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见封衡走远,自己也再无心思看马,直接折返重华宫。
可就在虞姝往前走时,她眼前景象忽然晃动,脑子里浮现出诸多画面,好些熟悉的场景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盛暑、微风、桦木林、巨石、她与帝王在浮光之下……
虞姝身子一晃,被知书搀扶住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
虞姝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为何不久之前发生的事让她那么熟悉。
她曾梦见过!
是巧合?还是自己记错了?
虞姝被知书搀扶着往前走,大抵是不久之前被帝王突然掳上马背,她受惊过度了,迟迟无法回过神,恹恹欲睡,“无、无事。”
*
长寿宫。
虽然归来了,但太后对长寿宫的布置甚是不满,一切还是两年之前的模样,甚至于很多摆设器具皆已陈旧,庭院中草木葳蕤,一看就不曾被好生打理过。
“太不将哀家当回事了!”太后手中的茶盏重重掷于桌案上,对封衡一肚子怨气。
总算是送走了萧太妃那个瘟神,可她脑子里此刻却全是萧太妃矫揉造作的声音,鼻端俱是她身上的浓郁香气。
阴魂不散啊!
先帝都不在人世三载了,为何她与萧太妃之间还不能有个了结?!
太后怀疑,萧太妃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皇上驾到——”
宫人阴柔的嗓音传来。
太后稍稍收敛神色,封衡虽是她亲生,但这个儿子从七岁起就不在身边,十八岁那年又以强势手段杀回京城,母子之间没多少温情可言。
两年前,封衡更是强行将太后送去五台山修行。
太后爱权,也贪图权贵。
可她也深知封衡的狠辣。
故此,太后只能暂时敛住一切戾气。
次子能不能安然回京,就全看她在皇宫经营了!
封衡这个狼崽子,当真是六亲不认。弑父、杀弟、囚母,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太后感激生了这么一个狠辣的儿子,可有时候也会怕他。
敛神之间,封衡已经大步迈入内殿,他逆着光走来,眉目清冷无温,宛若修了无情道的天神降世,眼神孤冷,高大如斯。
封氏皇族的男子,都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像封衡这般高大挺拔的,确实不多见。
萧太妃那个冤家有一点说得很对,封衡才是最像楚王的人。
太后看着这样的儿子,也稍稍一怔。
仿佛看见了年少时候喜欢的男子。
可那个男子也彻彻底底伤透了她。
她有多爱,就有多恨。
“母后,你见朕是有何事?”封衡没有行礼,一言至此,直接在圈椅上落座,许是在北地历经杀戮,让他举手投足的气场透着一股威严与煞气。
哪怕贵为太后,她也被封衡无形中压制着。
太后面色微沉,“怎么?哀家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她想敲打帝王,无论如何,都是她生下了帝王。
封衡唇瓣有一处轻微的破皮之处,再细一看,他耳垂与脖颈相交之处,还有两道红痕。
太后脸色更冷了,“皇上,你乃一国之君,可莫要学那些个昏庸无道的君主,沉迷温柔乡不可自拔!狐媚惑主的玩意儿,还是少沾染些!按着规矩,那虞氏入宫才多久?岂能爬上嫔位?!哀家听说还是个庶出,皇帝啊,你太让哀家失望!”
太后一番数落。
封衡只静静饮茶。
待太后止了话,封衡抬眼,眸底神色晦暗不明,“母后有所不知,昭嫔她救了朕两回,凭单这一点,别说是区区一个嫔位,就是妃位她也有资格坐上去。”
“朕自是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朕宠爱自己的女人,难道还需要母后的同意?”
封衡三言两语,字字珠玑。
完全反驳了太后的话。
今日是太后时隔两年回宫的第一天,但封衡非但不给她面子,还让她屡次难堪!
“皇帝!你……”
封衡搁置下手中杯盏,眸色幽幽,再不是当初几岁的稚嫩孩童了,比三年前十八岁时更具攻击性。像野性难驯的狼崽子成年了,已是一头名副其实的恶狼。
太后忍了又忍,语气改为语重心长,“皇帝,赵家是你的母族,你身上流淌着一半赵家的血,你不能对赵家的败落视若无睹啊,皇后与你同岁,迟早会朱颜老去,你得趁早给她一个皇太子。”
封衡唇角掠过一抹微不可见的讥讽。
太后的缓和态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封衡冷冷哂笑一声,“母后,朕的皇后本是你留给五弟的,怎么?你就那么希望五弟的心上人,做朕的枕边人?”
封衡此言一出,太后立刻面色煞白。
两年未见,这个儿子比之前更加难以应对。
提及流落在外的五皇子,太后似乎突然陷入恐慌,生怕会激怒了帝王似的,不敢再继续多说一个字。
封衡从圈椅上起身,修长指尖弹了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漫不经心,却又无时无刻都透着狠厉,“朕给五弟养了三年的女儿,母后可欠着朕一份大人情呢。”
封衡此言一出,转过身往外走,背影决绝。
太后身子一软,如坠冰库,就那么看着封衡款步离开。
直到茯苓在太后耳畔低唤了一句,“太后啊,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太后回过神,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去、去把哀家的孙女带过来!哀家亲自养!”
那个孩子不能继续放在皇后身边了,谁知道哪天封衡会不会痛下杀手!
*
辰王府。
萧太妃今日顺利让太后内心梗塞了,故此,她心情甚好。
贵为太后又如何?
哼,还不是处处不及自己!
萧太妃安抚自己,下了华盖马车之际,望着辰王府的朱漆大门,叹道:“皇宫哪里能比得上哀家这里逍遥自在?”
萧太妃今日故意浓妆艳抹,穿上了最华贵的衣裙,戴上了先帝在世时御赐的首饰,还熏了太后最厌恶的浓郁花香。
太后痛苦了,她便也就欢喜了。
萧太妃正伸出纤纤玉手,让婢子搀扶着她回去歇着,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不顾青红皂白就将人往府内拉。
辰王一惯温润如玉,他突然做出这个举动,无疑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萧太妃娇气的嚷嚷,“哎呀,我儿,你这是作甚?”
婢女们一应跟上,辰王回过头爆喝一声,“都不准跟过来!”
辰王虽与张二姑娘定下了婚事,但此前是孑然一身,王府不少女子对他一片倾心。
此刻,见心心念念的辰王破天荒的暴怒,婢女们怔然了,俱是不敢上前。
萧太妃被辰王拉着,几乎一路拖到了内宅后院,她是被辰王甩在软塌上的。
萧太妃趴在软塌上,尖叫了一声,“啊——”
她能活到今日,也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下一刻便抬头怒视着辰王,“我儿!你放肆!你可别忘了,你以辰王的身份活到今日,都是因着萧氏家族!不然,你以为封衡为何还会留着你?!哀家可告诉你,封衡那个狼崽子,只要给他寻到了机会,他定会杀了你!”
辰王平日里温润的眉目,此刻宛若淬了一层冰渣子,“母妃,你是故意借虞姝来挑拨离间?你以为,用此法,就能让我与皇上抗衡?你又可知,你会害死她!”
大抵是从一开始就太在意了,故此,辰王对虞姝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是克制的。
以前克制,是因着担心吓坏了她,又不想委屈了她,想尽办法欲要明媒正娶。
而如今克制,是为了保护她。
可今日,虞姝还是被自己牵连到了。
辰王又哪会不知萧太妃的意图呢?!
萧太妃想利用帝王的醋意,从而嫉恨他,逼着他走投无路去造反。
这种伎俩,他当真为之不齿!
萧太妃支起身子,但又没有端坐好,就那么慵懒的倚靠着软塌,明艳的唇勾了勾,眼底溢出嘲讽,“我儿,你可真傻。封衡如今不动你,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忌惮萧氏一族。可一旦让他找到了权衡的法子,你我母子都没有活路!”
“我儿,太子之位差一点就是你的,皇位也险些就是你的,你难道当真甘心?就连虞姝,也是与你先结识。封衡抢走了你的一切。”
萧太妃继续刺激辰王。
辰王却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萧太妃,顿了顿,转过身吩咐下人,“伺候好太妃,无本王允许,不得擅自放她出门!”
萧太妃哼哼了两声,扬着手中帕子,“哀家点名要的小倌,你几时给哀家送过来?!不孝子!”
辰王大步流星迈出后宅,一刻都不想再看见萧太妃。
已近黄昏,他的背影在小径上拉得老长,孤独落寞。
辰王府的人,谁也猜不出,王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夜幕之前,封衡宣见了几位新起之秀。
登基三载,他在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但凡被他挑中的人,皆有过人之处。
沈卿言、虞铎、魏安明,以及礼部两位左右侍郎大人今日都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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