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西羌四散逃兵,独孤珣的亲卫又有不少是中原与西羌人的混血,西境中原本就有不少异族人,隐卫几乎也是一直在暗中搜寻,却又始终无果。
太久的没有结果,让所有人都有点身心俱疲。
白蔹却又在此时,听到沈初姒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他会回来。”
所有人几乎心照不宣地认为,谢容珏多半是要殒命在西境,多半并不会再有任何结果,多半再找下去也只是无尽的失望的时候。
面前的这个殿下却又当真觉得,他会回来。
白蔹想着,或许公子只会对殿下一个人例外,是逃脱不了的。
在他走马过路盛京城,懒散到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的时候,在崔绣莹从来都不曾相信过他的时候,也只有殿下,轻声对他说着相信。
心动从来都不是无迹可寻。
他注定,只会为了这么一个人所向披靡。
隐卫在西境找了整整三月,还是一无所获。
沈琅怀一直在想,其实自己当初拦住沈初姒,确实是对的。
在盛京的时候,对于这些还都后知后觉,若是当真在西境的话,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中,恐怕会更难过。
沈琅怀想到端妃因病而薨逝的时候,沈兆还是照常上朝,批阅奏折也未曾停歇,但是沈琅怀曾经在某日夜中,偶然在镜湖边遇到过自己的父皇。
沈兆平日的时候,与往常并无异样。
可是那个坐在镜湖旁边,身边一个内仕都没有,只剩下他莫名显得出几分苍老的身形。
茕茕独立,孤身一人坐在湖旁,天上月色清寒,那个向来对他严苛的父皇,此时却又不见任何上位者的气势,只剩下浓稠的悲痛。
或许沈初姒现在,也与当初的沈兆,如出一辙。
沈琅怀顿笔,突然轻声又叹了一口气。
“……接着找。朕不信一个活人能凭空消失。”
盛京转瞬就到了一月。
今年的雪下得早,提灯映雪也比往年早些,而且今年十二月中旬以后就停了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早春的气息,也来得格外的早。
而昨日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春雨。
沈初姒就这窗外的光,正在看着一本游志。
讲的是漠北。
雪球乖巧地依偎在沈初姒的身边,尾巴随意地上下拂动着。
蒲双叩门,对沈初姒道:“昨日下了雨,天气也转暖,殿下要不要出去院中走走,院中的早桃开了。”
沈初姒的手指在书页上顿了一下,随后起身。
走出门的时候,蒲双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殿下出来走走也好,今年的桃花开得早,或许是有好的预兆。”
沈初姒朝着她笑了笑,随后轻声道:“我自己出去走走吧,你照料一下雪球。”
蒲双点头应是。
因着昨日下雨,所以空气中全都是清冽的气息,清香味在空中并不明显,庭前的几株都是晚桃,上面只是抽了叶,而往深处走,才是早桃。
昨日雨下的不大,枝桠上已经不见雨痕,只是有些叶子上,还有着一些还未消散的雨水。
假山旁流水淙淙,沈初姒恰好看到一株早桃已经开花,只是开的并不繁芜,只是零星几点。
她手指拂过其中的一朵,若是她记得没错,庭院里面,还有几株载种在一起的早桃。
因着地上还沾着一点雨水,沈初姒走过的时候提起裙裾,小心地避过积水。
她整理裙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到了春风拂过树枝的声音。
沈初姒似有所感,倏然抬头往上看去。
看到庭院中的那几株桃枝在一夜春雨过后,开了满枝,看到层层叠叠的花枝繁芜,满树皆是绯红。
看到枝繁叶茂的树上,有人躺在一处枝桠上,将手枕在脑后,姿态懒散,发色极黑,头发束起,发带是藕荷色,发边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此时春风拂动,珠子正在他的耳后,轻轻地晃动。
身穿绛红色的锦袍,袖口处束起,坐在盛京的春日之中。
眼眉生得极好,生得昳丽又多情。
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生生带了三分的笑意,犹如春风过境。
盛京城中少有少年郎君能将绛红色这样古板的颜色,穿得如他一般张扬而有少年气的。
四目相对之际,他挑眉笑了一下,随后轻而易举地从枝桠上面跳下来。
他站到了沈初姒的面前,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凛冽之气,恰如她听闻,却又未曾见过的漠北的雪。
她的心中,霎时间下起了和雍十六年时,他们初遇时候的那场春雨。
这场雨旷日持久,未曾停歇。
“阿稚。”他抬手碰上沈初姒的眼睫,声音带着笑意,“别哭。”
“说好回来娶你的……”
他垂着眼看她,“我可不会食言。”
此后跋山涉水,无论山海,千里迢迢。
他都会回来见她。
我见众生皆平平,唯独见你,似枯木逢春——
心摇摇如悬旌。
作者有话说:
22.9.2的下午,我写完了正文,不知道为什么,写结局章的时候一直在哭。
这本越写到后面我就越舍不得,我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或许他们的故事可以再写得久一点。
前段时间去旅游的时候,在风很大的山顶上,我看着头顶的星星,看着从远处升起的骄阳,我觉得,或许故事里的他们也能见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
永远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长长久久。
最后的场景是我某天突然想到的,初遇是在春日,重逢也是在春日,场景如出一辙,从他当年的无谓,到现在心有所念。
我永远爱一些宿命感!
然后希望故事外的你们也能永远顺遂,喜乐无忧。
下本古言开明月藏鹭,现言开薄情种,我们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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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犹恐是梦中——晏几道
唯梦闲人不梦君——元稹
然后我放一下藏我春莺的文案ovo这本我好喜欢!
承平侯府未抄家前,江扶玉的表兄是名动上京的少年才子,外祖承平侯是声名斐然的开国将领。
江扶玉自幼与表兄定亲,上京城中无人不艳羡她的姻缘。
直到一场祸国通敌案,天子震怒,外祖问罪,未婚夫婿锒铛入狱。
江扶玉跪于宫阙中,恳请圣上开恩彻查国公府谋逆案时,上京城风雨如晦。
有人自晦暗的天色中而来,身穿墨色蟒纹锦袍,乃是现在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卫祯。
他手拿竹骨伞,在江扶玉身边停了片刻。
然后慢条斯理地哼笑一声。
卫祯俯身将伞倾斜,只见这位曾经如珠似玉般的姑娘,现在姿容孱弱,好似一朵堪折的娇花。
“江大小姐这是在准备救你那位心上人?”
他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伞柄,声音渐低。
“求圣上,”卫祯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不如求我。”
江扶玉抬眼,只见那位少年权臣姿容昳丽,却又,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