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意外收获。”
壮汉的话引来了另一个小个子山匪,两人几乎把并不宽阔的车厢门堵得严严实实,轻佻的笑声让江以桃的手微微颤抖。
织翠的泪流了满脸,蜷缩在贵妃榻下细细啜泣。
她不过是一个伺候内宅的小丫鬟,哪儿见过这般场面,血腥气味带来的压迫感逼得她无法思考,一点儿也考虑不着身后脆弱的小主人了。
江以桃强撑着胆子,背于身后那只手紧紧攥着簪子,微微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红着的眼眶却暴露了她的脆弱。
“没想到这马车里藏的是个姑娘家,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又劫了财还能劫个色,哈哈哈哈哈。”壮汉说罢便往车厢内挤,耸动鼻子闻到姑娘常用的胭脂气味,更是让他红了眼。
江以桃盯着壮汉有些混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眸去,心中顿生一计。
小个子山匪“啧”了一声,随即放下帘子,在外边嘟嚷着:“那你可快些,等会可得轮到我。”
“急什么,这里边还有一个,咱们轮着使!”
小个子山匪听见这话也来了兴趣,便挑起帘子往里瞅了瞅,瞧见织翠,嘿嘿地笑了两声。
织翠抖得更是厉害了,头也不敢抬起来。
江以桃坐得很直,自小她便是被教养嬷嬷严厉训练着的,甚至是到了这般时候,她也丢不开这“作为江家姑娘”的禁锢。
壮汉越靠越近,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已经抓住她瘦弱的胳膊,江以桃忍住腥气带来的一阵阵作呕,待壮汉的脸临于自个儿面前时,抽出那只藏在背后的手,朝着壮汉的眼睛狠狠往前刺去。
壮汉尖叫一声,单手便将江以桃提了起来,拖出了马车,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
萧瑟的北风吹在江以桃身上,本就湿透的衣物变得更加冰冷,江以桃手掌撑在沙土上,直起上半身去看那壮汉山匪。
簪子终究不是什么太过于尖利的东西,加之江以桃身子骨弱,力气并不大,见那簪子并未刺进壮汉眼睛,只是自眉骨往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江以桃只觉可惜。
壮汉看着手掌中新鲜的血迹,往身旁啐了一口,捏着江以桃的脖颈就将她提了起来,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瞧她,“该死的臭娘们,看我怎么玩儿死你!”
那小个子山匪见状也从车厢中退了出来,有些为难道:“你可记着点少当家的话,惹他生气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壮汉正是在气头上,但听见小个子说的话还是迟疑着松了些力气,嘴上还是强硬着:“什么少当家,今日我便要让这娘们知道我的厉害!”
江以桃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她心想这少当家也定是个暴虐无道之人,左右今日是要命丧这儿时,又被壮汉扔到了地上,突然涌进鼻腔的空气呛得江以桃不住咳嗽。
“陆朝……少,少当家的,我,我……”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壮汉突然唯唯诺诺起来,江以桃顺着壮汉的视线看去,模糊中只见一位年轻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步走近。他的身量很高,深邃的眼窝衬得那双眼睛更是锐利。
这人,便是陆朝?山匪的少当家?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这欺负起了小姑娘。”那人话的时候分明是笑着的,可他的声音却像大漠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低沉得有些沙哑。
江以桃仰头看着陆朝一步步走到面前,登时把那些礼仪教养全都丢在脑后,发了狠般去看他,再也忍不住的眼泪顺着沾满尘土的脸颊流下,又被北地的寒风吹干。
陆朝蹲下身来,静静地看了江以桃一会儿,面上有些微微的怔然,那双黑亮的眼里透出点儿久别重逢的惊喜。
可江以桃,分明从未见过这人才是。
“少当家的,我本是要将这娘们带回山寨送给当家的做小娘子呢,谁知这娘们软硬不吃,还划伤我,你看,你看!”壮汉迫切地要证明,伸手指了指脸上那看着有些可怖的伤口。
陆朝却并未去看,只是盯着江以桃,好半晌才勾勾唇角,笑得那双眼都弯了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还挺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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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双重生小甜饼!
【文案】
黑莲花×治愈小可爱
*
前世,乔映瑶对谢裴一见倾心,偷偷喜欢了许久。可最后,她却被迫嫁入东宫,当了个无荣无宠的太子妃。
在太子的冷待下,乔映瑶受尽非议、家破人亡,最后喝下太子亲赐的一杯毒酒,凄楚了却残生。
至死方知,太子娶她,不过是为了他们乔家的那三十万大军。
死后她化作一缕魂魄,眼看着谢裴屠尽了东宫,将太子之位践于足下,而后抱着她的灵位,红着眼在雪地里跪了七天七夜。
在第九日,这位向来温和有礼、总是笑着叫她“阿瑶,阿瑶”的世子,将利刃狠狠扎进了胸口,轻声说了句:
“阿瑶,我来寻你。”
再睁眼,乔映瑶回到了十六岁,她还不曾嫁给太子,还只是那个悄悄喜欢着谢裴的乔二姑娘。
一切都还来得及。
*
前世,谢裴放手成全了乔映瑶的姻缘,却眼看着她惨淡收场。
重生后,谢裴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运筹帷幄为她铺了一条除遍荆棘的康庄大道。
也,为她编织起了一道,无法逃脱的网。
要她心甘情愿地掉入网中,要她眼里只有一人,要把她永生永世囚于身边。
*
“阿瑶,我寻到你了。这一次就算是下黄泉地狱,你也得陪我。”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将温热的手贴在谢裴冰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柔软的笑:“不行,你还没有给我买城南的松子糖呢。”
第2章 陆朝
陆朝垂着眸去瞧充满敌意的江以桃,唇角挂着笑。江以桃也不甘示弱,仰着头去看他。
陆朝的眼极黑,像墨色的浓夜,黑发在头顶高高束起马尾,额前十分随意地散落着几缕碎发。他的容貌略微有些秀气,五官却轮廓分明,看着有几分外邦人的样子。
江以桃不禁有些疑惑,这人看着与山匪沾不上一点儿关系,更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才对。
好一会儿陆朝才淡淡道:“把这小姑娘带回山寨去。”
壮汉闻言有些谄媚地搓搓手,堆着讨好的笑意问道:“哎,知道了,少当家。那车厢里那个丫鬟怎么处理?”
陆朝挑了挑眉这才看清小姑娘瞧着虽是狼狈不堪,可身上衫裙却是极好的料子。鬓发虽是散乱了,也犹能看清梳的不是仆人的发式。
原来这个厉害的小姑娘还是个千金小姐?
“一并带回寨子去。可管好了你们的手,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让人家里拿钱来赎,若是人没了……”陆朝顿了顿,不再接着说了,转身走出了点儿距离,才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可是赔不起的。”
小个子山匪一声不敢吭,壮汉心虚地连声应是。
江以桃看着他的身影没入树林深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最终落入一片黑暗里,昏了过去。
壮汉看着年轻男人离去的方向,不屑地啐了一嘴,“这陆朝真能装模作样,寨子以后要是给了他,定是要毁在他手里!”
“可少说两句吧,”小个子指了指背后,“兄弟们可还在不远处,若是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再告诉少当家的,小命不保。”
“我为寨子出生入死,这点儿小事……区区这点儿小事!”壮汉原是扬声说着,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也是害怕被别人听见。
小个子山匪上前拍了拍壮汉的背,意有所指道:“你可别看少当家一副书生样子,当年有个兄弟使了坏把他丢去了后山。后山那地儿有群狼,那年少当家的才十六岁,竟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壮汉显然有些后怕,盯着倒在一旁的江以桃,嘴硬道:“少当家的可没说要把她带哪儿去,我将她带回自个儿屋里,少当家也不知道。”
小个子山匪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肩膀却被人拍了一拍,他惊骇地转身望去,只见陆朝挂着笑站在那儿。小个子一时间只觉胆寒,他竟未曾发觉陆朝的行踪,也不知壮汉的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小个子山匪正想提醒壮汉,陆朝却先开口说话了,“这小姑娘——”
壮汉惊骇,转回头来也看见了他,顿时面色发白,哆哆嗦嗦道:“少……少当家……”
陆朝还是那副带笑的样子,“这小姑娘,带我院子里去,若是我回去没见到她……”
“见得到,见得到,少当家放心。”壮汉起了一身虚汗,浑浊的眼睛滴溜转着。
笑面虎。壮汉与小个子看着陆朝慢悠悠离开的背影,竟不约而同地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
江以桃再清醒过来,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入眼的便是朴素的、木头构起的横梁,昏黄的烛光摇摇晃晃,在她眼前跳出细碎的光点。
江以桃撑着身子想起身,却浑身酸疼得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