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她便懒得管他了,一个人就回到了院子,他若是主动寻思、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她又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善人,萍水相逢的人也没有必要去救,更何况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若是一个人走到外面死了,她也算落了个彻底的清净,谢钧临走前便应该想明白,依照他公子这人弃狗嫌的脾性,她怎么可能管得住。
回到了院子待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这血腥味并不算浓厚,可却总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谢云宸,他现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京城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非要拼了命回去,还真是让人想不透。
昨日半夜刚入睡救被谢钧吵醒了,一直熬到早晨这才迷迷糊糊睡去,刚醒了一会儿便又看见了谢钧,这对主仆还真是麻烦,本来就没睡多久,今天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困意袭卷上心头,白莺莺便跑到偏房去休憩了,昏昏沉沉、梦压星河,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清风吹拂着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白莺莺觉得烦躁,忍无可忍起身走到窗边狠狠阖上了窗户,瞬时屋内便清静了。
碎碎的雨声传入耳畔,江南水乡的天气还真是多变,雨丝连绵的时候极目远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她现在却根本没有这个心情,跟谢云宸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她觉得他是个冷心冷肺、心狠手辣的人,可这些日子他对她并不差,甚至他这人也没有这么招人讨厌,更何况他若是出事了,恐怕她和鸢鸢的性命都会不保。
觉得格外烦躁,白莺莺随手就再次推开了窗,凉风和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吹了过来,她瞬间就清醒了,有些事情在脑海中也越发明显了,静静地在窗边站了片刻,她忽然提着裙裾一路小跑到门口,拿起放在门后的油纸伞就冲了出去,她今日穿着一袭桃粉色的衣衫,娇嫩的颜色越发衬得她面若桃花,只是此时她撑着油纸伞狂奔在雨中,雨水早就打湿了她飘逸的裙摆。
江南的雨来势汹汹,虽说是撑着油纸伞,可是没过多的久,她半边的衣衫全都湿透了,她此生从来不亏欠任何人,若她真的欠他一条命,她会还给他的。
白莺莺沿着谢云宸离开的那条路往前跑,这地方本就偏僻,泥路晴天还好、到了雨天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她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裙摆,深吸一口气救继续朝前走去,等她找到谢云宸,定然要狠狠扇他一个巴掌,如此才能一解心头之恨。下午的时候也没见他走多远,现在找起来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乌云遮蔽天空,明明是黄昏的时辰却衬的像是晚上,认命地叹了口气,白莺莺提着裙摆继续朝前走去,这地方白日里显得僻静、到了晚上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若是还找不到他,只怕他们二人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眼见天色越来越黑,白莺莺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良心这东西从来都是轻贱的,她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也是应该的,干嘛要良心这种无用的东西。
沿着这条路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白莺莺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倒在了树下,这荒郊野外的,不是谢云宸还能是谁?心中猛然一惊,该不会是死了吧,白莺莺扔掉了油纸伞就朝着他飞奔而去,桃红色的衣衫被雨淋湿后颜色显得越发娇艳了,跑到他身边也没多么费力,可白莺莺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屏着一口气,白莺莺顾不得提起自己的裙角,她直接就弯腰凑到了谢云宸身边,伸出右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一口气,察觉到一道微弱的呼吸后,她的心才稍微踏实一些,他还真是不要命了、这样恶劣的天气非要往外跑,疯了不成?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怒火中烧,伸出右手遥了摇谢云宸的胳膊,白莺莺冷声道:“公子,起来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他迟迟都没有应答,白莺莺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莫不是昏了不成?
天空中仍飘着密密麻麻的雨,如今天色全都黑了,小路乌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白莺莺忍住了自己想要把他扔下的冲动,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这才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恐怕她真的要把他背回去了,要不然他一个人昏迷不醒地留在这里,只怕会被野狼给叼走。
想到野狼,她便又想到了他们过往相处的点滴,若是没有记错,他当初还用野狼威胁过她,如今她反而要救他,还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今日若是将他从林子里救了出去,也算是偿还了他的那条命,自此之后,他们两个人便是真的两不相欠了。
叹了口气,白莺莺走上前动作颇为吃力地将谢云宸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细雨蒙蒙迎面而来,她身上的衣衫早就淋湿了、冷冷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就冷的不行,才走了没两步就累的不行,谢云宸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个人在搀扶自己,凉凉雨丝打在脸上,他慢慢地回过神来,这是谁?
白莺莺正搀着谢云宸往前走,忽然感觉到他的右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重伤在身、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谢云宸的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分外执着地站在原地,嗓音虚弱却格外坚定,“松手,本世子要回京城。”
登时,她所有的怒气都被点燃了,他不要命了是不是,一把甩开了谢云宸的手,她直接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嗓音冰冷道;“回京城,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你现在在清河镇,若是想要回京城,只怕要不眠不休赶上三天的路,你走吧,你今日就算是死在路上也回不了京城。”
谢云宸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前走,他单薄的身姿在冷风中摇曳,那样子分明是半点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果然他们两个人就是不对付,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要反着来。
今日她若是没有出来也就罢了,他死在哪里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如今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看着他这样死在眼前。怒不可竭,白莺莺直接追了上去,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冷冷道:“谢云宸,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听不懂,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既然不是段云烟派你来的,你何必多管闲事?”
素不相识,什么素不相识?冷静下来之后,白莺莺才察觉到了诡异的地方,他这是失忆了吗,非要在今日去京城,他这次脑袋也没有受伤,怎么会失忆呢?难不成真的是上次跳悬崖留下的后遗症,可那次他摆明了是在假装失忆。
短短一瞬,她心中就产生了万千困惑,这是如今并不是打探真相的最好时机,当务之急是先把他劝住。
“公子,谢钧是你的属下,你如今身受重伤,是谢钧让我来照顾你的,若是不信,院子里还有些留下来信物,你一看便知,”既然知道他现在可能是失忆了,看他这神态倒隐约有些少年的朝气,全然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或许他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也不一定,她讨厌的是那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谢云宸,那些事情与如今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公子,你若是想要回京城,不如等明日天晴了雇一辆马车。”
听见谢钧的名字,谢云宸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心里对白莺莺的怀疑也稍微打消了一些,他眉眼低垂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一种隐隐的脆弱感,“今日是阿娘的忌日,我想要回去为她烧一柱香。”
白莺莺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她倒是难得有些意外,听见他的话语后,她神情中浮现一丝短暂的迷茫,只是很快那分迷茫便又消退了,只留下长长久久的沉默,莫名地她现在不想开口说话。
给阿娘烧一柱香吗?
长久的沉默中,她眉宇间有过短暂的嘲讽。
两人在雨中站立片刻,细雨拂过两人的衣摆,相对无言中,自初识以来,这还是他们头一遭如此和谐地呆在一起。
“姑娘,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想来今日不能给阿娘上香了。”
闻言,白莺莺并未应答,她默默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谢云宸跟在她身后,米黄色的油纸伞孤零零地倒在路边,谢云宸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弯腰捡起了油纸伞刚想要递给她,却见白莺莺已经继续朝前走去了,若是撑着油纸伞,他根本追不上她,谢云宸便收起了油纸伞朝着她追了过去。
夜间的小路静悄悄的,只有风雨沙沙的声响,时不时还传来两道狼嚎,很是瘆人,两人默默走了半刻钟左右,白莺莺这才停下了脚步,侧首看向谢云宸,问道:“公子,你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云宸撑开了油纸伞,雨丝滴落在伞面上、而后顺着油纸伞的边缘坠落,“滴答滴答”的雨水声在耳边清晰可见,有那么一瞬间白莺莺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是个有阿娘的人、可还真不如没有,旁人的阿娘是什么样子的?
“她是个极为好的人,可惜命不长。”素日里他是不大愿意提起阿娘的,无非是觉得她命苦,五年的光阴匆匆逝去,他其实有些记不得她的面容了,只记得她是个极为好的人,只是可惜识人不清,养了一对豺狼虎豹在身边,最后被啃的骨头都不剩,每年若不是他去上香,只怕坟头的杂草都要没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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