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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强推] (宁寗)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那小婢子修剪完花枝,提着东西离开了梅园。
  那之后,她隔三差五会来一回,他偶然也会遇见她。
  后来,梅花开败了,她便时不时来园中洒扫,她动作麻利,没一会儿便能洒扫完,可她干完活却是不走,总会在树下铺上一块干净的旧布,春日就倚靠在树下小憩,到了酷夏就坐在园中的亭内纳凉愣神。
  即便偶尔在园中撞见这个小婢子,他也从不曾露过面,只坐在小榻上喝茶小憩,看书下棋,其间时不时透过窗缝瞥她一眼。
  两人隔着百步的距离,她却从不知晓他的存在,就像他不知她的名姓,也未向齐驿打听分毫,只觉得这个小婢子有些胆大。
  当初为了一人安心在此,他刻意编造了梅园闹鬼的传闻,便是不愿人靠近,府中人听闻“梅园”二字,无一不胆战心惊,不曾想却会有一个小婢子这般惬意地待在这里,反是不想离开。
  日子便这样照常过着,直到某日,他蓦然发现她许久都未在梅园出现过了,他本不愿在意此事,可不知为何去梅园时瞧见空荡荡的梅林,时不时会想起那个小婢子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过了小半个月,他到底忍不住同齐驿问起,才知原是她母亲病故,她告了假,为母亲处理后事去了,想是很快便会回来。
  也是那时起,他才得知她的名字叫柳碧芜。
  三日后,果如齐驿所言,那小婢子回来了,不过,这一回,她那双杏眸中没了往日的光彩,亦没了笑意,拿着扫帚心不在焉地洒扫落叶时,她蓦然抽泣起来,眼泪若珍珠般一颗颗往下坠。
  天阴沉沉的,乌云挤在一块儿,似要沉沉压下来,令人心下顿生出几分滞闷,他抬眸望着天色,方觉倾盆大雨不远,下一瞬,就听噼里啪啦的声响,豆大的雨滴砸在屋檐上,窗前顿时落下一片雨帘,竟连院中人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他快走几步,下意识想去拿屋内的伞,却看见她疾步往这厢跑来。
  他忙闭了窗扇,藏了自己,少顷就听墙外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抽泣声愈响,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哭声融在雨声里,渐渐被雨声盖了过去。
  两人仅一墙之隔,亦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可他不能露面,只怕吓跑了她。
  他自是清楚自己的心境生了变化,为了光明正大去见她,他会时不时出现在她路过的小道上,但瞧见的往往是她垂着脑袋唯诺恭敬的模样,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以他的身份,若想得到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到底还是忍下了。
  他的身侧危机四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保护好她。且他再清楚不过,一个身份低微,单纯如纸的奴婢若待在他的身边,在步步为营的宫里恐会过得很艰难,因他想要的并非这区区亲王之位,而是整个天下。
  不若放了她,让她将来出府嫁个寻常百姓,过平淡的日子,或也比他强些。
  自下了这般决定后,他便极少会去梅园,想着一个女子罢了,时日一久,总会忘的,直到那日宫宴,他一时不防,饮下了那杯酒,强忍着回到府中,本想就此熬过去,却不料遇上她跌跌撞撞闯进屋内。
  强烈的药性放大了他心内的欲念,自也让他彻底失了理智,他本已想过放她走,是她这只柔弱甜美的兔子非要闯进兽笼,送到那饥肠辘辘的野兽面前,又怎能怪他将她吃干抹尽。
  他不信命,但只有那一次,觉得他们之间或是命中注定。
  既成了他的人,即便不择手段,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誉王垂首看向眼也不眨望着窗外美景的碧芜,思及往事,薄唇抿了抿。
  这回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一道墙,他想要的人就在他的怀中。
  虽两人之间仍隔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亦触不到她的心,但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便够了。
  两人静默地坐着,少顷,就听隔扇门被扣了扣,外头响起康福的声儿,“殿下,奴才将衣裳给您送来了。”
  “进来吧。”誉王道。
  听到主子的应答声,康福才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垂着脑袋踏进去,一眼都不曾乱瞟,他站在内外间隔断的珠帘前,恭敬地问:“殿下可需奴才伺候您更衣?”
  “不必了,将衣裳搁在外头,你且出去吧。”
  “是。”康福听命将放着衣裳的托盘搁在圆桌上,缓步退了下去。
  听到隔扇门合拢的声响,誉王才起身出了内间,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儿很快传来,碧芜坐在小榻上,咬了咬唇,旋即光脚下了榻,穿上鞋,往外间而去。
  此时的誉王寝衣大敞,露出其内孔武有力的身躯,碧芜有些羞赧地错开眼,可余光瞥见誉王胸口那道红痕,不由得怔了一瞬。
  她思忖半晌,缓步上前,一边将木托盘中的衣裳递给誉王,一边随口道:“殿下胸口那道红痕,可是伤疤,如何伤的?”
  誉王接过衣袍,垂首瞥了眼胸口的位置,浅淡一笑,“并非伤疤,不过是生来就有的胎印罢了。”
  “胎印?”碧芜闻言一惊,声儿陡然提了几分。
  不对,前世她分明清楚地看过,誉王胸口并未有这道红痕,她原以为或是这一世受伤所致,不曾想竟是天生带来的胎印。
  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誉王颇有些忍俊不禁。
  “王妃看着,是不是很像伤疤?”他自侃道,“连当初给本王接生的稳婆都说,这胎印就像是前世有谁在本王心口划了一刀似的,也不知是谁这么恨本王。”
  蓦然听他说起前世,碧芜递玉带的动作一滞,她尴尬地笑了笑,没答话,只转而将视线落在他的背上。
  这红痕的疑惑倒是解开了,但这后背,也不知藏了什么秘密,死活不让她瞧。
  碧芜先前意乱情迷时,曾用一双藕臂攀着他的背脊,只觉得上头有些凹凸不平,或是什么难看到不愿让人看的疤吧。
  她也不再纠结此事,待小涟那厢送来衣裳,穿戴齐整,便疾步回了雨霖苑看旭儿去了。
  节假过后,誉王也愈发忙碌起来,常是很晚才回府,天不亮便起了身,虽是夜间宿在雨霖苑,但碧芜常是见不着他。
  如此过了几个月,这日,碧芜偶得了些上好的山参,便差人送到安国公府去,想给萧老夫人补补身子,却不料听回来禀报的小厮说,萧老夫人似有些不适,这阵子正卧病在床呢。
  碧芜听得此言,不免露出几分忧色,一夜辗转难眠,翌日让银铃自库房备了些礼品,抱着旭儿,坐马车匆匆往安国公府去了。
  由下人领着到了萧老夫人的栖梧苑,便见萧老夫人躺在榻上,面色确有些不佳,不过在看见碧芜和旭儿的一刻,顿时喜笑颜开。
  “呀,回来怎也不知提前告一声,祖母这儿也没做什么准备……”
  碧芜坐在床榻边上,牵起萧老夫人的手,“哪需什么准备不准备的,祖母您身子不适,孙女本就该来看您的,祖母这是哪儿病了?”
  “嗐。”萧老夫人无所谓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些头疼脑热罢了。”
  “头疼脑热也不是小事。”碧芜想了想,“要不,改日,孙女让孟太医上门给您瞧瞧?”
  “不必了……”萧老夫人道,“哪用麻烦人家太医特意来一趟,你不用担心,我真就是小病,今日瞧见你和旭儿啊,便好多了。”
  闻得此言,旭儿立刻拉住萧老夫人的手,奶声奶气地喊“曾……曾……祖……”
  虽他还不能说利索,但萧老夫人也清楚这是在喊她,忙高兴地“诶”了一声,将旭儿抱到了怀里,气色果真一下好了许多。
  碧芜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叹息道:“二姑娘不知,老夫人身体确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心思太重,夜不能寐,这才生生给拖病了。”
  听得此言,碧芜看向正在逗旭儿的萧老夫人,迟疑半晌道:“祖母有什么烦心事,不若同孙女说说,老憋着总是不好。”
  “也没什么大事。”萧老夫人无奈地一笑,“就是我老婆子年岁大了,胡思乱想,替你们几个小辈愁罢了。”
  几个小辈?
  她没出什么事,自是无需萧老夫人替她担忧,萧鸿笙身子也比先前好了许多,那剩下的便只有萧毓盈和萧鸿泽了。
  不待碧芜询问,萧老夫人便坦言道:“你大姐姐前段日子回来了……”
  “回来了?”碧芜秀眉蹙起,这句回来了定不是简单的归宁,不然萧老夫人也用不着愁了,她猜测道,“可是大姐姐同大姐夫生了什么嫌隙?”
  “是啊……”萧老夫人示意刘嬷嬷将旭儿抱到一边玩,将引枕往上拉了拉,才接着道,“你大姐姐和你大姐夫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听你二叔母说似是吵架了,具体的他们不说,我也不好追问,毕竟是夫妻私事。不过你大姐姐回来三四日了,你大姐夫也来过几趟,可你大姐姐就是不肯随他回去,还说要和离什么的……”
  这夫妻之间磕磕碰碰也是寻常,何况萧毓盈和那唐编修的性子全然不同,有争吵矛盾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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