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连嘶嘶抽气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在嘴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呜你,轻点……”
她双手揽住谢留的脖子,投入地和他拥吻在一块,主动的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谢留第一次男女之事觉醒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个傻子,长嬴很热,他躺在竹榻上睡觉。
胭脂想吃树上的枇杷,她摘不到就来找他,谢留不应声,她便一直在旁边闹着,说他不乖待她不好。
她也近十三四岁了,成长得很快,各方面发育得都不错。
是她自己贪凉,硬要把袖子裙摆和里裤都卷起来,露出秀白纤细的手臂、小腿。
她还脱了鞋履,连袜子也不肯穿。
谢留当时只觉得她白得透光,盯着她连脚指头都是粉润的双足目不转睛,他的眼神是大胆好奇且专注的。
其中不乏丝丝迷惘和懵懂,月白色的粗布麻衣套在他身上,也掩不住清隽天成的俊俏。
大概是看得久了,他又一直没有回应,胭脂就猛地凑近过来问:“你在看我的脚吗?”
谢留还躺在竹榻上,刚被吵醒不久,俊脸迷糊而恹恹的,眼珠却乌黑宛如街市上卖的纯色琉璃珠。
他被陡然俯身过来的胭脂吓了一跳,眼皮彻底睁开,肩膀处被一只纤手压着起也起不来。
“小凤凰。起,起来。”
胭脂看他受惊,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她觉得自己居高临下俯视谢留的滋味真好。
因为谢留长得太快太高,她平时总要仰头跟他说话,这回抓住机会她就是不让谢留起来,甚至还坐在了他的身上压住他。
她又问:“你在看吗?你刚刚是在看我的脚吧?谢灵官,你是不是喜欢啊?”
谢留那么大个修长身量的高个子,在一个娇小的人的欺压下却始终反抗不了。
平时他应该傻乎乎的照实回应说是,他是喜欢。
可今日就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坐在他腰上的胭脂并没有那么沉重,她是软的,有温度的,还有她簪在头上的茉莉花的香。
而他是懵懂,浑身发热,连话都讲不好,还不敢呼吸的。
“说啊,快说啊,你这个大傻子,又要变闷葫芦了!”
“我,我……”
他结结巴巴,不知不觉脸都红了,甚至比身上的少女看上去更加秀色可餐。
而她看着他急出了一身汗,连额头都是,嘴唇颤抖,更像得逞似的,得意地趴在谢留胸膛上娇笑。
等她笑够了,刚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谢留却冒出一句,“你笑得真好听。”
胭脂被那双憨真赤诚的眼睛盯着,跟被定身一样。
那傻子怕她不信,倏地抓住她的手腕,是那么滚烫有劲,“真,真的!你是最好听的……胭,胭脂……”
后面那声叫得她怯怯的轻轻的,嘴角残留一抹来不及消失的羞涩的笑,清爽俊俏的少年郎眼神澄澈气质干净,就那么饱含柔意的凝望着她。
胭脂怔了良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谢留还跟着她一起傻笑的时候,胭脂抬头含住了他的耳根,湿热的口腔让谢留如同中邪般,脑子炸开一片水花,整个人都痴了。
可那热度很快就消失了,胭脂很快吐了出来。
她与面容一片赤红紧张到呆滞的谢留对视,分不清哪个更像火红的骄阳。
“傻子……”
“亲过嘴吗?”
“小凤凰……”
谢留痴痴地道:“小凤凰。”
当沉浸在拥抱中的胭脂听见那道熟悉的称呼时,她浑身一震,骤然惊醒,有些不可置信地朝依旧闭眼拥吻她的谢留看去,“你叫我什么?”
谢留唇上温度一散,榻上胭脂撑着他的胸膛,二人分开了些距离,能够彼此看得清双方刚刚差点走火的迷离神色。
胭脂:“你刚刚叫我……”
她话音未落,被迷惑的谢留也彻底清醒了,他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眼里一闪而过的爱恨交织到最后变成了单一的痛恨眼神,让胭脂悄然噤声。
谢留从意.乱情.迷中快速抽身,就像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冷笑着道:“什么凤凰,我叫你了?你耳鸣了。听错了。”
就如极力否认过去般,他不肯承认。
但胭脂在他要冷漠地起身离开时,趁机抓住了他散乱的衣襟,“你叫了。我没听错,你叫的就是我,你是不是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谢留从她手里抽走衣角,一把将她推倒在床,冷酷的面容满是嫌恶,“找死吗?”
胭脂吃痛哀叫一声,她迫切想要知道谢留到底是不是都想起来,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只有两个人少年时,偷偷耳鬓厮磨才晓得的称号。
“你忘了?你以前还没去从军的时候,你总是要找我厮混在一起,我们每日都背着阿翁出去,或是在宅子里每个角落偷玩,就像你抱着我吃嘴那样!”
“小凤凰是你给我取的,因为我老是说自己生得好看,应该有个好家世,结果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生在了个背时的人家,你就从此私下里叫我‘小凤凰’来哄我。”
“你现在说你没叫,又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本是要走的谢留一下顿住脚步,胭脂满眼紧张期盼地望着他的背影。
是的,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毕竟她来家里来得早,又一直被谢伯卿吩咐单独照顾谢留一个。
在他没去战场之前,他跟胭脂几乎是日日夜夜相对。
那些个小花样从他们年少起就在背着大人偷偷摸摸相互探索了,只是胭脂从来没让他碰到最后一步。
五年一过,他回来时说不记得她了,性情不同以往,二人你恫吓我装傻这样胶着,仿佛真是两个头回认识的陌生人。
只有到了今晚,从谢留急不可耐碰到她,两人纠缠得密不可分才找回从前的熟悉感。
亲吻的方式,吞咽的节奏,抚摸的力气,明明她都有印象,谢留怎么敢说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胭脂用力地捏着拳头,几乎咬着牙道:“你就是叫我了!”
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谢留不仅学会了伪装,还对她提刀相向,“大傻子,你这个大傻子!”她气得在榻上跺脚。
被紧盯着的人动了动,谢留终于转身,情动过后的脸恢复冷清,“随你怎么想。我不仅叫过‘小凤凰’,还有‘大凤凰’、小凤仙、小勺花……多的是!”
“骗子!你说过‘谢灵官只喜欢胭脂’!”
“已经不喜欢了。”
胭脂惊愕在原地。
谢留笑了笑,目光玩味而隐晦地打量她周身一圈,诚实地道:“就是对你身子更感兴趣。”
谢留一走,孤坐在的胭脂还恶狠狠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捏紧的双拳松开,紧跟着压抑许久的胸膛缓缓泄出一股郁气,“这个混账东西。”
第16章
当夜,谢留走了就没回来过。
胭脂再次尝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上次之前,还是谢留被她送去战场的时候。
白日里她也没有见到谢留,但谢愠看她老在张望门口,和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难得跟她说了谢留的行踪。
谢愠:“我兄不想见你,为了跟你避开吃过早饭就走了。”
这还不如不说,胭脂气得直翻白眼。
明明做得不对的人是谢留,他凭什么不想见她啊?
再联想到那人还说已经不喜欢她了,只喜欢她的身子,胭脂就想冲到谢留跟前对他“呸”一声。
以前跟她躲在角落偷偷耳鬓厮磨,一口一个“小凤凰”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喜欢她了。
现在来装腔作势了?
对谢留抛下的宣告,胭脂无疑是恼怒的,这种恼怒还带着些许被愚弄的愤慨。
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一直瞒着她不说,还要杀她,有没有天理。说实在,他谢留能有今日的成就,实际上离不开她胭脂那关键的一步。
若不是她哄他去参军,他能带回这样的好日子?
大概是因为开始去学堂读书了,近日气态上多了一两分稳重的谢愠还斜眼睇着她,替谢留警告胭脂,“你不要再闯祸惹我兄生气了,小心他不要你。好好同我兄过日子不行吗?”
胭脂想说不要就不要啊,她多招人稀罕,还不缺谢留一个呢。
没了谢留,还有张留、李留……哪个不比现在对她瞧不入眼,冷酷无情还要杀她的人好。
可惜谢伯卿来了,胭脂只好闭嘴。
这样的情况持续没多久,很快中秋就到了,恰逢谢家要祭祖,胭脂这才见到那天甩脸就走的谢留。
祭祖对任何一户人家来说都是件头等大事。
放在曾被抄过家,大起大落又东升的谢伯卿这,亦是如此。
胭脂不是头一回参与,但意想不到的,因为这个她刷新了对谢留一介武官的认知。
是在前两天,家里来了一群工匠,说是听从谢大人的命令来帮忙修缮谢府的。
首先是将祭祖的地方收拾出来,确保中秋那天能被用到。
其次是当天过后,除了工匠,还逐渐多了些被官府亲自送来的仆人。
开始是洒扫干些粗活的,后来就是照看院子的护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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