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不对的涂幼安猛地看向白芷:“他说什么?”
“主君说从今日起他就睡在书房,等您醒了他就派人过来收拾东西……”
涂幼安在床上呆坐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他可真是有本事。”
亏她昨夜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或许有了些突破,结果到头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
占完便宜就跑,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想到这里涂幼安猛地一下掀开被子,黑着脸就往门口走去。
“我的姑娘诶,咱们先冷静一下!万万不能披头散发光着脚出门啊!”白芷拦腰抱住涂幼安,拼尽全力把人从门口拦了下来,“换好衣服找人吵架才更有气势!冷静冷静,咱们先换衣服好吧!”
涂幼安吸了口气,压着火气坐到妆台前,冷声道:“对,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再和他理论。”
白芷和半夏见状也不敢多问,手脚麻利地给她挽起发髻。
待换好衣服后涂幼安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去了书房,她一路走得飞快,可上半身却纹丝不动,连步摇都不曾大幅晃动过。
站在门口时涂幼安吸了口气,待气息平复后终于一把推开书房房门,沉着脸对正在屋内汇报事情的随从说:“都出去。”
那随从也不敢多问,连忙垂着头出了书房,临走前还格外贴心地给两个人把门关严。
“死刑犯上刑场前都要定个罪名才能行刑。”涂幼安直直看向青年,“谢无妄,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淡漠的表情中夹杂着些许嘲讽,目光犀利地让本就心虚的谢无妄更是不敢和她对视。
谢无妄垂下眸,默默道:“……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哦,是吗。”涂幼安走到书桌前,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光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将之前那些屁话付诸实践,是这个意思吗?”
“……嗯。”谢无妄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气音。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凝结起来。
“谢无妄。”涂幼安突然出声,“你喜欢我吗?”
谢无妄呼吸紊乱了一瞬,努力冷着声音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用膳。”
涂幼安看着谢无妄这副模样冷哼一声,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轻蔑:“堂堂明镜司指挥使司,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敢回复吗?”
谢无妄闭了闭眸,压着声音道:“你别闹。”
“那你喜欢我吗?”涂幼安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谢无妄。
理智告诉他只要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就此划开界限,可感情却让这三个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谢无妄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往外蹦。
“我、我不喜——”
“看着书说有什么用,你抬头看着我说啊。”涂幼安抱着手臂,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那四个字,我们两个人就此一拍两散,如何?”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谢无妄,没心没肺地催道:“快啊,我这可是在帮你。”
是啊,这不正如自己所愿吗。
谢无妄心下苦涩。
说出那四个字已然让他精疲力尽,此刻头颅更是有如千斤重,压得他根本无法抬头直视涂幼安。
谢无妄捏着扶手的指节都开始泛白,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骗子。
方才的愤怒在看见谢无妄这幅模样后只剩下委屈和不解。
涂幼安是真的理解不了。
既然两人已是夫妻,他又何必非要一个人守着那些秘密,直接说出来还能死人不成,她不和别人说不就完了。
想到这里涂幼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甚至到现在有耐心等谢无妄做好心理准备和自己说清楚原因。
“说实话,我觉得我嫁给你之后过得一直都挺舒服的,若是换个夫君我恐怕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过。”涂幼安突然转移话题,可谢无妄却并未觉得轻松。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改嫁的想法,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倒贴冷屁股的人,所以——”
涂幼安敲了敲桌子,俯身靠近谢无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直视着我说出那四个字,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和离。”
“在这之前,就麻烦谢指挥忍一忍了,相敬如冰的生活其实也不算太差。”涂幼安直起身子往外走去,打开房门时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过头看向依旧不曾抬首的谢无妄,轻声道,“谢子晏,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
主君和主母最近在冷战——这是谢府仆从在咂摸了许久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也不能怪他们反应太迟钝,主要是两个人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平淡。
一个和从前一样天天冷着脸忙得脚不沾地,另外一个照旧吃喝玩乐毫不放在心上。
若不是两个人已经半个月不曾交流不曾同住,只怕还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件事情。
半夏和白芷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疼,看了眼院子里悠哉悠哉的人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天气渐暖,正是在树荫下乘凉的好时节。
涂幼安一脸惬意地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旁边的藤桌上摆着一盘果盘,藕荷色的对襟襦裙上用□□色的丝线绣着桃花,倒是与这院子里还未凋谢的姹紫嫣红交相辉映了一番。
“我觉得神仙般的日子也莫过于此了。”涂幼安一边感慨一边懒洋洋地拈起一颗果子丢进嘴里,但下一刻便因果子爆开的酸涩痛苦地皱起脸来。
也不知道自家姑娘始终没心没肺的性子到底好还是不好。
白芷看着涂幼安惬意的模样忍不住道:“明日就要出发前去行宫狩猎了,要不要去问问姑爷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涂幼安借着茶水压下嘴中酸涩后一脸奇怪地回道:“问他做什么?你回去问问爹娘不是一样的吗?”
“可姑娘你和姑爷都十几天未曾说话了……”白芷忧心忡忡地看着涂幼安。
“哦。”涂幼安点了点头,“没说话就没说话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嘛。”
半夏也跟着劝道:“但若是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
“是啊,要是姑娘你因为这件事情被休怎么办啊……”白芷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休妻哪有那么容易啊。”涂幼安再次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再说了,我有权有势还怕他休我啊。”
白芷和半夏默默无言。
姑娘这话倒也没有说错。
“若是姑娘真的改嫁给别人,天天都要给婆母请安不说,还得早早生孩子,一辈子都为相夫教子而活,那还有什么意思。”白芷还是没能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好歹姑娘嫁给姑爷不用操心这些。”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和他和离啊。”涂幼安咽下葡萄后懒洋洋地躺回椅子上,“所以我得让你们姑爷认识到问题在哪儿。”
谢无妄胆子太小了,一味追问只会让他越逃越远,而一味粉饰太平的话两个人只能永远停留在表面。
所以涂幼安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点喜欢谢无妄的。
若是换成宁王要与自己分房睡,那她二话不说肯定立刻就会答应下来,而且还要给他再纳上十几个妾,巴不得这人这辈子都别来找自己。
因着那点喜欢,她可以耐着性子等谢无妄想开后与自己敞开心扉地交谈,但这点喜欢并不能让她无条件顺着谢无妄。
“不必担心。”涂幼安摇了摇扇子,眉眼弯弯的模样像偷了腥的狐狸,“我只是在完成你们姑爷‘相敬如冰’的美好愿望而已。”
“他一定会喜欢的。”
第三十七章
狩猎前一日皇帝与随行的诸位大臣前往奉先殿祭拜祖先, 祈求诸事顺利,万事顺意。
结束祭拜仪式时已是中午,谢无妄正准备离开就被肖公公告知留步。
旁边经过的大臣未曾多想, 只当是又有密报上奏,但那几位皇子听见肖公公的话后纷纷侧目看来, 片刻后又故作无事般抬步离去。
待众人都离去后皇帝望着祖先的排位问:“那日马球会结束,馨儿是不是又把你叫去了。”
虽是问句,可皇帝的语气却很是笃定。
谢无妄自知这种事情瞒不过皇帝, 垂眸回道:“是。”
皇帝并未立刻接话,他抬手拂去桌案上的香灰, 过了半晌才道:“都说婚姻大事乃是人生中新的开始,你也应当学着往前走才是,人不能总停留在过去。”
“至于你母亲的心结。”皇帝沉默了一下, 语气里多了些不忍, “……馨儿没有那个资格要求你为她画地为牢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的,她当年……”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叹了口气后转过身看向谢无妄,“这些事情你还未与幼安那丫头说过吧。”
谢无妄长睫微颤:“……是。”
皇帝目光中带着些许慈爱, 声音也温和了不少:“你们毕竟是夫妻,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 找个机会好好同她将这些事情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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