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声张, 只得让人过来给赵王诊治,等他醒来。
赵王又不蠢, 醒了后便想明白发生了何事。
赵王妃竟然胆大包天敢给他下药, 他当真是没想到。
赵王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 这会儿却有些阴恻恻地道:“你可还知道本王是谁?”
赵王妃心头一跳, 伏在地上抖如筛糠,颤着声道:“妾,妾身知道, 您是赵王殿下,是妾身的夫君。”
赵王冷笑, “本王以为你不知道呢, 这主意都打到本王身上了。”
赵王妃哭丧着脸,她原本也没想过给赵王下药的, 可袁氏说了, 赵王若是清醒的, 未必能成事。
只要赵王与姜窈做了那事, 哪怕赵王清醒后知道赵王妃做了什么, 得了美娇娘的他, 也不会冲赵王妃发火的。
赵王妃觉得袁氏说得有理, 便如此做了。
可千算万算,她没想到姜窈竟然跑了。
她膝行过去,跪在赵王脚边,哀求道:“殿下,妾身知错了。但妾身真的是为着殿下着想,那姜姑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妾身想着自然只有殿下才能得此佳人,她能侍奉殿下,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王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用如此龌龊手段毁人清白的理由?”
说什么为了他,赵王可不信。
赵王妃若真想让美人入府,大可用其他法子,而不是用这种阴损之法。
赵王俯身捏住赵王妃的下巴,目露讥讽之色,“你为了固宠便为了固宠,不必拿本王当借口。这样的事,本王不想再看到发生第二次。”
赵王妃哽咽了声,哭着道:“妾身确实是为了固宠,可是殿下,妾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您宠那姜娇也就宠了,可您不能不顾妾身的脸面。”
姜娇的模样虽说不错,但也算不上顶尖,赵王妃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把赵王蛊惑得团团转。
赵王宠着她,竟然想提拔她的娘家,好名正言顺提姜娇的位份。
这次来围场,赵王竟然也想带着姜娇。
赵王妃自然是不同意的,赵王带了姜娇来,那就是往她这个王妃脸上甩巴掌。
赵王妃抽泣着道:“您若是厌弃了妾身,便给一纸休书,何必如此糟践妾身?”
赵王轻嗤,“本王宠谁,还由不得你置喙,安分守己,这正妃之位谁也抢不走你的。否则,休书,本王也不是不会写。你做不来赵王妃,总有人做得来。”
赵王妃瘫软在地,眼神惊惧地看向赵王。
她嫁给他数年,为他打理中馈、生儿育女,忍受着他宠幸一个又一个新人,最后竟换来一句休书也不是不会写。
她该说是赵王薄幸,还是她遇人不淑?
赵王妃忽地就羡慕起沈纤禾来,她在家受宠、出嫁了仍是受宠,她怎的就如此好命?
赵王妃握紧了双手,暗想她也只能忍了这一时之气,等来日赵王践祚,她做了皇后,儿子成了太子,那姜娇这些妖精又算得了什么?
赵王将赵王妃的神色全看在眼里。
他不耐烦看她这副自以为聪明、实则愚蠢至极的模样,烦躁地让她退下。
待赵王妃离开后,赵王又唤来近身的内侍,让内侍把昨日他被打晕后发生的事说一遍。
最重要的是,那绝色小娘子是如何逃走的。
那内侍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只说了句似乎与裴家有关。
赵王听完,不满地瞪了这内侍一眼。
他能不知道此事与裴家有关?否则那小娘子中了药,又不熟悉此地,如何逃得走?
若不是因着来这围场,不能带暗卫,以免被他父皇以为他想窥探内廷,他也用不着这不中用的内侍去查这些事。
若是暗卫跟来了,赵王妃也算计不了他。
赵王冷哼,自个儿琢磨了起来。
那小娘子与裴家有关,又说她姓姜,赵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冯阗保曾说过的“姜姑娘”。
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那小娘子十有八九便是冯阗保口中让裴珏失了分寸的人。
赵王翘起了嘴角。
有趣。
那内侍不敢抬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殿下,方才陛下身边的李中官来了,说是陛下召殿下去咸阳殿。”
咸阳殿是皇帝在行宫的起居之所。
赵王怒:“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本王?”
那内侍忐忑地道:“殿下方才垂问昨日之事,奴婢没来得及说。”
赵王简直要被气死了,孰轻孰重分不清么?
他急匆匆更了衣,赶往咸阳殿。
到了才知道,皇帝除了召他,还召了太子、裴珏还有大理寺卿。
赵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只觉得这伤就是耻辱。裴珏肯定知道那姜姑娘打伤了他,眼下见了这情状,不定在心底如何嘲笑他呢。
赵王忍着这口气,过去与皇帝、太子请安。
皇帝年逾四旬,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可膝下皇子皇女却不算多。
这些年来后宫新进了不少年轻嫔妃,可皆一无所出。
因此,皇帝对已经长成的皇子皇女皆算得上是关怀备至。
除了对太子萧恒。
而诸皇子皇女中,最受宠的无疑是赵王。
见赵王来了,额头上还带着伤,皇帝面露诧异之色,问他:“老二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行宫就这么大,赵王才不信皇帝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何事。
但皇帝虽这般问了,赵王却仍不敢说实话,只说是昨日饮了酒,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
皇帝倒是没再说什么,只叮嘱赵王平日里少饮酒。
赵王唯唯应下。
皇帝呷了口茶,又道:“今日让你过来,是大理寺卿处有一桩案子,你与太子、慎之一道听听,想想该如何处置。”
赵王有些狐疑,他又不懂刑狱,叫他来做什么?
他便回道:“父皇,儿臣对刑狱之事不甚了解,听听倒是无妨,却不敢随意评说,以免妨碍齐公。”
赵王这话说完,萧恒便接了话:“二皇兄不必妄自菲薄,即便皇兄对此不甚了解,但孤想,是非曲直皇兄是分得清的。”
赵王扯了扯嘴角,却没听到皇帝呵斥太子,便也只能附和他:“太子说得是。”
这兄弟俩你来我往,一旁的裴珏只当不见,只在两人说完后,对大理寺卿齐清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齐清会意,将那日在跑马场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且李玉茹已招认,是她蓄意谋害裴华玥。
待齐清说完,皇帝便道:“慎之,此事你家是苦主,你想如何处置?”
裴珏不疾不徐地出列,道:“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便笑:“若朕想化干戈为玉帛,将此事平息下去,你也同意?”
裴珏摇头,“陛下最重礼法,必不会如此,定能还舍妹一个公道。”
他这么明显地拍了龙屁,皇帝不仅不觉得他媚上,反而心情舒畅得紧。
皇帝遂看向齐清,问:“齐爱卿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齐清肃色道:“禀陛下,依臣之见,自然是要按大齐律例处置。”
皇帝不置可否,又问萧恒的意思。
萧恒想了想,道:“父皇,儿臣所想自是与齐公无异。只是,那李姑娘之父平昌侯素与大皇兄交好,若儿臣言需严惩,恐大皇兄心中不虞,与儿臣心生芥蒂。”
赵王:?
此事赵王当然也是知道,那日平昌侯李胜为了给李玉茹求情,曾求到了他跟前。
他与李胜往来密切,原是想过问过问此事,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过问,这齐清就把此事捅到了皇帝跟前。
如今他便是骑虎难下。
若他为李玉茹求情,那么必然会得罪镇国公府。可若是他不求情,事后平昌侯知道了,也会与他生了嫌隙。
赵王不禁有些埋怨他的皇帝爹。
为何要把此事拿到明面上说,明明私下解决可以有两全之法的。
当然,更让他恼怒的是太子,那话就差没明说他和李胜结党营私了。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兄友弟恭。
这没上位呢就这么暗着挤兑他,若真位极九五了,那还有他的活路吗?
赵王隐晦地瞪了眼太子,斟酌了下说辞后,对皇帝道:“父皇,儿臣与平昌侯不过是有些公务上的往来,私下里绝没有任何交情。”
皇帝淡淡地“嗯”了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更好,你直说怎么处置便是。”
赵王叫苦不迭。
“父皇,按律例来说,李姑娘自当严惩。可是,既然裴家姑娘并没有什么事,那此事是否可以从宽处理?法外不外乎人情,若是……”
“赵王殿下这话,恕臣不能苟同了。”
齐清甩了甩衣袖,不悦地打断了赵王的话。
齐清不悦,赵王也很恼怒。
这老匹夫,他话还没说完呢就敢打断,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赵王皱着眉道:“本王的意思是……”
齐清再次打断他的话:“殿下的意思是,裴家姑娘如今无碍,李家姑娘便可从宽处理。恕微臣直言,此言大谬。若李姑娘在匕首刺中裴姑娘坐骑之时,能悬崖勒马、收了匕首,那还可算她及时悔悟。可事实并非如此,裴姑娘能安然无恙,全靠左都御史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赵王殿下怎能轻飘飘地说出既然裴姑娘无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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