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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爱心扁桃体)


  若穆延不是那位已经身故的前朝公主的血脉,那另外消散了踪迹的人,便极有可能是他们要追查的人。
  可好好的,这身份转变的差异,怎就如此之大,一个是前朝余孽,一个是广平侯的子嗣……
  无论穆延是何身份,都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费升越发头疼了。
  这样混杂,又涉及皇族的事儿,就该交由锦衣卫去做,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刑部里,只会查案的酷吏。
  他要真擅长处理应对这样的事儿,也不至于在刑部还只是一个五品郎中。
  尽管目前他们所追查到的证据,皆指向穆延是前朝余孽,但也不可否认,孟循所说的话,确实有一些可能。
  况且,孟循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向来不会轻易开口,他能对他这么说,想来手中应该也有些许线索。
  费升悠悠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斟酌着行事。”
  孟循听见他这样说,才算放心离去。
  但费升没想到,这事的转机来的这样快。距离那日,也不过就过去了两天,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韩世子,便急匆匆的赶来,指名道姓,说是要见穆延。
  从京城到徽州府,即便日夜奔袭,马不停蹄,最快最快,也得要十日的功夫。
  要不怎么说还是韩世子消息灵通,想来,他与孟循才刚到徽州府的时候,远在京城的韩世子便得了消息。不然,也不至于来的这般及时凑巧。
  只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那位广平侯当真就如此笃定,这个穆延确实是他多年前留下的血脉?
  快二十年前的事,任谁也不敢轻易就下了定论。
  也兴许,广平侯已经顾不了那样多了。毕竟,他若是再不操些心,这疑似前朝余孽的穆延,很有可能便轻易丢了性命。
  毕竟他们受皇命前往徽州府的时候,陛下就曾说过,只要疑似,便格杀勿论。
  *
  孟循得知祝苡苡提前一日便要回来,有些许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很想见到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其实,对于她的答案,他心中早有了定论。
  孟循知道,依照祝苡苡的性格,若是不愿答应他,她根本不需要再来见他,甚至,连她的半分消息也不会遣人与他通秉。
  她会装作无事发生。
  要想解决这桩事,称不上容易,甚至很难。他要做的事,是欺君罔上。若不细细规划周全,别说保全祝家,恐怕连他自己,都性命堪忧。
  他早就和礼部的那两位撕破了脸,之所以他现在行事还未受太大影响,那也皆是因为他处处小心,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薛京是礼部侍郎,不便直接插手此事,可他和刑部的袁侍郎却有着同窗情谊,也正是因此,这位袁侍郎向来都与他不对付。
  据京中墨石来信,袁侍郎已经向皇帝请旨,想来不是,便要出发动身,前来徽州府。
  好在要保穆延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若是这事处理得当,兴许他还能卖广平侯府一个人情。


第68章
  月色暗淡, 繁星点点。万家灯火俱灭,唯余零星几盏架在门檐下的灯笼,随着微风拂过,轻轻晃动着。万籁俱寂, 时不时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便格外明显。
  轻柔缓和的声音, 像是逗弄婴儿时唱的小调一般,慢慢悠悠晃晃荡荡的, 轻轻挠动著名为疲惫的神思,不由得让人思绪迷茫困倦, 眼皮轻阖,一道融入寂静沉默的黑夜。
  孟循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
  院子里的石柱上吊着灯笼,不过只有两盏,借着模糊朦胧的星光, 方能瞧清眼前脚下的路。
  他前些时候, 得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刑部的那位袁侍郎特向陛下请命,愿前往徽州府, 助他与费升二人查案。
  追查前朝余党的线索, 锦衣卫都在这上面耗了将近一年, 也不过才得了零星几点线索,又因为锦衣卫办事太过狠辣, 杀了太多与这案子没有太大关系的人,留下了不少恶名, 引得朝中不少人议论此事。
  这完完全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依照那位袁大人平时的行事作风, 必然是不会接下这样的事来做。
  除非,有利可图。
  他与费升查到的证据,种种都指向穆延。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换做锦衣卫,早就手起刀落,果断的解决了此事。而他们二人却并没有贸然行动,一方面是顾忌著名声,另一方面,则是他有私心。
  但他不能,也不会将费升拖下水来,费升与此事毫无关系,甚至还卖了他几分情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费升受到牵连。
  好在,他让墨石刻意透露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广平侯口中。广平侯兴许没这样快来,但韩子章却是不同。
  若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能够一前一后抵达徽州府,如此一来,他也少了后顾之忧。
  他才踏进院子里,门外的仆人便匆匆迎上前来。
  向孟循恭敬的行了一礼,他才不急不缓的通秉,“大人,夫人在书房里等着,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灯还亮着。”
  孟循神色微怔,他以为她会先去休息,明日再来找他,他料到了她会过来,在她离开的那日,便让人收拾好了她的卧房。
  这间宅子,是许多年前他置办下的,若不是这次来徽州府办案,需要小住一段时,他甚至都想不起这处。这宅子只两进两出,要比京城的那座宅子小了许多,既然比不上宽敞,那只能尽力让她住得更舒心些。他记得她卧房的陈设,吩咐让人一一仿照着布置,半分差错都不许有。
  他唇边难得牵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抬眸凝望着隐匿在云中的玉轮,疲惫了许久的心,莫名得了几分舒畅。
  “知道了,别打扰她,我马上过去。”
  说完,便拔步进了房中。
  以往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的人,尽在此刻陡然生出了几分急切,这差异,让仅仅只在孟循身边跟了一年不到的人,也心中起了些许疑惑。
  虽有疑惑,但他也知晓主人的事,自己一个做下人的不该过问。如此想着,他便转身去了书房那边的候着。
  孟循径直朝自己房中走去,他这趟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太多衣裳,但他依稀记得,她最爱看他穿青绿色。
  换了身竹纹滚边的直裰,孟循折步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从外头窗牖,依稀可看见摇曳晃荡的烛光。
  孟循眉心蹙起,“怎么不关上门,晚上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一边伺候的下人有些为难,“大人,是夫人让不让关的……”
  “夫人说,吹着夜风,能清醒些。”
  孟循顿时冷了脸色,“她这般说,你就依着她?”
  那仆人心口一跳,着急忙慌的垂下了头来,双肩也止不住的朝内扣。
  “算了,下次记着些。”
  说完,孟循便轻声轻脚的迈步朝里间走去。
  内间烛光暖融,祝苡苡坐在一边的圈椅上,一双清丽的眼松松的闭着,身子向一边歪,手上还执着一本书,一半挨着裙子,另一半已经悬空,就那么虚虚的架在她身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孟循倏地想起方才下人与他说的话,她等了他一个时辰。
  她居然也肯等他一个时辰么?
  想到这里,孟循心头不由得浮现几分喜悦。仅仅只是这些,便足以令他心头抚慰。
  他记得,许多年前,他们成亲后不久,刚刚来到京城时,她也是这样。
  那会儿,他才入翰林,虽然只是个清闲的词官,身上没什么太多的事务,可为了参习政要,他时常都忙碌到深夜才下衙归家。
  那时,她也会和今日一样,在门前点着两盏绢丝灯笼,顺着院子的甬道,一盏接着一盏,只为照亮他回家的路,让他知道,无论他多晚,只要他归家,在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片烛光是为他而燃。
  他曾与她说过,让她不必同他一样熬着,无需等着的,可她每每只是应下,却并不会照做。
  昏黄的烛光,映在她恬静美好的侧脸上,恍惚间,孟循觉得自己好像穿梭时光,回到了六年前。那会儿,他们也如今日一般,岁月静好,恩爱缱绻。
  孟循不忍打扰,只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她,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朗。
  似乎是这样斜着睡有些不太舒服,她一双秀气的小山眉轻轻蹙着,身子扭捏了一会儿,待到她眉头渐渐舒展的时候,那本书却突然掉了,啪的一声,在一室沉静中格外明显。也正是这声响动,将她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祝苡苡睁开惺忪的眼,迎着朦朦胧胧的烛光,渐渐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身量修长,穿着一身软布衣袍,眉目清朗温润。
  可只是看清了孟循的模样,她方才才舒展的眉头,便即刻皱了起来。
  祝苡苡扛着酸软的肩头,匆匆把书拾了起来,随手搁在一旁的雕花桌上。
  当着孟循的面自顾自理了理衣裙,她才悠悠开口:“孟大人是刚刚才来的吗?实在对不住,失态了,让您笑话。”
  是告罪的话,可面上的神色却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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