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容予不容她哭也不容她笑,他的耐心已经到顶点,只觉得自己快疯了,渐渐失去自制力。昭昭有些难以忍受,但咬牙忍着,还是没忍住哭了。
贺容予揽着她的雪肩,自然心疼。他虽然折腾她,但都有分寸。
若非梁太后发疯,何至于此?
想起那个女人,贺容予眸底闪过一丝狠厉。但一闪而过,他低头吻去昭昭的泪。
德武殿很空,空荡的地方连风声经过也显得很大,云芽在门口等着,见昭昭这么久没出来,已经心中起疑。
她推开门,往殿中走近,而后便听见自家小姐压抑的哭声。细碎的,似哭又不似。
云芽是大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心中一凛,倘若三小姐被人欺负,王爷知道,定然会治她们照顾不周的罪。
她差点要推门而入,可下一瞬,又听见了一个不大的男声。与平日里听见的有些不同,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是谁。
“昭昭……昭昭……”
云芽的手愣在半空,脑中一片空白。
她呼吸仿佛都停滞,僵硬地往后退。京中近来有些传闻,她也听过,说不上信或者不信。
因为没哪家兄妹像王爷这样子相处,若说完全清白,似乎也不是。可像现在这样,云芽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退到门口,将大门合上。至少她在门口守着,不会有别人知道。
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奏乐声自然喜庆热闹,响彻满宫似的。何况德武殿和桐花台离得不远,传到德武殿中时,还颇为吵闹。
借着这略显吵闹的乐声,昭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万寿节的宴会开场时,众人发觉中州王与三小姐都不在,心中还有些疑惑,他们怎会缺席,未免也太过嚣张。他们自然不知,中州王和三小姐在另一处忙得无暇分^身。
宴会时间很长,直到尾声,中州王与三小姐也未来。实在太过放肆,临走的时候,有人窃窃私语。
与此同时,贺容予抱着昭昭从德武殿出来。云芽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
经过她身侧时,贺容予冷冷说:“管好你的嘴。”
云芽:“奴婢明白。”
贺容予抱昭昭上马车,怀里的人已经睡过去,他微低下巴,一个吻印在她额上。昭昭嘟囔了句,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贺容予轻拍着她的背,像回到小时候,哄她睡觉。
他看了眼另一边的热闹,黑眸微眯。他实在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是么?都敢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既然如此,他便成全她。
贺容予垂眸,轻轻地拍着怀中人的背。
-
刘原从桐花台回紫宸宫的时候,问起梁太后。他们只在乎中州王和三小姐不在,却没多少人在意,他的母后也不在。
梁太后平日里便不是一个惹人注目的人,她话不多,很温柔,没什么架子,自然也没什么权力。所以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自然也不起眼。
可刘原与她相依为命长大,对她当然在意。刘原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因为他记得,是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将王叔请走了。
他害怕贺容予。
他的害怕很快成真了。宫人说,中州王今日从梁太后宫中离开后便不见了,当时二人似乎是发生了争吵。梁太后脸上甚至还多了一道口子。
刘原吞咽一声,还未坐稳,已经起身,急吼吼地往梁太后宫中去。
梁太后痴痴地坐着,捧着自己的脸,不停地看着自己脸上的那道伤,心里还在重复贺容予临走前的那些话:因为本王看不上你,你不配……
刘原惊慌失措扑进她怀里,问:“母后,你没事吧?你与王叔发生了什么事?”
梁太后冷着脸,将事情告诉刘原:“我给贺容予下了药,我爱他,你知道吗?我爱他。可是他说他根本看不上我,他说我不配……哈哈哈哈哈哈。”
刘原知道母后对王叔的情愫,他是个感官敏锐的人。但是没想到母后会如此大胆。
他自顾自想着应对的计策,向贺容予认错就行了吧。这些年,他们一直努力且听话地坐着一个傀儡,无论如何,也有一点点贡献吧。
他这么想着,还没想完,便听得通传说,中州王到。
刘原紧张起来,看向门口。
十年前,那道身影也是这样出现在门口。那天下很大的雨,雨声淅沥,贺容予抱起他,让他成为了天子。
而如今,贺容予跨上台阶,踏过门槛,再次出现了。
夕阳金灿灿地洒在天边,贺容予冷冷一眼扫过他们两个人。
“下去。”这话是对殿中的其他人说的。他们听得懂,低着头退出去,纵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也明白这是要发生大事的前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南跟在贺容予身后,面容淡漠,全然没将所谓的天子与太后放在眼里似的。
贺容予轻嗤一声:“陛下也在,想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原低眉顺眼地哀求:“王叔,母后她已经知错了。你饶她一命吧,求求王叔了。”
他拽着梁太后跪下,梁太后有些疯癫,呆呆地看着贺容予。刘原给贺容予磕头,声音哀戚:“王叔,求求你了,母后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来。还请王叔再给她一次机会。”
少年哭得令人动容。但贺容予只是冷眼看着。
他是一个薄情的人。为数不多的感情,只给了一个人。对于旁人,他没有那些所谓的同理心。
“陛下,看来你们还不太明白。十年前,本王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所以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刘原哭得涕泗横流:“是,我们知道。”能做这皇帝,已经是贺容予给他们的机会。
这一刻,他不再是天子。他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布偶,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毫无尊严。
“但是王叔,你饶母后一命吧。你可以把母后赶走,去……去守皇陵……或者禁足宫中……求你别杀了她……”
别杀了她。我只有她了。
皇位不属于他,荣华富贵不属于他,随时都可能被人夺走。就连说什么话,他都得看贺容予的脸色,所以尊严也不属于他。至于感情,他喜欢的人,偏偏是他最不应该喜欢的人。
他唯一拥有的,只有相依为命的母后。他们一起在这深宫里摇尾乞怜,扮演着傀儡。
“王叔,我求你……”他哭得嗓子都要哑了,额头也磕出了血。
贺容予终于开口。刘原以为,他会留自己的母后一条命。
然而,他只是说,既然陛下如此哀求,本王可以给太后留个全尸。
刘原眼底的光熄灭。他知道再无能为力了。
不论他再怎么求,不论他再怎么努力地讨好,都没有用。贺容予还是一样,杀他们就想捏死两只蚂蚁。因为贺容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
原来是这么重要。难怪他们抢得死去活来,也想要得到。
刘原流着泪,看着朝南走近梁太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刘原低下头,不想看见母后狰狞的表情。但他能看见,母后的腿蹬着,很快,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哑声颤抖着,朝贺容予再次磕下一个头:“多谢王叔。”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喜欢昭昭,还以为你们很早就能看出来呢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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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贺容予看着眼前这个跪着的少年, 又看向一旁咽了气的梁太后的尸体,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大可以怨我,恨我,不过还是得记住自己的身份。”
倘若梁氏不做出这种事来, 他可以保证只要他在一日, 他们母子俩也能有安稳日子过。可这人呢, 总是如此,安稳日子过多了,便想寻求一些变数。
贺容予从没想过与刘原处成多么和谐的关系,他是聪明人,知道一个傀儡皇帝与权臣之间, 决计不可能有阖家团圆的结局。今日梁氏身死, 会永远成为刘原心里的一根刺。
但无所谓,贺容予本不在乎这些。
眼前这个跪着的少年, 声音还颤抖着,说:“不敢怨王叔。此事……本就是母后的过错。”
贺容予笑道:“陛下明白事理,甚好。天色不早, 臣告退了。”
“送王叔。”刘原始终磕着头,直到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直到周遭都安静下来,才缓缓抬头。他脱力地坐在地上, 看着身侧梁氏的尸体,久久失神。
他的十四岁生辰,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距离十五岁, 日子已经所剩无多。可他还这样窝囊。刘原静静坐着, 好半晌, 才慢慢爬起身来, 给梁氏处理后事。
梁氏身死,对外的消息却是太后病重,中州王特允太后去行宫静养。只因为,太后若是崩逝,便是国丧。国丧期间,三月内天下禁嫁娶。
贺容予意欲赶在冬天之前,迎娶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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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送去了行宫?”昭昭抱着贺容予的腰,依赖眷念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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