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不管不顾,一点点希望,哪怕是李承璟的陷阱都要去试试。
更让她难过的是,娄复竟然说大司马今早已经走了,什么交代都没有,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他真的不管娘子了吗?
“春草姑娘,”娄复探头看过来,吓了一跳,“春草,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慌了神,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给她赔罪,“别哭了,别哭了,大司马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夫人了。”
春草呜呜咽咽,哭哑了声,抬起头含糊不清道,“他都走了,还怎么管?”
娄复小心翼翼道,“哪能真走啊,你看我这不是还在吗?”
春草闻言愣了愣,止住了眼泪,“什么?”
娄复冲她咧嘴一笑,“当然没走,你快收拾收拾夫人的东西,咱们一起去蜀地。”
春草消化了半天这句话,娄复怕她哭傻了,重新又解释了一番。
“大司马当然是去找夫人了,夫人不是挂牵她的孩子吗,肯定费一番周折,不过你放心,肯定没问题……”
话音未落,春草捏着拳头用力捶了他一下。
“那你还骗我!”她边哭边捶打他,“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娄复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春草,这会儿乍闻夫人有救,力气那么大,他被打到墙角也不敢还手。
门口吱呀一声,走进来一道身影,皱眉看着他俩。
娄复眼睛一亮,哀嚎道,“我错了,我错了,将军你快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我争取明天再加更一次早点过去这段
(下一章会有几个小反转!茵茵就是很文弱,从小经历比较坎坷这次面临的选择也很纠结,两件事加到一起她只会选择让自己愧疚少一点的那个,后面保证比前边还甜,会圆满的,男二也会挫骨扬灰的,贴贴大家=3=
第48章
春草虽然不明白大司马要去做什么, 但还是依言回到听竹堂收拾东西。
她不知道去西蜀要做什么,亦不知道要待多久, 只能没头没尾的翻箱倒柜, 挑拣一些用得到的物品。
待到收拾梳妆台时,见妆奁匣子底下压着一张花笺纸,春草抽出来看了一眼, 顿时愣住了,拿着这张纸跑去找萧绪桓。
“大司马!夫人留了一封信给您。”
清浅的月色下,萧绪桓正替崔茵收拾那两箱书册, 将它们重新落锁, 让人搬到马车上。
他闻言接过那封信,心却悬了起来,春草说她离开的匆忙, 怎么会有时间写下一封信呢。
拿到手里一看,果然是匆匆写就, 大概是来不及磨墨, 就用描画钿的细笔蘸了胭脂写成。
他今早不曾跟着大军出发去西蜀,秘密折返,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因而今夜府中都没有点太多灯,要装点带走的东西让下人们悄悄搬到后面的巷口, 装到马车上先行一步。
萧绪桓只看了第一行字, 就将信折了起来, 他预感是些自己不愿看到的话。等走出房门,站在檐廊里昏暗的灯影下, 却又忍不住背过身去, 重新打开了这封信。
……
“桓郎亲启, 见字如晤,
匆忙之际,以朱砂代墨,乱愁如织,不知何处提笔。
四合红尘,幸与君识,想来丹阳雪夜至今,不过未满半年。
妾偶然得知,汝早已知妾之身份,隐瞒至今。
那日楼台之上,汝曾对妾言少年往事,妾后知后觉,原来那日汝之用意,是想听妾亲口坦白真相。
妾心思不纯,于姑苏得君相救,走投无路,欲求汝之庇护而自荐枕席。后来建康种种,妾百般心机,妄图骗得汝之倾慕,以暂获栖身之所。
百般计谋,身在其中,已不知何时动用真情。
或是鬓边瑞香,扰乱心肠,或是假山月下,兰草系情。
妾与汝互欺互瞒,偷得几许缱绻。惊闻汝即将出征西蜀,李承璟百般刁难,已然知晓妾之下落。
妾知君之所向,非权非贵,矫矫虎臣,志在收复故土,逐退胡虏。
妾何德何能,蒙君弃前程坦途,逆流而上。
情之一字,实为缥缈虚无,只恐来日妾容颜衰老,青春不再,君憾凌云旧事,黄花负酒,相看两相厌,悔倦今朝,终成怨侣。
今闻稚子心疾难医,妾为人母,实难割舍分离,思念若狂。
故去之,尘封旧事,还君坦途。
真真假假,无从探得真伪,然两情相悦,妾深信不疑。
灵清观真人曾占一卦,言你我前世今生之姻缘。
今生牵绊至多,妾私心许愿,愿若有来世,与君白头。
……”
丹笔鸿飞,写至最后一行,字迹已是沾满了干涸的泪痕。
头顶的灯笼越来越暗,萧绪桓闭了闭眼睛,眼眶微微发烫,再次睁眼,那字迹已经朦胧分辨不清了。
娄复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站在台阶下面,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萧绪桓便已经收起信纸,转过身来。
“都准备好了?”
娄复道:“都备好了,小的叫他们悄悄先行一步,宫里派人来回话,说已经下令召摄政王入宫中了。”
说罢便见萧绪桓翻身上了马,娄复赶紧跟了上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再三拒绝与齐家联手的大司马,这次却为了夫人,答应了与齐太后的交易。
***
白日里阴沉着天,入夜时分,薄云蔽月,李承璟方才又来过一趟,对崔茵说,这里是摄政王府,叫她收心,乖乖待在这里,房中也不曾留下婢女。
他已经不敢再将她单独安排在外面的宅子里了。
崔茵听他离开之前,再三叮嘱了门口的侍卫,她内心倒也没有多大的波澜了,这是她自己选择回来的,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这样。
她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李承璟心里起了放弃阿珩的念头,她也不会再与他虚与委蛇,放低姿态请求了。
她知道自己毫无倚杖,越是软弱相求,李承璟越是肆无忌惮。
既然李承璟说在他心里自己最重要,那便好了,她唯一能用来保护阿珩的,就是自己。
阿珩若不在了,她也不会独活。
辗转难眠,崔茵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的心里到底是该想着阿珩,还是想着另外一人。
既然沈汲说萧绪桓这次轻易接受了去西蜀,是因为和李承璟作对,那么自己离开了,他知道了消息,看到了那封信,也应该冷静下来,平衡得失,不该那么冲动行事。
其实她大可以在信里说自己对他只是利用,毫无留恋,更能让他忘掉自己,好好考虑去西蜀的事情,但她做不到。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对他说心底的真话了。
风声簌簌,窗外的树丛哗哗作响。
她忽然听到门外的交谈声,慢慢走过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女子站在门外,灯火映在她脸上,对自己微微笑了笑。
“七娘,别来无恙?”
崔茵一眼便认出了她,看见她的笑容,心里只觉得厌恶,脸色沉了下来,“五娘,我不欠你什么,你来做什么?”
“不欢迎我?”崔莹也不恼,时隔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次再见到崔茵。
记得小时候,她是众星捧月的崔家贵女,听下人们说族中有个比她小一岁的七娘子,年纪不大就已是殊色难掩,比她还要生的漂亮。
她气不过,特意跑去她家里羞辱了她一番。
那日她家中在治丧事,崔莹见她木木呆呆的样子,放心不少。
美则美矣,身份低微,永远只配被她踩在脚下。
这是如今……崔莹叹了口气,“你的确不欠我什么,似乎是我欠你。”
她转头对门口的侍卫道,“本王妃的话你也不信?世子病重,眼看就要不行了,叫生母去再看一眼有何不对?”
“你以为本王妃愿意来请,世子是王爷亲自托付给我的,你有几个胆子敢阻拦。”
正说着,崔茵惊慌打断道,“你说什么?阿珩怎么了?”
崔莹带来的人拦住了李承璟的手下,不再废话,直接带走了崔茵。
崔茵听她说阿珩病重要不行了,刚刚心里慌得不得了,脚步都差些走不动了,但见崔莹带自己往一处角门走去,忽然发现事情不对。
若是阿珩真的有恙,崔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特意叫自己去看望。
到了角门,果不其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崔茵甫一上车,就见车上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正卧在一团被衾中,睡得香甜。
她心跳险些要跳出来,手指微微颤抖,拨开了被衾一角。
软软糯糯的小孩子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和她记忆里那个瘦小的婴孩已经大不相同了。
她知道这就是阿珩,不仅是因为眉眼和她极为相似,更是她看到这个孩子时,就有说不出来的激动。
崔茵怕惊醒他,轻轻凑过去,亲了亲孩子的脸颊。
她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阿珩,攥着他小小的手,不知不觉眼里酸酸涩涩,已经落下泪来。
崔茵轻声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马车已经缓缓启程,不知要送她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