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什么样的佳酿没喝过,云棠诚实道出此酒由来,贤妃不由嗤笑一声。
“什么样的东西也敢送到皇后面前,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
“一瓶酒而已,如何就能出问题了?”皇后不轻不重地将贤妃的话堵了回去,她看着瓶身上的绘图,笑着道:“本宫倒觉得这酒瓶上的图案甚有趣味,这是你自己画的?”
“臣女画笔粗糙,幸得娘娘不嫌弃。”
“你倒是有心,本宫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这酒能奉到皇后面前,自然已被检查过,皇后身边的人又用银针试了一次,这才浅浅给皇后倒了一杯。
李柔蓁见此,也凑上前道:“母后让我也尝一杯,我还没喝过桃花酿呢。”
“这桃花酿酒烈,你还是少喝些。”皇后说着,让身边人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李柔蓁,一杯递给云棠。
“既是你酿的酒,也该让你尝尝。”
皇后示意下,云棠也捧起那杯酒浅喝一口,这酒闻着香,入口却有些辣,与她那日喝得米酒完全不同,云棠不敢喝多,掩着唇压下咳嗽。
“不错,酒香醇厚,入口绵长。”皇后笑着夸奖几句,没有多喝,让人将酒收了下去,示意下面的妃嫔继续送礼。
但旁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后心情明显更好些。
云家姑娘这份礼,重点根本不在那套琉璃盏,而是这瓶桃花酿,她完美踩中皇后所爱,又用瓶身上的涂鸦引起皇后对以往酿酒的回忆,哪怕那酒不好,此刻回忆作伴,怕是也能变成一杯上好的佳酿。
那套琉璃盏不过是用来以防万一,若是皇后不喜,一套琉璃盏也能应付过去。
贤妃掩下心中不满,此刻也明白自己着了道。
她才不信这云家姑娘真能妥帖到去多准备一份礼物,怕是有人通风报信,提前知会于她。
只是没想到她将消息瞒得那般紧,还是让皇后身边的人察觉了。
但贤妃不会知道,皇后并没有指点云棠该送什么礼,她只是让教引嬷嬷把消息传给这个小姑娘,由她自己去准备。
云棠并不觉得这是件小事,她主动去与云老夫人商议,最终决定将那套价值不菲的琉璃盏作为生辰礼,但她知道皇后是想看看她自己能准备出什么,所以又多准备一瓶桃花酿。
她也并非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其实后背早生出一层冷汗,心里忐忑得要命,好在这个插曲顺利过去。
妃嫔过后,是皇子和公主献礼,太子的人先献礼,而太子本人没有出现。
众人也习惯了,一开始不是没有言官借由此事斥责太子不孝,但偏偏太子是去净慧寺为慧贤皇后祈福,这也是为人子的孝道。
况且无论外面声音如何,太子这些年也没来过千岁宴一次,而皇后明显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是慧贤皇后的庶妹,慧贤皇后还在世时,她们姐妹也未曾因为同侍一夫而生出任何龃龉。慧贤皇后故去后,皇后将二公主养在膝下,对二公主甚为疼爱。
皇后本人都不在意,渐渐也无人再提此事。
云棠坐在上首,那些来献礼的皇子公主会若有若无朝她看上一眼,她也熟悉着每一个人的样貌,记住他们的身份。
当今陛下有三子六女,嫡长子李琰一出生即封为太子。
次子李瑄为贤妃所出,温文尔雅,眼角眉梢有着贤妃的影子,却不像贤妃性子那样迫人。
三皇子李珩是皇后所出,他尚未及冠,样貌有着少年人的锋芒,性子开朗张扬,旁人看向云棠的目光多有收敛,他倒是光明正大看了一眼,不过很快收回目光。
公主们则要温婉许多,云棠事先熟悉过这些人的身份,很快记住这些皇子公主的样貌,暗暗在心中记下。
宴会过了一半,台上戏曲声不断,云棠一边看戏,一边注意着李柔蓁的情况。
李柔蓁今日喝得酒太多了些,她有些灌酒的架势,这会儿人已经喝得脸颊通红,竟还要倒酒去喝。
云棠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引得她回神,低声对她道:“我有些不胜酒力,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皇后也听见她们这边的动静,她轻轻对云棠点头,云棠会意,借着透气的名义将李柔蓁扶了出去。
外面冷寒的空气瞬间驱逐内殿的闷热,云棠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些,看着李柔蓁闷声走在一旁,声音很轻地问:“不想说吗?”
李柔蓁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陪你走走。”云棠声音温和,她陪在李柔蓁身侧,漫无目的地在园中闲逛,就像先前她难受的时候,李柔蓁陪着她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拐过一个假山,云棠注意到前面似乎站着人,未及看清,那人跨步走出黑暗,如玉的面庞沉沉望向她们。
云棠一惊:“殿下?”
李琰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们俩,他几步上前,先是扫了云棠一眼,接着看到自家妹妹垂头丧气的样子,基本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在外面吹着冷风伤心,能解决什么?”
李柔蓁被大哥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酒气上头,她狠狠瞪了一眼:“那也用不着大哥来看我笑话。”说完赌气转身就走。
云棠见他一句话就把自己妹妹气走,正要追上去,李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外面天冷,你先回去。”
说话间,李柔蓁飞快跑走。
云棠见追不上也只得作罢,她转身看向李琰,有些困惑:“殿下怎么会在宫中?”
“有急事需要处理。”李琰面不改色地解释。
云棠也不怀疑,外面确实很冷,她转身就想往回走,前头忽然传来些动静。
“你确定就在这里?”
“奴婢亲眼看见殿下走进这园子的,前后时间不长,人应该还在。”
有人要过来了。
云棠脑中警铃一响,她转身就拉住李琰往一侧的假山躲去,等到躲进去,她才发现不对。
为什么要躲?
“为什么要躲?”
她心里的想法和男子的声音一同响起。
云棠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适应定亲这件事,所以当有人快要发现他们在一起时,她的潜意识还是躲起来。
但是,她该怎么解释?
云棠仰头看向身前的人,很快又发现更尴尬的一件事——这假山缝隙窄小,勉强才能容得下两个人,他们站得很近,近到她像是躲在他的怀中。
“要不我们先出去?”云棠不大确定地道。
李琰险些被她逗笑,他伸手用大氅将小姑娘整个裹住,一手揽着她的后腰,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得更近,低声道:“嘘,她们过来了。”
话音一落,脚步声近在耳畔。
外面的人急匆匆地在假山附近寻了一会儿,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你不是说亲眼看见吗?怎么会没有人?”
“或许离开了?”丫鬟的声音有些迟疑。
“废物!”
外面的脚步声渐远,云棠轻呼一口气,她听出来了,是那顾家姑娘的声音。
“殿下,她们走了。”
云棠低声提醒,李琰却没有松开,他将她抱得更紧,紧箍着她的手腕,脸上浮现些许痛苦的神色,一根根钉锥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那些遥远的声音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失算了。
云棠感觉到手腕上的疼,她感觉他的呼吸近在她的脖颈之间,他似乎在克制什么,声音有些低哑:“扶着我,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座偏殿。”
云棠意识到不对,她当即扶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抽不出来就任由他握住,按照他指使的方向往前走。
太子和未来侧妃如此亲密,那些隐在暗处的人自然不敢跟得太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男子的大氅遮住两人的背影,一时叫人看不出来问题。
云棠带着他一路走进那处偏殿,她刚刚将门关上,突然被人拉得一踉跄,两人同时跌倒在地,她被人紧紧攥在怀中,温热急促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脖颈上。
剧烈的疼痛和喧嚣的声音一同袭来,他死死拥住这最后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这是零点的更新,提前放出来?
第28章
头疾
云棠从未感受过这么炙热强烈的拥抱, 他紧紧抱着她,像是要融入骨血一般,她甚至能听见他压抑的低吼声,无关暧昧, 而是与痛苦联系在一起。
他很难受, 甚至可以说非常痛苦。
她不知道他的痛苦来源与何处, 慌乱从心底蔓延而生, 她声音低颤地问他:“殿下,你怎么了?”
李琰神智还算清楚,他能听见云棠的声音, 尽量平稳语调回答:“没事。”
说话间, 他忍不住抚上额头, 重重按压着疼痛的额头, 企图得到缓解,手中握住的少女手腕源源不断给于他冰凉的触感,像是冰块压住撕裂掀扯出血的伤口,镇压缓解着疼痛, 但不够, 远远不够。
他头上的疼痛, 像是一层层海浪翻涌而来,一次比一次剧烈, 他感觉到神智在不断消散,情绪在崩塌,他像是又能听见多年前稚嫩的呼唤声,一次次拷问着他, 斥责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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