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个,顿时心烦:“哎呀,别说那些了,逼急了我就在这成家!等我回去,直接拖家带口好了。”
“你不会真的要吊死在沈堕那一棵歪脖树上了吧?他刚把咱店给砸了,你忘了你哭着喊着说不喜欢他了?”
“那都过去了……再说了,我才没哭呢,是因为当时风太大!”
“得了吧,就他那种人渣你还维护。反正我看他不顺眼,回头要是让我碰见他,我绝对!……”
我一挑眉头:“你怎样?”
栗子义愤填膺:“我绝对写本书,我把他写死!”
“瞅你这点出息,让你练武你不练,武功那么差还想闯荡江湖。写死大长老……你怎么不写自己是武林盟主啊?”
栗子哼哼着:“谁说我没写,在我的书里,我就是武林盟主本人!”
“去你的吧!让你爹知道打断你的狗腿!”
上一任武林盟主正是栗子的亲二爷爷,他爹武功也不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栗子的水平就这么……唉,无法形容。
接下来的时间,栗子照旧在外头招待客人,而我则哼着小曲儿满屋乱溜达,当然,也不是白溜达,我在收拾东西呢。我想着,不能辜负大长老的好意,赏花会什么的我还是不去了,但屋里多少得整理一下,我还想在这多留一阵子。
不过,以后不必再依附掌柜的身份,而是用我本来的面貌去接触他就好,反正我们的相处还是蛮不错的。
嗯,比如打他的时候我就挺快乐的呀。
就这么忙活了一天,我本想着等夜里再去会一会大长老,但好巧不巧,傍晚时下起了细雨,天黑后雨势更甚,大有不冲垮了人间不罢休的意思。
我换上了便行的服装,又穿上蓑衣,提着小灯上屋顶去,打算修补一下漏水的地方。这雨太大,底下就跟水帘洞似的滴滴答答,时间久了必然不行。
我正踩在瓦片上寻找漏水之处,忽听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那声音被践碎在雨声里,听不太真切,但那刀剑相撞,实在让我敏感,想听不出来都难。
下着大雨,也不知道是哪两个神经病,不管他们了,我得忙着修屋顶。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漏雨处,我先把灯放下,然后提气凝神用夜视,抄着家伙事开始干活。夜视不可久用,非常耗费精力,我得抓紧时间。
“哐!”
“哐啷哐啷——”
我闻声回头,他大爷的,这俩人怎么打到我屋顶上来了?
他们打得无比激烈,以至于都没发现我这个亮眼的观众。
我把帽檐一抬,用上内力,主动出声吼他们:“有病啊!这是我家!要打滚去旁边打!”
那两人皆是一愣,其中一个身形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眼熟。他在其中占上风,直接一脚就把另一个人踹下了房顶,然后飞身而去,追得很紧。
哼,还算识趣。
我懒得搭理他们,接着修房顶。
雨夜很吵,也很寂静,如此矛盾地存在,让人心慌,扰人清闲,人心躁动,便易出事。
没过多久,我忽然听见了一道怪声,那是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极为微弱,但我绝不会听错。
打得这么狠吗?
我忍不住丢下家伙事,跑到旁边往下看,他们早已经离去了,只有地上被柔弱灯火反映着的一摊薄薄的血光吸引了我的注意。血光悠长,像湍急河水,流往远方。
我本不想多管闲事,此处位置偏僻,天高皇帝远,到处都是江湖人士,又被魔教势力笼罩已久,复杂至极,连朝廷都管不了的闲事,我更不可能天真地去随便插手。
可偏偏就在我脚底下,我踩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刚才那两人谁掉的。混着雨水捡起来细看,是一块玉佩,上面雕着祥云,还有一截用红绳编成的好看的结。
……
沈朵朵不会武功,我试探过很多次,他的确是不会。
但不排除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武功其实非常强大,所以他能不动声色,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刚才那两人打得那么凶猛,绝不可能有一方不会武功,如果沈朵朵是其中之一,那就说明他在骗我。如果沈朵朵不是其中之一,那也说明……他有危险了。
顾不得管房顶,我追着那二人留下的踪迹而去,当然,顺着血腥味也足够了,在雨夜中依然无法快速消散的浓重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
等我找到目的地,那是一片坐落于半山腰的竹林。林间一个男人躺在水与泥之间一动不动,唯有腥臭仍在爆涌。
应该是死了。
我上前去,正想弯腰一探,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动他!”
我回头看向那人,撑着伞,穿着黑衣,戴着面具。
是沈堕没错。
此刻我没有戴面罩也没有易容,只能微微低着头,希望雨里光线不明,他看不清我的样子了。压低着声音,我问他:“你杀人了?”
他并不回答,只是说:“离他远点,身上有毒。”
我垂眸看向那人,脸着地,看不出模样。但如果是沈堕所为,地上这个尸体应该不会是沈朵朵。
“大长老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本座也想问你这个问题。”
“我当然是来看热闹的,血腥味,太臭,扰我清梦。”
“多有打扰,这就处理。”他说着话却不动,是想等我先走?
我不想跟他多纠缠,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找不到沈朵朵,那我就先走罢。
“咻”
我歪头一闪,一枚淬毒暗器从我脸庞擦过,刺断了我几根发丝,未伤到我,却灼得我那一撮发尾顿时焦了。暗器正中竹身,竹子也顷刻烂了一个焦黑的洞。我背对着沈堕,转身看向暗器来处,竹林暗里的角落肯定藏满了人。
“大长老这是被人包围了呀,可需要帮忙?”
他听得出我的戏谑,回答:“雨急夜寒,不劳姑娘动手了。”
我正想再说什么,敌人却又开始了一轮铺天盖地的袭击,我反手抽出短刀,叮叮当当,堪堪抵过:“哼,这不是我动不动手的问题,是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不想放我走。”
话音落,雨势更大,暴雨雷霆,暗器接二连三地破雨而来,如网一般密布。
在这关头,沈堕来到了我的身边,明明我穿着蓑衣,他还是非要给我打伞:“区区小贼,伤不了你。”
说着话的空档,他抬手丢了把飞刀出去,飞刀在雨夜盘旋,把对方的暗器原路打回,四处响起痛苦低吟,那些人被自己的毒所伤,恐怕活不了了。
我摸了摸额前被刺断的一缕发丝:“伤不了我的皮肉,伤了我的头发丝儿。我照样不爽。”
他垂眼看我:“这把伞赠与姑娘,他们的头发,本座也尽数砍下来,送给你。”
我接过伞,他抽出了长剑,只对我留下背影。
我真想跟他说,别砍头发啊,怪吓人还怪恶心的,我怎么当定情信物!
可是一转头看着手里的伞,算了,就把这伞当信物吧。丑是丑了点,起码是个正经东西。
暗夜里,沈堕持剑近敌人之身,却并没有用内力,我能听到他很明显的脚步声和动作声。按理说他的水平,应该是雁过无痕,悄然无声,绝对能轻轻松松地在不知不觉间把对方一击毙命,怎么这会儿顶着大雨,他又非要用这种笨办法呢。
总不能是耍着对方玩吧?
等一下,没有用内力……
沈朵朵就是没有内力,所以我才下意识认为,他不会武功。
习武讲究内外兼修,除了那种为了强身健体而胡乱瞎练的普通人,我就没见过行走江湖却没有内力的人,而隐藏内力又不是寻常人能随便做到的……
作者有话说:
荆禾:我看你小子……该不会……嗯……(陷入沉思)
小沈:(一脸无辜)咩?
第11章 苦肉之计
愣神的功夫,沈堕已经利落地处理完了一切。
烈雨长啸。
眼下四周除了我与他之外,再无活人。
长剑已归鞘,雨水从他脸上滑落,可惜的是他还戴着面具。夜幕中他挺拔的侧影和身形,越看越眼熟,简直跟沈朵朵……
一模一样。
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我抓紧了伞,把祥云玉佩藏进怀中,然后飞快地撕下一段布料,围在脸上遮挡。
他从雨中朝我走来,身上不沾一滴血。即便被雨淋湿了,依旧是嚣张狂妄之相,仿佛这雨就如那些敌人一般卑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我问:“你把人,全都?……”
他冰冷地笑了一声:“怎么,不高兴了?”接着又不听不出丝毫笑意,“江湖不论风雨,皆是如此,刀剑血光,乃为常事。姑娘若不喜欢,以后少看热闹为好。”
他说着拎起一团黑黑的湿漉漉的东西:“要吗?”
还真砍了人家头发?
傻子才要这玩意儿呢。
我疯狂摇头,生怕被他误会我对这东西有一丁点兴趣。
他点点头,随手把头发扔了,转身要走。我现在怀疑他跟沈朵朵的关系,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走,我得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