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箭,架势看着都内敛,凝白觉得自己还是看看别人吧,比如明瑟郡主,分明端庄典雅,马上张弓,妙目紧紧盯着箭靶,让凝白感到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陡然放手的刹那,凝白预感她射中了红圈。
正要顺着飞箭看去,忽听一阵嘶鸣与惊叫,凝白下意识回头,九皇子的马直冲冲而来,下一刻,她被人扑滚过去,躲过了飞踏马蹄。
“都不知躲么!”疾声厉喝。
凝白懵懵低头,对上太子心有余悸后怕的眸。
嘶鸣没停,甚至惊叫也没停,凝白又抬头,看到九皇子死死抱住马脖子,完全没办法让失控受惊的马停下,整个练武场乱成一团。
三皇子与六皇子丢下弓箭,不断驱马试着接近他,孔师傅也快速上了马,准备将九皇子救下来,却是千钧一发之际,明瑟郡主直接莽了上去,松开缰绳踢掉马蹬,扑到了九皇子的马上,而后狠狠勒住缰绳。
总算虚惊一场,凝白心都要跟着跳了出来,再次低眸,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太子身上,手忙脚乱要起来,“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的伤可才刚刚结痂!!
小九的马彻底平静下来,赵衡松了口气,忽听步凝白急问,心神一凛策马过去,跳下马,“皇兄,你怎么样!”
太子可能是脚崴了,凝白急道:“劳殿下搭把手!”
赵衡同凝白一起扶着赵潜站起来,这下所有人都过来,纷纷请罪。
太子下颌紧咬,额角青筋直突,显然疼得厉害,哪有功夫恕罪,凝白急得团团转:“别说了别说了,你们让开呀!!”
到了东宫,太医已经在候,看着太医给太子处理,凝白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舒了出来,又忙前忙后让人备水备药。
分明应该是疼的,但皇兄显然在留意外面一刻不停的动静,眉头皱着,眸底却是笑的。
赵衡就默默道:“母妃若知道,想来也稍有欣慰。”
赵潜这下是真笑了出来,“那是自然。”
待六弟走了,她也回来了,忙傻了的脸上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得不得了:“殿下,伤裂了吗?!”
“没有。”轻描淡写,又笑道,“凝白真是心疼孤,孤真是感动。”
凝白哪有心思跟他扯这些,伤没裂就好,她正要催催外面,余光忽瞥到一截染着血的布条。
她顿时变了脸色,“明明就裂了!”
不容置疑直接查看,入目就是血肉模糊,她一下掉了眼泪。
赵潜只感到滚烫的一滴落在背上,随后一滴接一滴,簌簌直下。
凝白知道他为什么要护她,正因为知道,她才忍不住掉眼泪。
伤是为她挡的。现在又为她裂了。
她的轻功那么好,马踏飞燕也不及,她可以躲的。
赵潜叹了一声。原本想瞒的,可她那样聪明,早该想到瞒不住。
他转移话题:“孤的脚腕伤了,恐怕需要一副拐杖。”
她果然匆匆擦泪,吸了吸鼻子,“我去办!”
薄薄眼皮哭得透红,真是可怜极了。
人在的时候,赵潜不想惹她伤心,人一慌张出去,赵潜反而又想着她为他心疼难过的哭唧唧模样,是很满足。
太子伤了脚,背上的伤又裂了,就不得不卧床休养,主要是,虽然为他寻来了拐杖,但是他一要下床走走,某个紧紧盯着他的姑娘就瞪他。所以才是不得不。
养了几日,赵潜好声哄她:“真的愈合了。”
凝白充耳不闻,照例拿了册书过来,问:“殿下今天想听什么?”
赵潜:“……”
赵潜觉得,可能这就是无奈且甜蜜的负担。便温声道:“都好。”
入了夜,她又一丝不苟要检查伤口,赵潜就给她检查,还要道:“孤难道骗你不成?真的愈合了。”
确实愈合了。凝白把他衣襟合好,道:“殿下护人时不见犹豫,可有想到伤口崩裂要被人盯着卧床?”
她绷着脸:“殿下不是知道我的本事吗?”
原本是她看入了神不知躲,现在反而是赵潜的错一样,赵潜却只坦然莞尔:“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了。”
凝白知道他会是这个答案,可是还是无法略过,也许是太子受伤时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人救回来,现在她不必救,于是就只能满脑子想那崩裂的伤。
那原本该在她的背上。
深吸口气,打算给太子把帷帐放下来,他却道:“你之前不是问孤猫在哪儿吗?”
这会儿了,怎么又提起猫的事?
他看着她,又朝外看了一眼,眉目温柔,好心情道:“在书桌上,去取吧。”
他说什么?饶是还想着他的伤,凝白也有点糊涂了,去到书桌上,目光从一边开始逡巡。
笔洗、墨玉笔架、笔搁……等等?那是什么?
凝白屏息把那小东西取出来,捧到眼前。玲珑可爱的一只玉猫儿,绒绒一团,活灵活现。
她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噔噔噔跑去太子寝殿,太子见她回来,微微扬眉,含笑:“喜欢么?”
毫无疑问,这就是太子之前雕的。他竟是在给她雕。还是雕这种解闷的小玩意儿。
凝白更说不出话了,好半天,认真地说:“喜欢。”
太子又笑了,眼角眉梢的风流蛊人藏都藏不住。
翌日太子才拄着拐杖走了走,就有人从承干殿过来,说是约莫下个月,西域同漠北来使,请太子来定谁去迎。
其实说是让太子来定,别人心里都知道,这么贴金、长脸面的事,太子自然是留给六皇子了。这也是皇帝给太子的情面。
谁知太子却道:“三弟不是一直闲散?让他去吧。”
消息传到三皇子那里,他顿时不乐意了,非说他有事忙,脱不开身,觉得还是六弟合适。
六皇子很坦率:五月就要农收,儿臣现在已忙不过来。
九皇子就更不行了,他才甚至还没满十六岁。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了蔺齐他大哥,因为蔺齐他大哥会胡语。
凝白就嘟哝:“怎么什么事都要问殿下啊?”
赵潜哭笑不得,只是一桩小事,过来问了两次,不能因为他在养伤拄着拐杖可怜就觉得这扰人清静吧?
“做太子本来就是如此,前朝丁点儿小事都有人要来问问。”
凝白想起文渊阁那一众老头儿,一大把年纪,还要太子发话才能定心。
这要是七公主做了皇太女,别说定心了,非得全都鸡飞狗跳,谁也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
叹着气回到房中,抬眼却被吓了一跳。
“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冷袖雪捏着她的笔停下来,道:“三皇子说太子平日讨厌他结果小六一忙就把差事推给他,念了好几遍他没空没空没空,然后就去练武场了,我无聊,过来找你玩。”
不要用一脸冷漠的面瘫表情来说找她玩啊啊啊!而且她是找她玩吗?她自己明明玩得很开心吧!把她房间画的到处都是金锭子!!!
凝白一个头两个大,这要是被杜鹃看到该怎么解释!!
把笔夺走,余光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颤巍巍:“那是什么?”
冷袖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迟疑着道:“应该是你的猫?”
啊啊啊她和冷袖雪不共戴天!!!
凝白立刻打水把自己的小玉猫洗干净,冷袖雪看着,突然问:“太子送你的啊?”
她啧了一声:“怎么宝贝成这样。”
凝白一愣,抿唇把玉猫放到一边,冷袖雪又看到个匣子,跃跃欲试:“那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冷袖雪只爱金子,给她看看也没什么,凝白就把匣子打开了。
谁知冷袖雪定定看入了神,而后缓缓扭头:“我不要十金了,你把这抵给我吧。”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石头!!
凝白立刻否决:“不可以!”
冷袖雪意料之中:“也是太子送你的?”
凝白摇头:“这太贵重了,我要还给他的,所以不能给你。”
冷袖雪皱皱眉,“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凝白要点头,却又听她说:“这也当宝贝那也当宝贝,这么珍视,你对太子怎么这么上心啊?”
凝白一愣,她对太子上心吗?
“三皇子殿里面什么都不能玩,其实我前两天就来找过你了,但你一直不在,你该不会从早到晚都在太子那里吧?”
好像,确实是从早到晚,都在那里。
冷袖雪若有所思:“你真的对太子很上心啊。”
凝白竟无话可辩。
良久,凝白很认真地说:“因为我要尽快结束这桩生意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真的很认真,但……大家懂得……(嗯
第51章
冷袖雪闻言, 罕见好奇:“怎么尽快结束?玩弄还能尽快?”
凝白把匣子合上,“并非玩弄,而是始乱终弃。”
冷袖雪想起师兄的遭遇, 总结起来是玩弄, 细思起来确实是被始乱终弃了。
“现在人人都说你得太子盛宠,你怎么对太子始乱终弃?”
师兄虽然武功高强, 还是花叶楼之首,但归根究底是个普通人, 并没有实权, 凝白与他是在平等的位置谈情说爱,而且在江湖这种地方,爱恨情仇素来寻常, 说始乱终弃就能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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