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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森冷愤戾,叫人心底发寒。
  “舅舅莫要一次又一次,只当我是孩童戏耍。”
  “我若当真……将你等全家的命也作我的童子戏,到时长安城滚滚头颅,血流填户,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说罢,咔嚓一声折断长箭,反掷在地,拽着蒙面婢女向外走。
  没有走出两步,只见郑安去而复归,郑无伤也带着几个壮仆将公主府的人围了起来,几步之外,朱门向里缓缓关闭。身后郑沅语重心长道:“阿湄,她今日一定要死在这里。”
  齐湄大怒:“我若说不呢?你当如何?连我一起杀?”
  “岂能对长公主殿下不敬。”郑沅吩咐:“来人,护卫公主到屋里休息。”
  “武安侯你大胆。”齐湄肩头鲜血淋漓,抬起一臂将蒙面婢女护到了身后:“我看谁敢动孤!”
  ……
  入夜的明光殿,这一夜没有了皇太子的哭声,殿宇格外安静。
  盏盏灯火,倒映水面碎若万千星子,汤池热腾腾雾气氤氲,所有物事都笼在暧昧迷雾之下。
  天家讲就藏风聚气,行走坐卧处都大小合宜,汤池反比寝殿空旷,鸾刀走进来,脚步都能听到回音。
  只来了她一个人,托着厚重的漆盘,上面放着十分隆重场合才穿的皇后谒庙服和首饰。
  朱晏亭出浴后,以梳头试衣为由支走了其他宫婢,引她到复壁中。
  “怎么样了?”
  禁中像是一面壁垒,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
  只有这两日在未央宫的鸾刀能带进最新的消息。
  “舞阳长公主带徐令月到丞相府。”
  朱晏亭摇摇头:“昏头了,她出不来了。”
  “出来了。”
  朱晏亭目中浮现诧异之色。
  “那匹大宛名驹,殿下小时候也有的,叫雪骢,十分了得。”鸾刀道:“竟叫它越过了丞相家院子里的墙,舞阳长公主骑着雪骢,就两个人,带她回府。说是长公主衣裙上都是血,也不知是旁人的还是她的,雪骢一路狂奔,惹了许多好事者。此事明日必至御史大夫案上。”
  朱晏亭眉梢一挑,微微笑了:“真一步险棋,让她回丞相府,齐湄和丞相只有翻脸的份。竟叫她成了,她有本事了。
  “所以……”
  “所以?”
  “丞相向我们递消息了,说是愿意拿出舞阳长公主蓄意谋害李将军的证据,可以为李将军沉冤昭雪。
  朱晏亭摇头叹了口气:“亲舅舅也不过如此。”
  静了一会儿,她问:“没有别的消息了?”
  鸾刀摇摇头。
  朱晏亭神情颇为失望,冷笑道:“真以为和我做童子戏呢?一次抛出一点点筹码。小泥人?珠子?骑偶?可要可不要的玩意。”
  鸾刀不明所以:“明日是否可以借长公主在闹市闹事一事发难,趁机为李将军沉冤昭雪。”
  朱晏亭笑了:“你以为我针对齐湄的?”
  鸾刀悚然一惊,张手展衣的动作顿滞住。
  “齐湄,竖子而已。掘木不掘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朱晏亭转过身,伸手穿进袖里:“这些都是小孩儿的玩意,军前作舞,顶多助一助兴。不成也可,好在成了,幸能封他眼目,塞他耳听,乱他阵脚。”
  她施施然一振衣:“他一开始决心和我作对时,就该押下全副身家性命了。”
  “毕竟,哪有用我的一条命,去赌他那些泥人骑偶的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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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山河(十二)
  三十六离宫, 夜幕如海,灯盏如星, 星簇成河, 其上与天接。
  入眼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却浸泡在鸟啼也不闻的安静里,行于其中, 繁灯绕身,薄寒侵骨。
  这是露最重、夜最寒的子时。
  每天晚上,中书谒者令曹舒和羽林中郎将刘凤之都会见一面。这个规矩是从三日前, 皇帝伤势急转直下开始的, 两人都心照不宣。
  这日, 刘凤之见面便道:“阔别一日,曹公高寿啊。”
  曹舒听他揶揄,反击道:“我鞠躬圣前,乃牛马走粗活,公侍立刀林,锥立剑锋,能周身完好, 亦是多福多寿,不遑多让。”
  刘凤之忙自谦道:“阿公在御前耳濡目染, 手执笔印, 重逾千钧,唇中吐纳,皆是雷霆,我一介武夫何以与公并立, 实在惭愧。”
  曹舒纳罕, 但他心中杂事烦扰, 无暇细问。
  寒暄两句,知道此人还健在,便要告辞。
  刘凤之却不欲他走,出声唤住了他:“中书令,你知道这世上最坚固的一堵墙是什么吗?”
  “我愚钝,不知。”
  “自然是羽林军。”刘凤之自答,又问:“阿公以为,这堵墙之所以坚固,是因为一年一选,一月一擢,选出的精锐中的精锐么?”
  “若不是,是什么呢?。”
  “是郎官们生死身家都只系于今上,同昌共败。”刘凤之嘿嘿一笑,刀端指地,森然道:“做得好,是大将军。做不好,就是这个台阶之下的白骨。”
  他话说得露骨,曹舒不喜:“将军恐是连日劳累,应当禀告光禄勋,换人来替一替。”
  提到光禄勋这个顶头上司,刘凤之神情微凛,对曹舒提议大是不屑一顾:“你去请旨,让陛下换了我。”见曹舒明显噎了一下的神情,忙道:“我忘了,阿公现在也见不到陛下。……那你在禁中做什么呢?”
  这一问,把曹舒问愣了。
  颤颤巍巍,貂蝉冠下,飘两三絮白鬓,似夜风都能把他吹倒。
  他眼眸微闪,似笑非笑“刘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凤之轻声道:“我想说,这世上最坚固的一堵墙,有了一条缝隙之后就会全部崩塌。”
  “你是指……”
  “椒房殿的人,今日一日之间出入了三回,全都是拿着陛下的符令,我不得不放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曹舒默然无言。
  刘凤之冷冷道:“意味着这堵墙对她形同虚设,意味着我们默认,皇后就是陛下。”
  直白的话最是刺耳,曹舒嘴唇蠕动,没能反驳。
  “你我都心知肚明,陛下的伤势,现在绝无可能下符令,皇后分明在挟天子以掌禁中。他日回看,你我就是她犯下这等弥天大罪的爪牙,你我全副身家,几百口人,就绑在这一个女子和呱呱啼哭的婴儿身上了……曹阿公,她疯了,我没疯,你疯了吗?”
  曹舒面上又笼了一层灰白,朱晏亭明摆着想将他们二人绑上大船。
  如今的桂宫,已如风雨飘摇下的一叶孤舟。
  他闭上眼。
  “你要对付她?”
  刘凤之不说话。
  “她是陛下心上的人。”曹舒说:“她死了,你我全家也得陪葬。”
  “阿公糊涂了,何用你我动手,不是有个现成的等着现眼吗?”
  曹舒似被一道森冷的鞭子打中了背脊,在激灵的冷意中豁地睁目,正看见刘凤之脸上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甚至都不需要阿公露面,只要叫你手底下的太监暗示一二,他们就会动弹起来。”
  这是驱狼吞虎、火中取栗的勾当,曹舒牙咬得紧紧的,死死盯着他,紧促道。
  “会不会弄巧成拙?你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吗?”
  刘凤之沉吟片刻,如实回答:“没有把握。”
  他目光从曹舒布满褶子疲惫的脸,转向高耸入云的宫楼,轻声道“我多希望现在回到战场上,杀一个人就取一个头颅换军功,杀不动了,就把我的头颅送出去,也强过现在,提着满门上下的命,对着一个巴望着哥哥驾崩的弟弟,一个掌控着丈夫病榻的妻子。……可我们已经在此处了,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夜幕深深笼着巍峨宫台,黑云沉沉,回答他的只有从屋顶和屋顶之间穿过的风声。
  ……
  婴孩的啼哭打破了桂宫永夜一般的寂静,如病猫夜啼,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朱晏亭沐浴过后头发也未束,赶来时衣着简素鬓发蓬乱,乳母张氏一时没认出来,见她伸手来接,尚楞楞的,抱着皇太子护在怀里退了两步,叫道:“来人。”
  左右无人上前,她感到有异才仔细打量,骇然出声:“皇后殿下?”
  朱晏亭一双眼睛只牢牢凝在太子身上,只唯恐她惊讶之下手不稳,匆匆将其接入怀里,搂在身前安抚。
  “不是说这两日好多了吗,怎么忽然又夜啼起来?”
  张氏回道:“是惊梦了,数月里常常如此,比起往日是好的……”
  朱晏亭哄了半晌,低头一看太子双眼肿得桃一样,含含糊糊叫着“阿母”,再那句“比起往日是好的”,心中一阵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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