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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璋 (十九同尘)


  采采心里正慌,急忙回道:“是,正熏着呢!”
  等门外脚步远了,她拍着胸口惴惴来到楚姜身边,“女郎,要是郎主知道了,怕是要拘着您了。”
  方晏眉一挑,将刻刀收进了袖中,“本来是要多做几盏灯的,不过方祜贪玩,我想做多了反叫他心散了,便只做了这一盏,九娘,你家幼妹喜欢什么灯?”
  楚姜叫采采回去坐下,细望了望他的神色,低眉却见他手上的刻刀已经不见了,心中一沉,“怎不问我喜欢什么灯?哄童儿的东西,我未必不喜欢。”
  她声音里夹了点嗔气,方晏顿时失笑起来,将袖中的刻刀拿出来,举在她面前道:“方才听采采说了,便想死物配不上你,故才不刻了。”
  她面上一红,梗起声气道:“那要什么才配得上?”
  “该是独一无二的。”他笑叹一声,“待我细寻寻。”
  她这才显见地高兴了几分,她从来便是入了眼的舍得花心思去哄,此时便毫不吝惜好话,“独一无二的也多,师兄刻的,哪一个不是独一无二的呢?”
  方晏实在承受不起她这样的温柔,侧了侧眼,清咳一声,“那便再刻一支木兰好了。”
  “都好。”她转身抓了只匣子递给他,便见他手里动作利落无比,轻扬的木屑洒在窗台上,一点点累成堆。
  “师兄是从哪处学来的?”
  方晏手上顿了顿,“是我父亲教给我的。”
  楚姜想起他的身世,心中一疼,不知是否触及他伤处,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便用帕子一点点将木屑收集起来。
  “我母亲也会,却刻得不好。”方晏将她动作看在眼里,轻笑着将匣子递到她面前,“这样大小的几朵花可以吗?”
  润亮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她便知他并非心伤,将匣子接过看了看,笑道:“正好,我用来装我的几支好笔。”
  说话时,她手腕的玉镯碰在窗台上,手帕碰去了外面,晚来风正急,一个旋儿那锦帕便挂在了树梢上。
  她仰起头,看到那帕子将她所见的月亮挡了个分明,不经意地扯了扯方晏的袖子,“师兄,那帕子挡了我看月亮。”
  方晏动作凝滞了一瞬,转眼便一个飞身,攀着树干将那帕子取了下来,动作轻似飞鸿临水。
  楚姜看得心跳,抚掌惊道:“难怪方祜说师兄三拳打死一头虎,果真厉害。”
  她这惊慕的眼神毫不敷衍,令方晏的心防一再溃败。
  她若是想哄骗谁,玩弄谁,始乱终弃了谁,一定不是她的错,他毫无底线地作想,定是别人先辜负了她。
  “师兄总共打死过几头虎呢?”她绕着帕子问他。
  他又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方祜胡说的,我没有这么厉害。”
  “那也不差了,都是廉郎君他们教的么?”
  “都有,幼时是我父亲教导,后来便是廉叔他们。”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沉重,只是在平和地讲述,却听得楚姜心中难受。
  她拂去窗台上的木屑,柔声问他,“先生仿佛并不喜廉郎君他们,师兄是如何学的?”
  方晏抬眼,轻笑道:“九娘很好奇吗?”
  她点点头。
  “并不光鲜,很危险,你听了夜里睡不着。”
  “我不怕。”
  方晏停下手中忙碌,将刻刀在手里转了几下,挽了个花式,楚姜却看得眼睛一亮,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笑得无奈,“九娘,那些地方,我情愿你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她就该永远活在这琉璃仙境中,尘埃不染才好。
  可是楚姜却摇头道:“师兄,我并不害怕。”
  她渴望了解他的一切,她贪慕他身上未知的新鲜感,她本来就该受这样一个人吸引,不受什么门第、家世、财富的规束,她已经被病弱规束了十六年。
  脱缰的思潮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或是吃药躁了火,她看着眼前人,她颤声道:“师兄,明日带我去看看吧,我要回长安了,往后再也看不到了。”
  方晏与她对峙,从来没有赢过,这一回也不例外,只是听到她声音颤抖,他便俯伏了。
  “若是不怕,今夜,今夜我带你去看。”
  采采豁然起身,拦在了两人之间,“女郎怕黑。”
  “我不怕。”她按下采采的手,转身便去案上写了张纸条塞给她,哄道:“好采采,你等我回来。”
  采采顿时苦了脸,“要是聂婶子进来寻不见……”
  她笑了一声,“阿聂不会来的,采采,阿聂知道的。”
  采采便想到之前阿聂来了又去,这才应了,却见方晏已经伸手将楚姜带出了窗外,忙从架子上取了件大氅扔去。
  方晏将大氅接过,盖在了楚姜身上,她纤瘦得要被这大氅淹没,墨发披散,一动一曳,掖在她臂上的手暗自收紧,怕她不经意间就从什么缝隙里逃了出去。
  “师兄,我们怎么去?飞檐走壁,蹿房越脊?”
  她太胆大了,她本来也就如此胆大,是敢收买水匪恐吓她族叔的,这也寻常,他暗忖道。
  楚姜只隔着冬衣与他相触,呼吸落在他胸前。
  他空咽了一口,打击着她的激动,“骑马去。”
  她眼神瞬间失落,“当真不上屋脊去?”
  方晏垂首低笑了数声,手隔着大氅,紧拢在她腰间,“若要上去,便该抓好了。”
  她立刻就欢欣了几分,却不知要抓哪里,手在空中胡乱攀了几下,最后,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方晏身子一僵,幸好在月下,面色并不明显,不知道她头发熏的是什么香,他别开脸,心想绝不是什么正经的香。
  楚姜心跳得飞快,却故作镇定,“一只手抓住,够不够?”
  “够了。”他吹了会儿冷风,终于冷静了些。
  “女郎,你们还去吗?”
  采采握着那纸条,好奇地看着二人。
  楚姜回过头,神色不太自然,“去吧,你……你关窗,别冷着了。”
  方晏唇角动了动,一把将她拢得更紧了些,“可抓好了?”
  她接连点了几下头,一瞬间便感受到脸上猛地被风刮疼,身子也随着方晏的动作而腾起。
  吓得她立刻就闭上了眼,“走……走了吗?”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笑,“九娘不是要蹿房越脊吗?”
  楚姜感受到所倚的胸膛起伏,脚下似乎也踩在了实处,缓缓睁开了眼,便见他们已经站在了屋脊之上。
  “当真是……”她深叹了一口,却一时不能言语。
  眼前不是最繁盛的灯火,却明暗里交织,锦绣夹藏在江畔繁市里,远处的人声分明并未近前,不曾入耳,她却似高台俯瞰的圣人,彷佛洞悉了人间。
  星月近前,她伸手触向天星,冷冽的风与寒穿指而过,“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第77章 江上
  寒色带疏星,夜风飒飒,楚姜惊奇地望着楼市中的繁火暗灯,三千星子直下眼前来,胸次全无一点尘。
  “师兄,我以为已经看遍了奇珍,可这,我从未见过。”
  她声音里带着喜悦,“即便是我临登高楼时,亦不曾见过。”
  这才是不设防的夜,没有刻意的灯火行人,只是寻常的夜,她站在屋脊之上,不知登的是哪片屋顶,这是一种难明的刺激。
  方晏的手环绕在她肩上,闻言又低沉一笑,“九娘,这才是一鳞半甲,我带你去看,金陵的黑夜。”
  说罢他便要从这屋顶跃下,楚姜心惊,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两人便从屋顶来至一院墙之上,未等她出声,方晏又揽着她前行数百步,脚下轻快,似点水的蜻蜓。
  这是一家富户,院墙修得结实,寒宵中毫不吝惜灯火,他们落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旁,透过窗隙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抱着几本册子睡在榻上,床边有两个婢女正在捧着一箱金子,看着像是要往光亮的地板上倒。
  “这是吴轸,江南有名的富商,姬妾无数,却从来不与她们过夜。”
  “为何?”
  方晏指指他抱着的账册,“他谁也信不过,每日都要点一遍账册,可他家产实在太多,一时半刻怎能点完,白日夜里都在点,只是一旦被叫醒又会动怒,他便想了个主意,每隔两个时辰便叫婢女往地上倒一箱黄金,照他自己的话,只有黄金叫醒他,他才能心甘情愿醒来。”
  楚姜掩唇,“那他平日去处理生意了可怎么办?”
  “他不是徐西屏那样的傀儡,家业是祖上传下来的,他自己年轻时也有些雷霆手段,如今多是叫手下人去谈生意。”
  “从来只在故事里听过这样的,这一见,倒是……倒是钦佩莫名。”
  在她说话之际,那两个婢女便已经将黄金倾倒于地,那商人一把就坐直了身子,因身子肥胖,起身时将两本账册与一枚散着床上的黄金夹在了腰腹之间,便见他由婢女扶起,那黄金“扑”地弹去了墙上。
  楚姜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伏在方晏怀里,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方晏见她愉快至此,眼中现出几分笑意,又携着她往另一户人家去。
  这次落在了屋顶上,方晏揽着一脸好奇的楚姜缓缓蹲下,取了一片瓦,便见这坐落于繁华闹市的大宅里,竟藏着这样一间破陋不堪的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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