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烛其实能感觉到林落近日的行动是处处透着怪异,他看起来不务正业,日日放飞自我,但神经却是紧绷的,甚至于行事跳脱到有点离谱的程度。现在好不容易觉得人松弛下来了,结果忽然就颓废了,荣烛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人哄好。“系统,系统,我们现在需要个女主。”
系统:“女主上线还早呢,你现在要努力伤害男主,才能衬托出将来的女主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荣烛:我就不该问你!人家都这么难受了,还要怎么伤害?摘把月季花扔他脸上,然后大笑两声:哈哈哈,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两朵花哭鼻子?
荣烛边腹诽边踩到石凳上去摘花,冬天到了,那月季花经霜了的刺又冷又硬,不留神就被刮了下,细白的指头冒出了血珠。
林落听到荣烛哎呀声,当即翻身坐起,拿了荣烛的指头来看,“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就扎了下,我压会儿就行了。”荣烛赶紧拿手帕擦,她前段时间学习刺绣,被扎的多,也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但她抬头却发现林落眼眶红红的,细长的睫毛是湿湿的,杏眼里水汽弥散,朦胧而潋滟,像极了猫科动物的幼崽,荣烛瞬间心脏遭到暴击:啊我死了。
被萌死了。
说好的高冷呢?为什么他委屈巴巴,失落低迷的时候会这么可爱!他刚刚是哭了嘛?果然是想家了吧。绝对是,小小年纪,在外面颠沛流离吃这么多苦,每逢佳节倍思亲,他肯定是想念京城了嘛。
林落其实是个不怎么表达情绪的人,他自幼懂事,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回家都不会显露出来,哪怕齐氏是他的亲生母亲,有时也看不出异样,但眼下,他的失落几乎凝成了实质在周身氤氲着。
他轻声道:“我可能没办法带你回国公府看花了。”
荣烛松了口气,我还当什么大事。回国公府看花,本来就不是我的戏份,是女主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
“没关系,不看就不看了,我这种商户之女怎么可能进得了国公府嘛。”
荣烛很大气的宽慰他,然而林落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她为什么她会表现的如此轻松,如此随意?
她不应该多少失落点,遗憾点吗?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啊,她根本就没听进去。他那么诚挚的邀请,去国公府跟他看花,只是对他来说很重要,但她根本无所谓。
“滴,恭喜宿主获得2000伤害值,目前积分139300”
荣烛很惊讶——算了,不惊讶了,人麻了。我这会儿说啥都不对,做啥都不对,还是保持沉默吧。
两人正不可开交,恰好沈万河归好了账从书房走出来,看到两人相对而立,不言不语,只当是闹别扭了,皱了皱眉便道:“荣烛,给我过来,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荣烛巴不得声,赶紧离开这尴尬场地,当即脆生生答应着跑过去。
“滴,恭喜宿主获得3000分伤害值,目前积分142300……”
啊——荣烛在识海里土拨鼠尖叫。所以我沉默也不对,转身走人也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等□□点再更一次。
第28章 都虐傻了
荣烛想回身,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最后咬咬牙离开,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看来她真得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反正现在就挺挫败的。以前觉得伤害别人真得好难,现在发现要对别人也不太容易。
林落怔怔的站在原地,忽然被浓浓的失落和孤独缠绕,他开始怀念除夕夜,怀念荣烛陪在身边的感觉,他沉默片刻,拿出了荣烛给他的那双手套,没有手指,看起来很奇怪,但却在那个冬夜里温暖了他的手。现在,也是唯一能给他带来温暖和安慰的东西。
他把这双手套戴在了手上,仿佛这样自己会感觉好一点。
沈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年关时节往来的客人很多,但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荣烛来见,沈夫人说了“女孩子大了,要避六亲”,荣烛不是很懂这个习俗,但她本人也不是那种喜欢走亲访友搞交际的,所以也乐得从命。
只是今日不知是什么重要的客人,还特意要她来见。正想着,人还未走近,花厅里便传来阵阵娇笑,一打开帘子,就看到挤挤抗抗,一屋子的妖童媛女,都在说笑笑,都是十几岁年纪,同学集会似的,围坐一起,玩色子推牌九,见了荣烛就招呼:“总算来了,方才叫人去请还请不到,得姑老爷亲自去叫。”
这是沈家姑表亲姨表亲还有本地其他商户或小吏的儿女们。满花厅里,锦绣铺地,翠玉生辉,红枣龙眼苹果橘子,果香扑鼻,一众少男少女穿绫戴锦,说说笑笑。
荣烛有些不好意思,见人来拉,忙忙也去围炉坐了:“我方才是去后院采花,用那月季水仙妆点一下屋子,倒比熏香更加舒服。”
“还是妹妹清雅,姐姐是个俗人,倒想不起那么许多,只想今日花灯会得个头筹。”
荣烛这才恍然大悟,对了对了,元宵节是这个世界很重要的节日,不管男女老幼都出来观灯,甚至还会举行竞赛,一赛花灯,比造型比设计,二赛灯谜,比猜对的数量。做灯笼的商户,有兴致的个人都可以参加,每年这比赛都有本地富商负责承办,今年这是轮到沈家了。沈老爹很大方,早早把比赛的奖金都准备好了——一百两雪花银,足够小门小户好几年生计了。
“来来来,玩牌呢,赏灯晚上再说,我正玩的好,你们可不许溜。”
说话的是一个金冠玉带的小公子,眉眼俊俏,神态挑达,荣烛还未开口,便有姑娘没好气的搡了他一下:“谁要溜,看好你的过年压岁钱,别被我全赢走了。”
“哈哈,在坐诸位,谁有本事谁就赢去,只怕到时候有人输尽了要哭鼻子。”
荣烛听到此处,忙忙道:“我就不玩了,我去做藕粉枣泥糕给大家吃,我前几天才刚刚学到的新手法。”
前世过年时候,她家里也会围成一桌搓麻将,爸爸妈妈还有她,再加上爷爷奶奶,一连三天下来,荣烛过年刚赚的压岁钱连个响声都听不见,就全飞回爸爸妈妈口袋里去了。她学习的时候,脑子也挺聪明的,打牌的时候,是真得手臭。
偏她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不肯放过她。
“不行不行,你是东家,得快坐下,今天要尽兴,谁都不许走。”
“哎,真输光了就拿着手套抵债,我觊觎这双手套很久了,戴上它露着指头,不影响我采牌。”
“不不不”荣烛这双做得最好了,得意之作,哪里舍得。可气氛正热闹,她根本拗不过这群朋友,早被人按着夺走传阅赏鉴了,你戴着试试,我戴着试试,再想不到还回来。
……
前院里,月季花树下,林落还站在那里,日光偏斜,让他一半身子闪在阴影里,长发披散在肩头,让神色也变得隐晦起来。荣烛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她生我气了吗。他说带她去看花,后面又说不能看,哪有人刚说了话,当场就反悔了。林落不多想则已,这越回想便越觉得自己失态,她头次主动邀请他来院子里玩,还给他按头,他怎么就把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又失态又没出息。
荣烛一开始明明情绪很高的,都是他后来说错了话,本来很好的气氛全都坏掉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日落风起,月季花扑簌簌晃悠,冷香扑面,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去找荣烛。如果她真得生气了,他就得哄哄她。
可是,刚要行动,又迟疑了。他并不傻,他能感觉到沈万河刚刚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只把荣烛叫了过去,这说明沈家此刻应该正在做家事,自己这样冒冒失失闯过去,会不会让事情更不好?
糟糕的念头,一旦萌发就很难停下来。
林落想到了方才沈万河皱眉冷脸的神态,又想到了他以前来沈家找荣烛却被挡驾的事情,沈万河也好,沈夫人也好,其实都不太乐意让荣烛跟他接近。从一开始到现在,荣烛要跟他玩,对他好,都是要暗中偷着来的。哦,对了,他现在怀疑那天夜里,他躲在衣柜里,听到荣烛说那些锥心之语,也是迫于沈夫人在场,才这么说的。
那她这次被父亲抓了个正着,可会挨骂吗?
林落这样想着,顿时担忧起来。他始终不见荣烛回来,欲要找个下人问问,偏巧今天沈家给家丁放了假,纵人赏灯吃酒去,也找不到人打听消息。这下他心中愈发不安——万一真被打骂了呢?她是那样爱娇爱闹的。林落终于站不住了。
他把头发重新束好,又到前厅来寻找荣烛。
林家母子虽然托庇于此,却素来谨守宾客之礼,齐氏在西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林落也是规行矩步,丝毫不会失了分寸,但此刻却顾不得许多,他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荣烛真得挨打挨骂了,岂不是他的罪过?结果他一路穿堂过院,人刚到花厅口,便听到里头谑笑之声,猜拳之音。
他怔了一怔,一把撩开了帘子。那大花厅上錾着聚福成祥的金字,缠着绣球彩缎,张灯结彩,一片祥和气象,花厅门口悬挂着一个厚墩墩的大红猩猩棉布帘子,说笑声喝彩声都闷在帘子里,一掀开,就风浪似的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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