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她便又嚎啕大哭起来,抓着老板娘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道:“婶婶,是我害了他,是我......”
瞧见她这样,老板娘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陪着她一起哭,“不怪你,不怪你,是恶人太坏!”
一旁老板瞧着此情此景也不落忍,连连叹息道:“我家有个亲戚是个看牢门的狱卒,一会儿我去同他说两句,趁着他们换班时,晓葵进去瞧瞧你家小郎君吧,好歹算是送行。”
话音落,裴晓葵连连点头,捂着脸猛点头含糊不清地道:“谢谢大叔,谢谢......”
......
从前只听牢中脏乱,却不曾见过,如今裴晓葵终入了此处,倒是比她想的还要脏差。
阴暗潮湿,一股说不出的臭气直冲鼻腔。
按理说像是梁舟迟这样的死囚是不得探视的,可是这府衙上下都知梁舟迟是为了保自家人的清白才不得不犯了人命,也对他有几分敬佩之意,即便冒险也乐意帮他一把,更不用说还是酒铺老板的亲戚从中疏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晓葵来时还算顺利,由人带着来到牢中尽头最后一间,她终于见得多日未见的梁舟迟。
此时正坐在角落里,曲着一条腿望天。
牢中昏暗,他更没想到裴晓葵能进得来,亦没留心,不曾往外看过一眼,直到听到裴晓葵在牢门外低唤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起初以为自己是幻听,直到亲眼见了蹲在牢门外的裴晓葵方知不是假。
梁舟迟怔了片刻,借着高悬的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裴晓葵的脸后,忙挪动到她脸前来。
“你怎么来了?”此时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扇牢门,却如同隔了万水千山一般。
“是永安巷的酒铺叔叔帮找的人,我才进的来,”一见了她,裴晓葵便瘪了嘴,眼圈一红,想哭又不敢,瞧着他脸上这会还带着那日打斗时的伤,她的心疼的就像被谁剜了刀,“你还好吗?”
“好,当然好,”梁舟迟眉眼弯,冲她笑笑,“你还好吗?可有人找你的麻烦?”
“没有。”她摇头,听闻钱家人正到处寻她,她避而不见,也省了许多麻烦,只是这种事便不好同他说,省的他担心。
两个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裴晓葵再开口,垂着眼皮不敢直视他,“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梁舟迟在里头竟像是没事人一般轻笑一声,“当是我对不起你才是,钱富分明是冲着我来的,那日好险连累你。”
“不过现在好了,钱富那厮死了,我俩的恩怨也就此算了了,虽我赔上一条命,可他们死了七个,我不亏。”
好似天大的事在他这里都算不得什么,即便光线幽暗他也看得清裴晓葵肿成烂桃似的一双眼,可见这两日流了多少眼泪。
有些事,有些话,他只怕若是这次不说,便再没机会了,他犯了大错,不可能再逃出生天,今日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他不想留下遗憾。
顿了片刻,梁舟迟舌尖儿轻绕牙床,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道:“晓葵,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他这样问,裴晓葵骤然抬眼,二人四目相对,裴晓葵头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一份情深,独属于自己的那份。
她也不想再瞒,重重点头,“会,一辈子......”
一辈子这三个字太重,朝他压过来他却觉着很欢愉,有些事不必说便已经心知肚明,他终轻笑出声,笑的得意且满足。
心想着,这便够了。
“只可惜那个叫赵宽的已经不知去向,”他一顿,“若不然,你跟着他,我也是放心的。”
到是没想到此时他还能想起赵宽,裴晓葵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直直落下来,她哑着嗓子讲:“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赵宽。”
“我也不喜欢表少爷......”
“嗯,我知道,”梁舟迟瞧着她的哭相,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儿,眼尾泛着星点的红,好在这室内幽暗,他藏的极好,“那我也同你讲一件事吧。”
“之前曾有两次说过要娶你,”他一咬牙,十分郑重,“都不是假话。”
......
墨州府。
墨州知府孙亦成才上任不足几个月,管辖之地便犯了这么桩要案,让他十分头疼,加之钱家三天两头的跑来闹事,又塞银子又找人动用关系,让他十分为难。
今日才判了梁舟迟斩首,钱家又闹了好一阵子,可谓烦的紧。
才一落坐,只见管家前来,行色匆匆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孙亦成听后眼珠子瞪的圆圆的,侧头问:“当真?”
管家郑重点头:“千真万确。”
第50章 贵人
孙亦成闻言忙起身,正好帽冠,一脸正色道:“快请。”
管家尚未出门,他便后悔了,忙将人叫回来,“且慢,我亲自去请。”
府衙后院门外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停在那里,孙亦成出来时一眼便看到,只见马车虽不起眼,可围在车前车后的一行人皆是正色严肃,一见便知来头不小,只看随行护卫皆是如此,马车里的人身份正是不一般。
孙亦成与管家对视一眼,忙疾步来到马车前颔首道:“下官孙亦成,见过承湘郡主,不知郡主大驾来此,实属下官之罪。”
马车帘子被一只素手轻轻撩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一双丹凤眼只看了他一眼,随之便道:“孙大人不多礼,此次我是微服前来,不想过于惹人注目。”
一听微服,孙亦成眉目稍提,自想承湘郡主是亲王镇阳王之女,远在京城之中,从未听说和这墨州有过什么交集,怎的今日偏偏来了,还来的这般悄无声息,着实神秘。
可人既然来了,又找到他头上,自然不敢怠慢,于是恭敬道:“郡主远道而来,请先到府里歇息片刻吧。”
“也好,孙大人,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
承湘郡主身着常服入了正堂之中,远远瞧看上去倒也瞧不出身份竟然会这般尊贵,若不是有镇阳王府腰牌出示,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既入了正堂,她且坐下,孙亦成命人上了上好的茶点,自己则恭谨立于一侧。
孙亦成坐了一辈子芝麻大点的官,无门路仕途前路无望,小心谨慎,无过亦无失,却也是头一次得见这般贵重之人,自是有些紧张。
初夏的天气,愣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瞧出孙亦成的拘谨,承湘郡主语气尽量缓和,温声道:“孙大人请坐。”
听此孙亦成才敢搭了个椅子边儿坐下,坐的笔直。
“今日我来实在唐突,既然孙大人您就在此,那我便直说来意,”承湘郡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搁下,这才道,“我是为了一个叫梁舟迟的人来。”
“梁舟迟?”这个名字孙亦成自是再熟愁不过,一人杀了七条人命,可谓赫赫大名。
“不错,正是梁舟迟,”承湘浅笑,而后道,“我听说他犯了案,杀了墨州大户家的公子在内共七个人。实不相瞒,这位梁公子,与我有些交情,所以今日我是来向孙大人要人的。”
一听此,孙亦成当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看了管家两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才又道:“郡主是要将那梁舟迟提出去?”
瞧着孙亦成反应过来之后的一脸为难和镇惊,承湘点头一下,“正是,梁舟迟这样的人,不该死。”
“可是......”郡主的话说的已经这般明白,可孙亦成仍是有所顾忌,“他杀人的缘由......”
“我知道,卷宗之前已经命人调到手中细看过了,一些恶人手持凶器闯入他的家中闹事,还试图欺辱他的未婚妻,这样的事,只怕是发生在任何有血性的男子身上,都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我才说,他不该死。”
孙亦成眼珠子一转,听出承湘郡主言外之意,梁舟迟非保不可,既如此,定要先将自己甩个干净才行,于是他接着道:“可这件案子闹的太大,下官就算是想保他,也很难办,这案子已经定案,若再想翻案,就需要层层上报......”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交由我处理便好,大人不必再插手,若谁有疑惑,你便让他来寻我便是。”她终于给孙亦成吃了颗定心丸。
这下子孙亦成才算是松了口气,抬袖子轻拭了额间的细汗,这才又多嘴问起,“我就说这位梁家公子,非一般人也,竟认识您这样的贵人。”
“实不相瞒,从前我在墨州也住过一段时间,梁舟迟对我有大恩,”提到过往,承湘脸上不算愉快,“话又说回来,光天花日之下,钱富带着人闯入百姓家中,当真是目无王法,梁舟迟杀了这样的人,也算是个义士了,据我所知,钱家在墨州就是个祸害,猖狂至此,也和墨州府衙不作为脱不了干系。”
孙亦成听了这番话,更是又冒出一身冷汗,知道这番话是郡主在点他,他脑筋一转,忙道:“郡主您说的是,下官知道该如何办了。”
这句话总算是让承湘露了笑脸,“孙大人是聪明人,我相信孙大人能处理好这些事。”
“既然如此,怕是要劳烦大人亲自带我去牢中一趟,将人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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