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刚嫁给他时,他便称呼陆父为岳父,登基为帝后,这个称呼也没有改变,陆父多少有些惶恐,还曾说过不敢当的话,沈翌却没有改。
见状,他心中才松了松,“不知陛下唤臣来所谓何事?”
沈翌道:“这段时间,朕让礼部筹备封后大典时,也让人私下备了一份聘礼,朕打算等封后大典结束,重新迎娶一次莹儿。”
陆盛之闻言,有些震惊。
沈翌解释道:“之前成亲时,是先帝赐婚,朕甚至没有亲自迎娶,也不曾给她应有的尊重,终究是朕辜负了她,朕已让钦天监算过,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朕打算就在这日亲自登门迎娶,届时还让她从武安侯府出嫁。”
陆盛之仍有些震惊。
沈翌道:“您不必担心旁的,也无需准备嫁妆,出嫁前一日让她在府里住一晚即可,岳父和岳母只需将府里挂上喜字和彩绸。”
陆盛之这才总算回神,他出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哪有成亲两次的道理,您贵为天子,若如此行事,只怕会惹人非议。”
沈翌语气淡淡的,“朕心意已决。”
陆盛之还欲再劝,“陛下!”
沈翌道:“岳父不必再劝,朕并非以皇帝的身份迎娶她,朕是以沈翌的身份迎娶,以免铺张浪费,对莹儿名声不好,只邀请她几个姐妹即可,无需邀请旁的贵客。”
陆盛之只得应了下来,回到武安侯府后,他就将这事给章氏说了说,章氏闻言,眼眶都有些发红,她赶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至此悬着的一颗心,才悄悄放松下来,“陛下有心了。”
她一直担心陆莹回宫后无法解开心结,长此以往,只会失去君恩,见陛下如此待她,她方明白,沈翌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她由衷地松口气。
见她竟欣然接受了此事,陆盛之有些费解,“好端端的竟二次成婚,若传出去,对陛下和莹儿的名声必然不好,你难道不该入宫劝一下莹儿,让她劝劝陛下?”
章氏笑道:“上次迎娶是先帝赐婚,非陛下的本意,此次迎娶,却是他真心想要求娶,他既有这心,就让他娶吧,无需宴请宾客,也不存在铺张浪费一说,旁人想议论就议论去,过不了几日,就会忘记此事。”
比起女儿的幸福,章氏根本不在意那些议论,陆盛之还想再说什么,章氏道:“陛下心意已决,你何必惹他不快?”
陆盛之也没好再劝。
章氏脸上满是笑,也没再管他,当即张罗此事去了。
陆莹并不清楚此事,自打掌管后宫后,她也算有了不少耳目,没用多久便得知了沈翌召见父亲的事,以为他是为了政务,陆莹也没多想。
今日孩子们难得休沐,陆莹便陪他们玩了玩。
安安也活泼了一些,沈翌的身体逐渐好转后,他没再像之前那般废寝忘食地苦读,因为陆莹说了要劳逸结合,圆圆将他拉出来时,他也没拒绝。
圆圆拉着两人跑到了陆莹跟前,“娘亲,我们去御花园吧。”
陆莹含笑应了下来,带着孩子去了御花园,路过冷宫附近时,她也听到了哭声,哭声哀婉欲绝,听着好不凄惨,安安和宁宁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她身边挤了挤。
圆圆胆子大得出奇,还仰着小脑袋道:“娘亲,咱们要去看看吗?”
这位前昭仪娘娘一直疯疯癫癫的,陆莹哪里敢让孩子们冒险,连忙道:“没什么好看的,不是想去御花园?荷花估计该开了,里面还有蜻蜓、蝴蝶,你们看看能不能抓到一只蜻蜓。”
圆圆被转移了注意力,小脑袋点了点,“哇,那我和哥哥们比赛,看谁能抓到,赢了有奖励吗?”
陆莹不由失笑摇头,“真真是个小财迷,都要掉钱眼里了。”
圆圆嘿嘿笑,“这样有趣嘛。”
“你去和哥哥们商量。”
安安和宁宁也想比,两人眼睛亮晶晶的。
陆莹还不忘叮嘱道:“先说好,抓到后只能观赏一会儿,最后要将它们放生。”
三人小鸡啄米般点头。
陆莹这才给身边的小李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前去查探了一番,她则带着孩子们去了御花园,孩子们忙着捉蜻蜓时,小李子回来禀告了一声,说这位娘娘时不时就会哭几声,近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哭声越发频繁了些。
陆莹想起了的安安转述,问道:“大家都说她掐死了身边的宫女,是否真有此事?”
小李子道:“没有,她只是发疯时抓伤了身边的宫女,她当时一直乱跑,有个小宫女因为追她,扭伤了脚,这段时间都无法走路,因她没现身,众位宫女才怀疑她死了,不过以讹传讹。”
陆莹不由叹口气,不管是冷宫这位李昭仪,还是西六宫那几位太妃,都是可怜人。
晚上,安安和宁宁又有些怕,他们再次挤了过来,想与陆莹一起睡,显然是被白日的哭声吓到了。
陆莹没拒绝,让他们睡在了大床上,将孩子们哄睡后,陆莹不由叹息了一声,沈翌过来时,恰听见她这声叹息。
瞧见他,陆莹脸颊才有些热,几乎不敢对上他的双眸,昨晚他似是发了疯,终究还是将她压在了池壁上,难以自控时,甚至咬了她一口,她脖颈至今疼着。
直到最后迷迷糊糊间,被他抱到榻上时,陆莹才意识到,他确实在装醉。
她有些不自在,一想起昨晚的事就有些脸热,只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
沈翌更在意她的叹息,“刚刚怎么愁眉苦脸的,发生了何事?”
陆莹抿唇,简单解释了一句,“十六年的圈禁,她早就疯了,也难怪哭哭啼啼的。”
沈翌想了想,干脆将宋公公喊了过来,低声吩咐道:“寻个庄子安置她吧,整日在皇宫哭啼,徒惹事端。”
陆莹不由一怔,见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小崽子身上,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脸颊又有些热,他进去沐浴时,她在安安身侧躺了下来,想尽快睡着,许是昨日太累,她果真睡着了。
他伸手将她抱起时,陆莹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眸,本以为睡着后,他会放过她,谁料,乍然尝到甜头的他根本停不下来。
被他搁在榻上时,他的吻就袭了过来,陆莹呼吸有些乱,哑声道:“不可以。”
怕将安安和宁宁吵醒,她声音很小很小。
沈翌眸色暗沉,抱着她去了浴室,他的目光比昨晚还吓人,陆莹心中紧了紧,腿有些发软,昨晚她也一度有些站不稳,若非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她早跌入了水中。
陆莹心尖颤了颤,终究是没能早些休息。
直到第二日,陆莹才听说裴渊遭到攻击的事。
裴渊带着裴嫣去送了送三皇子等人,随即才将裴嫣带到鸿胪寺。他是从鸿胪寺出来后,遇到的袭击,四十几人直接围了上来,幸亏他早有防备,身边安排了十几个暗卫,加之他的身手也很是不错,这才逃过一劫。
锦衣卫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五公主和丁志新身上,丁志新已被关押起来,至于五公主也被贬为了庶民,此事她是主谋,除了被贬为庶民,她还被判了流放,也算以儆效尤,沈翌特意派了一队人马,前去监督。
五公主因爱生恨的事,也引起了轰动,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谈论此事,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将其编成了话本,一时间,给大家添了不少乐趣。
唯独裴嫣不知此事,这两日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只觉得皇兄和五公主离开得太过顺利,以他们的性子,未必会善罢甘休,她身边没什么人,也无法打探消息,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一下鸿胪寺的人。
这些人得了裴渊的叮嘱,嘴严得很,根本没敢将裴渊遇刺的事告诉她。
裴渊手臂上挨了一刀,失血过多,一时脸色有些苍白,接下来两日,他都老老实实呆在镇国公府,裴夫人和老太太得知他遇袭后,都吓坏了,反倒是他浑不在意。
直到第三日,他手臂上的伤,不再动辄渗血,他才去鸿胪寺瞧了瞧裴嫣。
他过来时,裴嫣仍一副蔫哒哒的模样,裴渊以为她是舍不得三皇子等人,眉头不由一扬,念在她年龄尚小的份上,他也没计较,甚至忍不住哄了哄,“走了,带你去明心湖畔转悠一下。”
裴嫣并不想去转悠,想到出门后,可以打探到外面的消息,她才轻轻点头。她换了一身衣服,才随他出去,来到街上时,她忍不住提要求,“我、我想去茶馆坐坐,可以吗?”
茶馆里尚在议论他遇袭的事,裴渊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便没管,他并不想让她得知此事,直接拒绝了她,“你想喝什么茶,告诉我就行,我让人给你买。”
裴嫣哪里是想喝茶。
小丫头脸上的神情太过好猜,裴渊又道:“你想知道什么,也可以直接问我。”
裴嫣仍旧没吱声,她已问过他几次三皇兄的事,怕他觉得烦,她才没敢问,裴渊却不由拧了拧眉,他终究还是将她带去了茶馆,从头到尾他都臭着一张脸。
裴嫣悄悄瞄了一眼他的脸色,见他不太高兴,她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心中也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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