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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虽说削掉几根头发不碍事,可顾郎君像被砍去半边脑袋,非要跟他评理,去找何大娘子要说法。”
  周瑄嗯了声,他知道顾九章的浪荡行径,也知道平宁郡主没少在顾九章面前夸赞何琼之,两人积怨已久,不过只是彼此不服气的打闹。
  “厚朴如今人在何处?”
  “马上便到宫中住外,陛下可要宣召。”
  周瑄站起来,沉声依旧沙哑:“不必,朕去他那儿看看。”


第51章 引颈待戮◎
  此番着何琼之送亲, 其一为沿途安稳无阻,其二为巡视西凉边陲,他所率领的护卫曾是多场战役留存的精兵强将,如今大都有官衔傍身, 或精于单兵作战, 或精于地形窥测,更有能干者擅长挖暗道做暗渠。
  对于西凉诸国, 当今是打算在壮年时收入本朝囊中。
  御极后, 周瑄已然培养许多心腹大将,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攻打西凉, 有可用之才镇守戍卫。
  他信任何琼之,如同信任自己。
  屋内仍有酒气, 墙角下搁置的酒坛俱已开封, 因何琼之早先吩咐过, 故而未有宫人清理洒扫。
  周瑄坐在圈椅, 扫了眼,蹙眉。
  “你是酒瘾犯了, 还是遇到事了。”
  何琼之酒量好,当初彻夜长谈把酒言欢,周瑄喝得醉死, 何琼之半分醉意也无,还能将人搀着安顿好,自行回房沐浴更衣。
  “就是过年那会儿想喝两口, 没管住嘴。”何琼之去推窗,听身后人暗暗咳了许久, 转头, 见他眸眼沁着血丝, 短短二十余日,瘦的棱角愈发分明。
  他回来途中听说了,除去珠镜殿大火后三日休沐,之后圣人照旧坐朝理政,甚至可谓夙兴夜寐,废寝忘食。
  周瑄问了西凉诸国详情,何琼之将自己所闻所见一一道来,每个关口,守卫,大约兵力布防,还有百姓安居情况,各县人口分布,官员秉性来路,他记得仔细,尤其说到县之薄弱点,更是侃侃而来,如同回到最熟悉的战场,思路清晰,连作战方略都大致有数。
  “高昌国对内来往密切,臣以为届时可把此处作为突破点,如今在京经营的蕃商巨多,西市萨宝名录臣也翻看过,挟带私货者不在少数,若反其道行之,此数年之内可陆续安插输送,作为眼线密切监视。”
  周瑄嗯了手,叩在案面的手指一抬,问:“高昌国那个官员跟你可还有往来?”
  何琼之回:“一直不曾断过,此人极其重利,贪心如窟。”
  “贪心之人用起来最得心用手,这种人只要价码够高,便能出卖他所知晓一切。”
  两人又提到水渠之事,澹奕在工部任职,先后递上几本亲自撰写的《治水论》,他生于水乡,幼时至考取功名之前都深受水患困扰,故而升任后首先将治理水患放在首位,凭着踏实勤奋,于治水上小有成效。
  谈及澹奕,周瑄不免想到谢蓉。
  “他可又去了紫霄观?”
  “据说是初一十五过去,他没有长辈,也就没人催他成婚,不过族里不少本家想把女郎许配给他,如今他官运亨通,又是个洁身自好的,就像狼窝里的肉,个个都盯着。”
  何琼之咧唇笑,口渴,倒了碗水一口饮尽。
  周瑄瞟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呢?”
  “我?”何琼之顿了片刻,继而摸头不好意思,“阿娘倒是一直帮我相看,我也依她意思见了几个,可总觉得都行,又都不行,就没有非要成亲的感觉。”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告诉朕,朕给你赐婚。”
  “那就先谢过陛下恩典了。”
  何琼之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那脸愈发黢黑。
  周瑄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何琼之。
  “朕打算给她办场法事,就在三清殿。”
  他这话说的突兀,以至于何琼之愣神,张着嘴没听明白。
  “她死了,就死了吧。”
  “明年入夏,朕决计由礼部择选后宫妃嫔,定皇后,选四妃。”
  何琼之怔住:“陛下,你怎么突然想立后宫?”
  “朕之执念,此后断绝。”
  正月的风比腊月更寒,夹着粗粝的冷冽直打的脸皮发疼。
  走过垂拱门,承禄便觉出圣人不对劲儿。
  疾行的脚步愈发沉重,到假山石后,他停下来,背身而站。
  风吹鼓着鹤氅簌簌飞舞,颀长瘦削的身影说不出的薄凉,上一回,仿佛还是离京之时,他策马疾驰,如断线风筝头也不回。
  周瑄双手在发抖,指间捏住的青丝几乎捻成一团,却仍旧神色如常,眉眼沉沉,,他平缓着呼吸,问向承禄:“珠镜殿着火那晚,何大将军在作甚。”
  承禄略一沉思,道:“据回禀的侍卫说,何大将军醉酒睡死,他们进去时,他还在榻上说梦话。”
  “传宋清。”
  承禄睁大眼睛,周瑄回过身来,深邃的眼底似蓄着惊天骇浪,饶是面无表情,却有着极其渗人的威慑力。
  宋清,是暗卫首领,专管京内以及各州县眼线分布。
  顾九章歪在戏楼里听曲儿,然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咿咿呀呀不知唱的什么,待到小厮端了匣子过去讨赏,他直起身子,掏出几粒碎银子扔过去。
  那小厮登时眉开眼笑,弓腰问道:“九爷晌午可要在楼里用膳?我让那新来的小娘子给您斟酒,她那嗓子可像黄鹂鸟似的,唱的那叫一个酥骨。”
  若在平时,顾九章肯定点头,可今儿他没兴致,甚至心里头烦躁的厉害。
  抬脚起身,瞥了眼楼下戏台,“爷得去办正事,改日再说吧。”
  小厮点头哈腰一路送到门口,替他掀开车帘,目送着马车走远后,摸着头咦了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九章想去找何琼之,又怕露出马脚,心焦气躁之际,乘马车绕着护城河转了两圈,手里的暖炉都已发凉,这才吩咐车夫,去百花苑。
  他得会会那小娘子,说不准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哪有那么巧,大正月的便如此晦气。
  他搓着手,哈了口热气,回百花苑途中,又买了只油光锃亮的斗鸡,抱在怀里,宝贝似的揣到百花苑。
  旁人见怪不怪,后院里养了不下六七只斗鸡,个个膘肥体键,只要赌坊开局,就是顾九章抖威风的日子。
  顾九章进门,见谢锳只抬了下眼皮,便冷冷淡淡不理睬人,他是个注重存在感的人,不管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热闹至极,冷不防碰上硬茬,心里头有些不快。
  然这都不算事儿,他得问清楚,小娘子究竟是何来路。
  谢锳握着卷书,身量笔直的坐在塌沿,翻了页,一副视他为空气的冷漠样子。
  顾九章歪到对面,横起腿来单臂支在绸被上,挑起桃花眼,欲言又止。
  余光看到他的神情,谢锳依旧保持敌不动,我不动。
  这两日她大概听说了顾九章的生平琐碎,不是她刻意去问,而是院里这些姑娘实在过于热情,只要抬头碰上,便捉了她强行介绍。
  在她们嘴中,顾九章简直就是天神,拯救可怜人于水火的神。
  腰腰说:“要不是九爷反对,我想在观里给他立个长生碑。”
  音音说:“那夜我险些被人下药毁了嗓子,楼里尔虞我诈,九爷带我出来,叫我安心唱曲儿,别看他落拓不羁,他心思细着呢,我用的曲谱,都是九爷找名家写的。”
  棋棋说:“我出生清流门户,父亲被冤惨死,我亦流落风尘,被教坊司的妈妈日日赶着接客卖笑,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可叫我遇到了九爷,他花了百金赎我出楼,给我四下搜罗棋谱古籍。
  他说我的棋艺,胜过京中所有男子。”
  ....
  顾九章若果真如她们所说,谢锳心里便有了另一重打算。
  “你不好奇何琼之回来没?”顾九章没忍住,探着脑袋问。
  谢锳没抬头,也不搭理他。
  顾九章索性趴过去,摁着小几歪头看她,小娘子唇红齿白,低垂着眉眼瞧起来温顺可人,可她又跟教坊司的姑娘不一样,动辄就挠,也不知哪里学来的陋习,如此不解风情。
  转念一想,许是何琼之吃她这套,就爱野的,不然也不能大费周章私底下往紫霄观送。
  顾九章胡思乱想,飘飘然就想到不正经的地方。
  脸一红,他咳了声,正经又问:“你跟何琼之怎么认识的?”
  乌羽眨了下,却只握起茶盏啜了口,不吭声。
  顾九章被撂了脸,也不恼怒,反而呵呵笑着,无赖一样推开小几,把头枕在谢锳膝上。
  这回,总算有了反应。
  柔荑迎面打来,直冲他腮帮子。
  顾九章横起胳膊挡住,本想攥她腕子,又顾及怀疑,便生捱了一巴掌,脑袋从胳膊缝里钻出来,笑道:“哎,打不着。”
  谢锳推他,没用力便把人推到一边,她知道他想要人搭理,可手段未免太孩子气。
  “你是不是从宫里跑的那位?”他不再迂回试探,挑明了看着她。
  谢锳面色不变,反问过去:“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分明是掳她之时,顾九章说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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