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天已经晚了,你还怀着小皇孙,明日再说吧。”
凝白看看天色,这么会儿,外面居然黑透了。大半夜的清理门户,引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只是不做什么,押个人还是可以的。便道:“我现在就让人去将青蕊押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两方都知道彼此心知肚明,宜快不宜慢。
她沉着断然,杜鹃恍惚竟觉得像极了太子容色淡淡的模样。
吩咐下去,杜鹃又陪着凝白吃饭,看凝白不紧不慢吃饭,难免劝:“你、你也不必逼着自己吃这样多……”
凝白略想想就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我天生吃不胖,不是我心中愁思所以消瘦。”
杜鹃哪里肯信,她玩连珠时根本就心不在焉了。只是挑明了劝,恐怕也劝不了,便也不再多说,只道:“如果睡不着的话,就让人叫我来。”
凝白故作惊诧:“杜鹃姐姐竟如此贴心,人家真是……”
话没说完,杜鹃就羞恼了,但却还是道:“总之,你别硬撑”。
凝白忍俊不禁,杜鹃这别扭性子若到老,也是可爱的。
用完膳,就有小宫女问要不要备水洗漱,凝白摇头,夜风清凉,她就在琉璃窗前吹风,窗外夜色沉沉,积云低厚,是个月黑风高夜,看起来好像后半夜有雨。
等了两刻钟,宫人进来,凝白转过身出去,却听她道:“禀太子妃,并未找到青蕊。”
凝白的表情渐渐消失,陡然想到什么,凛然疾步出了门!
杜鹃出了昭明殿,便要回房,心中一边想着凝白,一边想着青蕊,一时只觉得太子不在,这些妖魔鬼怪又来欺负凝白了。
凝白虽然是太子妃,但到底毫无根基,没有心腹亲信,而青蕊的背后还不知道是谁,毕竟她可是在东宫也待了近十年,从普通宫人一路走到二等宫女,甚至是蒙骗过善兰姑姑,一度做了大宫女!
愈想愈为凝白担忧,提着的灯笼左摇右晃,她叹口气,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身影!
心陡然提起来,这会儿,除了青蕊不做他想,青蕊一定已经知道了暗中窥探的人是她,却没有费心思再玩什么手段,那她就是想……
杜鹃一把将灯笼丢了过去,拔腿就跑,可是却没料到青蕊身手敏捷,转眼就将她制住,一下卸了她的下巴!
“杜鹃啊杜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暗中窥探会引来杀身之祸,你怎么不听呢?”
杜鹃说不了话,狠狠瞪她,她浑不在意,只嗤道:“真是不明白你。”
“太子都死了,太子妃一个寡妇,怀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若是个女郎,孤女寡母,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就算是个皇孙,你怎么就没想过,储君之位引人觊觎,是万万不能让太子妃平安生下遗腹子的。”
肉眼可见的前途渺茫,她却还死心塌地跟着太子妃,都不会为自己打算,这下,也不必打算了。
青蕊抽出匕首,道:“可别怪我,我也没打算弄死你的,毕竟弄死你后一定会惊吓太子妃,这怎么办呢?她怀着孩子,最容易惊惧小产了啊。”
“小产过后,伤心过度,又闻太子身亡噩耗,一病不起,郁郁而终,你说对不对?”刃锋横上杜鹃脖颈。
这里隐蔽,没人经过,天色又黑,不能开口呼救,杜鹃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能恶狠狠瞪她。
青蕊原本做大宫女,是按计划一步步来,毕竟做了大宫女,无论是对太子动手,还是从太子那里探得消息,又或是引导太子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凝白。趁她失宠针对她,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有凝白在太子面前,她的计划就无法顺利推进。可又没想到,她突然复宠了,太子还为她做主,计划几乎等于全砸了。
就只能找准机会,想把凝白拉下来,可却低估了太子对凝白的信任,还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一下成了浣衣宫女。还好太后娘娘等不得了,从上次投毒,到如今可以无所顾忌大展身手。
只是此刻被杜鹃瞪着,一下就想起做浣衣宫女的这些时日受过的苦,心情委实不妙,冷笑:“死到临头还敢激怒我,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太子妃就会到下面陪你,且高兴上路吧。”
说完,遽然捅入杜鹃小腹。抽出来,看着匕首上面的血,贴在杜鹃俏丽霎白的脸上擦了擦,看着血迹流过她唇边,好心情道:“这叫什么?杜鹃啼血?”
“还真是挺有诗情画意,对不对?”
话音落下,再次捅入杜鹃小腹。
剧痛侵袭神志,杜鹃痛得痉挛,耳畔却突然撞入凝白的呼唤!
她陡然睁大眼,拼尽最后全力,推开了青蕊!
可青蕊非但不慌不忙,甚至还笑了出来,“太子妃对你还真是好,只是你觉得,昔日姐妹反目,太子妃趁夜行凶,怎么样?”
青蕊倒想一不做二不休,只是她听到太子妃声音后面隐隐约约远远跟着迭声的“太子妃”,就算手起刀落,太子妃恐怕也要拼死挣扎一番,那就不好了。
杜鹃的伤撑不到太医来,没有人证,太后娘娘要嫁祸污蔑一个一无所有的太子妃,实在是轻而易举。
届时,太子妃要出点意外,就更顺理成章了。
凝白看到地上灭掉的灯笼,连忙上前捡起来,杜鹃一定在这附近出了事!
她左右环顾,目光一瞬定在一个隐秘角落,飞快过去,看清的一瞬间,几乎窒息。
杜鹃满面的血,挣扎着从黑暗中爬出来,抬头看着她,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一瞬落下泪,凝白跪在地上颤抖着把杜鹃搀扶在怀里,杜鹃竭力凝聚目光,手颤颤比划,对凝白摇头。
“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几乎泣不成声。
不,已经来不及了,凝白现在需要走开,她都听到侍卫朝这边赶来,一定是青蕊引来的,青蕊还把匕首留了下来,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凝白百口莫辩……
杜鹃也流下泪,她想把一切都说出来,让凝白走,可是她下巴都合不拢,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能无力地推凝白,可是凝白还在努力扶她起来,渐渐的,力也没有了,双眸阖上,一片黑暗。
下一刻,凝白紧紧箍住了她肩骨,含泪抱着她跃上房檐,眨眼没了踪影,赶来的宫人们与侍卫们撞到一起,灯火映照下,只见一滩血迹。
凝白把杜鹃送到太医院,才发现她手中竟紧紧握着一柄匕首,刃锋向上,几乎透骨!
泪水簌簌滚落,凝白不知道她怎么会握住青蕊的凶器,她只知道,如果她能够再警醒一些,将杜鹃留在昭明殿,一切都不会发生。
积云一点点散开,夏月高悬,许久之后,太医满头汗来禀,“杜鹃姑娘伤势危急,只看能不能熬过今夜,除此之外,她手上的伤甚为严重,那只手恐怕不能再……”
没忍心说出口。
太子妃颔首,示意知晓,而后道:“我将杜鹃留在这里,有劳您尽心。”
说完,她顿了顿,“我知道杜鹃与贵地素有旧怨,还请您多照看。”
并没有说后果,但太医油然一震,慌忙跪地,“微臣必尽心竭力,保杜鹃姑娘无虞!”
凝白回到东宫,整个东宫乱成一团,很好,也不必担心半夜清理门户人心惶惶了。
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青蕊行凶后遁逃,满东宫敢有藏匿者,与青蕊同罪。
只是有人却称,只见太子妃慌忙去找杜鹃,而后发生争执,引来侍卫后,却都不见了。
凝白此时此刻才知道,青蕊的打算,竟然是嫁祸给她。
难怪……难怪杜鹃说什么也要自己握着匕首,锋刃朝上,伤她自己……
凝白现在终于懂得太子的愈怒而愈冰冷克制,她冷冷看着那名宫人,下令当众杖责,告诉所有人,这就是青蕊同谋。
这显然是难以服众的,但凝白不在乎,杜鹃熬过今晚,就没事了,在今天晚上,她要是不能把青蕊拖出来让她知道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怎么对得起杜鹃。
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声势震天,所有人满东宫找青蕊的时候,那名宫人就在昭明殿前受杖责,德福奉命过来,看到的这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幕。
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战战兢兢问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太子妃冷冷说不关皇帝的事,让皇帝他老人家该睡觉睡觉,别少眠多梦的差人来打扰。
德福的脸一阵绿一阵白,这个时候竟然才知道,太子妃从前是多么懒得搭理他们。
“太子殿下不在,陛下总要顾念小皇孙……”还是硬着头皮说。
太子不在,外面那样乱,东宫也好好的,没人影响她的清闲。反倒是皇帝作的孽,母子之仇,牵连到太子身上,牵连到她身上,甚至如今牵连到杜鹃身上。
“等陛下来护佑皇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话都没法接,德福就只能道:“已经子时,如此嘈杂,违反宫规……”
凝白觉得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抓都抓不到重点。要是没出事,东宫怎么会闹到子时?他究竟是来奉命问问情况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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