤要北上,因着孙氏的面子,孤不会动你们杨家,回去告诉你们杨家,届时请配合我朝行动,战后必有赏赐。”
杨坤浑身一震,心中浮现出几分的期许,杨家如今虽然避世,生活富足,但,整日屈居山野,和这世间越来越脱节,日后恐怕会越来越败落。
他正打算谢恩,就听见男人说道:“只有一样,日后不得姓杨。”
杨坤再次行礼,李渭川却是不再言语,挥了挥手,杨坤退下,书房中只剩下太子一人。
李渭川双眸于虚空中望了一眼,接着便陷入案牍。
直到拂晓之际,德云才敲开了门,恭敬的端着药膳进了门。
“殿下。”
德云心中心疼,面色上也带了几分。
“殿下忙于案牍,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啊。”
李渭川抬首,那双漆黑的眼眸如今是越发的叫不到底了,在没有遇到孙宛俞之前,太子其实也这般,但如今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的孤寂。
他起身,将横窗打开,夜色里的热浪席卷而来,吹拂在脸上,将心中的郁气也去了几分。
“行了,你去休息吧,明日启程,收拾一下。”
李渭川开口,德云神色有些犹豫,但终归是一句话都未能说出口,只得心中叹了口气,无声的退下了。
直到没了声响,李渭川长久的伫立在窗前,从他的视线瞧去。
层层叠叠的屋檐,在满满当当的红白相间的灯笼下被照的格外的阴森。
一路延续到了皇宫,那巨大的屋檐上铺满了昏黄的月色。
她一定是很害怕黑暗的。
李渭川面无表情的想,不然为什么昨夜在他的梦里哭哭啼啼一夜,扰得他睡梦不曾安宁,心也跟着疼了一晚上。
竟是如此喜欢她了,只可惜悔恨的太迟。
东宫的风带着热气将灯笼吹得晃晃悠悠的,窗前无人,只剩下案牍上的半张残画被放置在桌上。
那幅画上男人被烧断了头,唯独女子坐在男人的怀里笑得灿若星河。
第二日正中午李朝的太子李渭川骑着铁骑,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北上。
这一次德云并未立即跟随侍奉,今日晨曦李渭川令他打开皇陵,让彩玉每日侍奉香火,也好让她感受这世间的暖阳和月光。
.......
消失了几月的杨坤,又回了杨家,还带回了李朝的太子征战西北的消息。
孙宛俞就当是听了耳边风,她更诧异的是那传闻悄无声息挖通了太子未来的皇陵的表哥,竟是在长安偶遇了两次的男人。
杨坤瞧着眼前的姑娘,心中再一次感叹,或许是姨母在上天保佑着她,不愿她再受磨难,又或许这张面容实在娇艳,上天也会怜惜。
今日的她上穿着浅绿衫子,下着红绿相间裙,肩膀搭着赤黄帔子。
发髻是杨朝时期最为流行的翻荷髻,头戴七钿花钗冠,肌肤本就白皙,尚未敷粉,双喜在脸颊饰以红妆,眉若细柳,额间点上一点朱砂。
也就是这一眼,瞧得他愣在了原地,只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娘亲,你瞧坤儿,竟是看的痴傻了。”杨君欣那丝毫不掩饰的调笑声在一旁响起。
孙宛俞闻言,顿时红透了脸颊。
她那双眼眸似水,害羞的往别处敲了敲,心中又惦记着自个儿尚未道谢,于是上前,声音似江南的烟雨,带着朦胧的水汽。
“宛俞给表哥请安,感谢表哥的救命之恩。”
杨坤倒也算坦然,被姨母调笑了两句,神色未变,姿态风流的还了礼。
“表妹安好。”
而在李渭川刚到西北边疆时,就受到一份密信。
堂堂皇陵竟然被人挖了盗洞,却没有盗取任何的物件,只有孙宛俞消失了。
李渭川看到的第一眼,只觉气血攻心,一时不查,竟是吐了一口血。
一旁的楚二心中一惊,先是猝然跪了下地,接着才惶然起身,想要吩咐太医进门。
李渭川却是不以为然,他紧紧的捏着那张薄纸,再次开口的嗓音沙哑:“退下。”
“可...”楚二瞧着男人嘴角的鲜血。
“无事,退下。”
李渭川挥手,他将那纸放下,双眸微微合上,整张面容从白日一直陷入了黑夜。
许久。
他将楚二唤进来,吩咐道:“告诉你师父,孤死死地盯着孙克夫妇,彻查自孙氏去世后,接触的所有人,以及杨坤,给我查,他回杨家的半个月前后去了何处。”
有胆子盗取皇陵、又只取走她尸身的,只有这些人了。
“是。”
楚二刚退下,就在门口碰到了一身僧袍的崔屹城,他行了个礼,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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