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谢云宸在一起,她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铺张、极尽奢靡,他难道就不怕受到弹劾吗?
闻言,谢云宸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好笑,刚好茶已经泡好了,他随手为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语气慢慢悠悠道:“莺莺,你不知道我这钱是怎么来的吗?”
全京城都知道他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白莺莺接过了这盏茶,她的右手指头碰到了杯壁,明明一点都不烫,可她却觉得无端发烫,怎么她应该知道吗,成日里被困在高高的围墙里,她能知道什么?
“抄家得来的。”
说完这么一句话后,谢云宸就放下了茶盏,他优哉游哉看了眼她,继续道:“我跟新帝年少相识,即便出事了也不用担心。”
白莺莺顿时鸦雀无言了,她原本觉得这人只是随口一说、为的就是诓骗她,可此时看见他认真的神情,她心中倒真的有些不确定了,依照这人恶劣、无法无天的性情,倒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底气吧,就算犯事了也不用担心。
马车继续咕噜噜往前走,不知不觉天色就逐渐昏沉了下来,眼见一天都没有碰见别的镇子,他们也只能在这里落脚了,谢钧看了眼天色,还是停下了马车,掀开帘子道:“公子,恐怕今夜我们要在这里落脚了。”
“嗯。”
白莺莺觉得像谢云宸这般锦衣玉食的人定然受不了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可没想到谢钧只是刚刚说出了这话,他立刻附声同意了,她倒是一时间颇为震惊。
夕阳西沉,三人便在此处寻了个颇为开阔的地方落脚,出行的时候并未带干粮,所以谢钧就一个人到附近寻找些野鸡、野兔,谢云宸和白莺莺两人原先坐在马车中,谢云宸倒是不着急,不慌不忙从马车的暗格子里找了一本书,他模样生的好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白莺莺看了他两眼,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皮相是极为优越的,若不是清楚这人恶劣的本性,只怕她也会被骗了。
不想同他待在一个地方,她便掀开马车一个人溜了出去,这荒郊野外的,谢云宸并不担心她会逃跑,况且天大地大,她又能跑到哪里呢?她没什么亲人朋友,平日里要好的手帕交只有宋二姑娘一人,那宋二姑娘就在清河镇,她除了清河镇再无旁的地方可去了。
日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白莺莺站在树下,晚风呼啸着从她的耳边穿过、吹得她乌黑的青丝随风而摆,往日里习惯了同谢云宸针锋相对,两人的关系骤然缓和了些,她颇有些不习惯,可她也知道这种和缓只是表面假象,有一日她一定会亲手撕碎这层假象,他欠她的,她一定要亲手讨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她忽然看见了一只野兔从不远处跑了过去,想到谢云宸说他会武功,白莺莺心中微动,想都没想就跑到了马车边,掀开了帘子眉眼弯弯道:“公子,我看见了兔子。”
闻言,谢云宸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下了马车,顺着白莺莺指的方向,他便看见了一只正在逃跑的野兔,只是迟迟的,他还没有动手。
“公子,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白莺莺并不是真的想要这兔子,她就是想要看看谢云宸到底会不会武功,若是不会的话,那他就是在诓骗她。
谢云宸长眉微挑、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含义很奇怪,她一开始并没有看懂,直到他出手的时候。谢云宸弯腰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朝着那野兔奔跑的方向扔了过去,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那原本活着的野兔顿时就倒下了。
也就是看见野兔倒地的那一刻,白莺莺眼眸中的笑意尽数消失了,徐徐的晚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觉得遍地生寒。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性命如同蝼蚁一般,禁不起半点折腾。
白莺莺眼眸眨动了两下,这才勉强恢复镇定,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方才谢云宸那个眼神的含义,他若是出手、恐怕那兔子就直接死了。他的武功居然这么高,白莺莺提着裙摆朝着那野兔走了过去,她一直都没有回头,她害怕一回头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野兔提在手中,转身那一刻,她眼眸才重新浮现笑意。
微风吹动她白色的衣袂,她朝着谢云宸一步步走了过去,谢云宸站在原地,等她走过来的时候,这才极为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野兔,那兔子早就死透了,只是尸体还有些温热。
谢云宸提着兔子在马车中翻了一阵子,总算是从暗格中找出来一把匕首,找了一棵树在旁边坐下,谢云宸就开始处理这只野兔,他的动作说不出的熟练,明明是颇为血腥的画面,他做起来却有一种云淡风轻的美感,仿佛这只兔子能够死在他的手下也是一种荣幸。
白莺莺站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笑吟吟开口问道:“公子,你从前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吗?”
“不经常,只是用匕首比较多而已,”谢云宸动作很快地就处理好了这只野兔,他将野兔扔在身边的空地上,侧首看了她一眼,语气慢慢悠悠似乎带了一分趣味,“莺莺,旁的姑娘都喜欢兔子,这只兔子死了,等以后再寻一只更好的送给你。”
喜欢兔子,她并不喜欢兔子,如今看见这兔子死了也不过是想到了自己,或许一不留神,她也会像这只兔子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不过是一只兔子,死了便死了,像这样的兔子多的是。”白莺莺伸手掸了掸衣袖上无意中沾染的兔子毛,娇柔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冰冷如霜。
明月攀升、银光四洒,谢钧好不容易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回来了,倒不是他太过蠢笨,只是这荒郊野外的,难得碰见只活物,他也是走了许久才找了这么点东西。
远远地,谢钧就看见公子和姑娘坐在一起,两人旁边还有一个火堆,虽说是夏日的晚上,但临近秋日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况且在这荒郊野岭,明火还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谢钧提着自己的猎物走了过去,“公子、姑娘,你们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谢钧心中很是自豪,只是没想到那两个人看见他都没什么反应,倒是有些打击到他了,谢钧笑了笑,将野鸡扔到了地上,剩下两只野兔还活着、被他提溜着长长的耳朵,“姑娘,这兔子还活着,你若是喜欢就留下来一只。”
将两只野兔分别提在手中,谢钧笑得傻兮兮地望着白莺莺,听见她这话,白莺莺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她眼神冷了下来,瞪了眼谢钧,道:“我不喜欢,你自己留着吃吧。”
谢钧向来是个粗线条的,还真以为她是不喜欢这兔子,半点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其实这件事也不怪他,平日被公子骂多了,他也习惯了。
白莺莺脾气也上来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瞪了眼谢钧,“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这话,她就提着裙摆走回了马车。
谢钧低头处理着手中的野鸡,还以为姑娘是真的不饿,只是没想到片刻后,公子也离开了,顿时这火堆旁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谢钧很是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
本来还觉得两只兔子、一只野鸡有些少了,哪料两个人都不吃了,郁闷的低下了头,哪料这地面上忽然多了一只野兔,谢钧这这才后知后觉或许姑娘就是因为这只野兔生气了。懊恼地用右手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又掺和进公子和小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呢?
白莺莺上了马车后,想到那野兔方才凄惨的死状,她忽然身子一软、右手捂着嘴猛地喘了一口气,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日长街雨丝纷飞,她同楚青越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经过一条长巷的时候,方方进了巷子,他们二人的身后就飞来一支箭羽,若是再晚半步,恐怕他们两个人就要一起死了。
莫不是那日谢云宸就站在阁楼伤,那只箭羽也是他的。
那日他对准的人,分明就是她。
谢云宸走到了马车旁边,他站在马车外并未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马车侧边,右手指节扣起不紧不慢敲了两下,“莺莺,你在气什么?”
他的嗓音和煦如三月春风,听起来尤为舒心。
隔着一层马车壁,白莺莺仿佛脱力一半靠在马车壁上,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公子,那支箭是你放的吧?”
“什么箭啊,莺莺。”
“公子,那日我同旁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路过条长巷,刚刚走进长巷身后便又一根羽箭飞来,公子,那支箭是你放的吗?”一片漆黑中,白莺莺的睫毛颤动两下,仿佛是想起了当日凶险的场景,她的右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是啊,怎么了?”谢云宸这才想起来她说的是那件事情,不是也没死吗,他唇边含着笑,弯腰掀开了马车帘子,刹那间皎洁的月光照进了漆黑的马车间,他不甚在意地抬眸看向了她。
“那日若是我晚走半步,会如何?”白莺莺默不作声,沉默半响后才忽然开口问道。
低低叹了口气,谢云宸的嗓音听起来冷漠又慈悲。
“那就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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