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刀拔.出来的侍卫,当即停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地看着二人,不知该不该上前。
“莫伤陛下!”宦官焦急地伸出手来,声音都变了调。
“好忠心的一条狗。”
姚盼看了他一眼,方才认出这宦官,曾经在她跟前伺候过,后来因为调戏宫女,用下.流手段,逼迫其与之结成对食,被她打发去恭房洗恭桶了。没想到竟在宗长殊这里得了脸,还做了御前大太监。
姚盼偏了偏头,压低声音问:“宗长殊,朕的密卫营呢?”
他没有说话,只有一声一声平缓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还有淡淡的血腥气缭绕。
她将簪子更加抵近一寸:“说!”
大抵是吃痛的缘故,宗长殊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宦官眼珠一转。
废帝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这里被重重侍卫包围着,任她怎么扑腾,也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就算挟持了陛下,也不可能逃出宫城。
这可是一个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忍不住尖声道:“太行皇帝!你那些走狗早就死光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密卫营中,尽是些下作小人,手段肮脏,尽做些阴私之事,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的你,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亡国之奴!还不快快放开陛下,束手就擒还可留你全尸,倘若陛下的龙体有半点损伤,洒家便是拼了这条残命,也要将你这贱.人碎尸万段!”
“刁奴。”
宦官眼珠凸起,不敢相信都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这废帝竟然还是如此轻蔑于他,不过一瞬,已在心中想出一百一千个折磨她的手段。
这样一个上窜下跳的丑角,姚盼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只跟被她挟持着的男人说话:“你可知,我昏迷的这些天,做了个什么样的梦?”那可真是,很长很长的一场梦。只是,梦都是会醒的。
她嗓音低哑,“我梦见,先生从未负我。如今看来,全是虚妄一场,荒谬至极!”
她的多疑性格,还有那些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原本就要被他的一心交付和无私陪伴,给渐渐地抚平。可老天爷,偏偏要她回来,再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让她怎能不怒、不恨!
若非她经历种种,早已磨砺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心智,怕是当下就要崩溃。真拿头撞了墙去,一了百了了!
“你既身为太行废帝,便该以死殉国,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那宦官如同被踩着了尾巴一般,高声叫骂不休,实在是聒噪得不行。姚盼的眸光一抬,示威一般,将簪子狠狠压进男子的皮肉中,“宗长殊,我当初真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杀了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不过,如今也不晚,你说是吧?”
剧痛让宗长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他迎上她因仇恨而发红的双目,竟然笑了一下!
一股诡异之感冲上头顶,姚盼心道不好,手腕一麻,那根沾染血迹的簪子,从她手中脱出。
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又飞掷而出。
噗呲一声,直直插入一人胸口。
“呃——”
宦官猝然失声,缓慢低下头去,流出的血线,凝固在嘴角。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抬着手的男人,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气绝身亡,倒下的地方,宫人纷纷惧怕地退后一步,仓惶跪在了地上。宗长殊整了整袖子,慢条斯理地上前。一脚踩上那尸体,甚至,在他的胸口之上碾动。顿时间,大滩大滩的血液从他体内流出,濡湿了地面。
宗长殊的脖子上还有血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靴子一寸一寸碾压着,逐渐向上,踩住那张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嘴,“她再不堪,也是我宗愿教出来的学生。你一个卑贱阉奴,对她品头论足,你配吗。”
猩红秾丽的血,沿着地板的纹路逐渐蔓延,蔓延到姚盼的裙摆旁边,浸透了鞋底。
姚盼盯着这鲜红的血液,不可避免地想到曾经,宗长殊也是这样对待墨染,不过要比他残忍百倍,直接将那人分了尸。胃里一阵恶心,避之不及地退后了一步,盯着男人的背影,眸光震颤不停。
可是,他不是先生。
他是那个手腕铁血的摄政王,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厮杀之地刀剑无眼,直接将活人的身子劈成两半,也是常有发生,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一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此人,是他登基不久,新封的总管大太监。
宫人们被这血腥一幕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来,尽皆臣服在男人的脚底,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姚盼缓慢地扫视过这些人,包括方才给她送来饮食的玖儿,她吓得缩成一团,小脸煞白。
经此一事,新天子的威严更上一层楼,怕是再无人敢槊其锋芒。
这根本……不是那个修经治典,儒雅随和,爱她胜于生命的宗先生。
他们没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也没有琼露殿的抵死纠缠,日日夜夜。这个起兵造反、逼入帝都、将她掀下皇恩台的摄政王,对她失望透顶、厌恶至极。
如今,她与此人实力悬殊,地位对调。
姚盼踉跄了几步,扶住桌角,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两个人的剥离感,她杀不掉这个人,也逃不了。少女时代的恐惧卷土重来,脸色惨白地将他望着。
宗长殊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异样,表情有些古怪,细细端详着她,忽然一笑:“瞧着是有些失了神智。来人,取锁链来。”
“你要干什么?”
姚盼心中警铃大作。
第49章 先生心事。
被小蛇一般的金链子紧紧地缠锁住了手脚,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管用。只听咔哒一声,锁环扣住了手腕,脚踝。
钥匙,被人恭敬地捧到了宗长殊面前。
姚盼眼睁睁看着他将钥匙放入袖中,掸掸袖子,起身,似乎是要离去。
“宗长殊,你敢这样对我?”
她怔怔看着他,双眸里漫上一层水雾,见她这般,他的眼神闪了闪,很快便又定了下来,坐了回去,“看来陛下是清醒了,不寻死觅活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宗长殊支着下颌,冷冷地垂眼打量她。
他脖子上还缠着雪白的纱布,却搭配一副冷酷冷漠的神色,颇有些滑稽。
姚盼却笑不出来,从她的手腕延伸出的链子,分别挂在两根柱子之上,紧紧地将她半吊着,多像当初她对那个宗愿做的那样,难道是风水轮流转,因果报应?
容貌娇媚的女子跪坐于地面,樱红色的裙摆大散,盖住了纤细的双腿。金色的锁链细细缠绕着手腕,与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浓黑的长发蜷曲,垂落胸前。
像一只撞入蛛网的蝴蝶一般,有种凄凉到极致的美感。
宗长殊欣赏着这番美景,眼底笑意浅浅。
却有些微倦意堆积在眼角,手指蜷起,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叩动,彰示着主人并不宁静的心绪。
“臣工们都让朕杀了你。”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他抿唇,似乎被她的这句话触怒。
淡色的唇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你呢,你想让朕杀了你吗?”
“没有人不想活着,”姚盼扯起嘴角,“可是你会放过我吗?”
怎么想都是要除掉的吧,前朝废帝,皇室血脉,他若要坐稳江山,那就不能容忍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宗长殊,朕……我问你,我父皇是不是给你留了遗旨?”
宗长殊皱眉,“遗旨?”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瞧着姚盼的双眼,嗤笑了一声,“痴人说梦。”
姚盼眸色一凉,“你骗我?”
“朕有什么必要骗你?”
姚盼沉默了。
是啊,他有什么必要骗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人费尽心思,去欺骗谋取的吗。可是,她还是很愤怒,即便,心中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认知,依旧感到了被背叛的愤怒。
过去的誓言都成了虚幻,吹一吹就散了。浓浓的不甘涌上心头,她当即要起身,却被锁链给锁得死紧,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起来,带动锁链,哗啦啦地响动。
宗长殊看着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偏过头,无声笑了一下。
“若是我肯悔过,真心悔过。你……先生能不能原谅我?”过了很久,姚盼低声说。
就在刚才,她忽然冷静了下来,不,不对。怎么会没有图谋,他不杀她,就证明,他还有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的东西!
姚盼绞尽脑汁。
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个答案。
“悔过?”宗长殊的语气似笑非笑。
他忽然俯低了身体,“我不信你,你这张嘴啊,谎话连篇,从……开始便是如此,”不知想到什么,他摇头,笑了一下。
冰冷的指尖,抵上她的额,似乎能够看透她心中所想,宗长殊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陛下依旧活在过去的春秋大梦中,看不清局势。”
“陛下管不好这江山,自有人来接管。”
“你要想活着,就得顺从朕,讨好朕,听从朕的一切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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