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霄见她口风甚紧,根本问不出来什么,对朱墙吩咐道:“将沈姑娘请来。”
董嬷嬷瞬间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主座上带着掠夺气息的男人——姑娘的孩子也已落入摄政王之手了?他打探侯府旧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快,沈嘉仪踏进了书房。她方才已经歇下,朱墙来请时,只好匆匆挽了头发,只着月牙白色的云纹裙衫赶来。
因来得很急,进入书房时,她的气息有些不稳,轻轻喘着正要行礼,顾承霄却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略过一旁的董嬷嬷与董连,一伸手就将小姑娘揽在了怀里。
紧接着,金石冷玉般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落下,带着责怪:“再着急也该披件狐裘,穿这么单薄冷着了怎么办?”说着,他看向旁边的朱墙,面露冷戾:“弄月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朱墙料不到主子竟然为了沈姑娘稍披了件衣裳,忙低头道:“主子息怒。”
沈嘉仪进来时,董嬷嬷低垂着头只敢看脚下的地,看到顾承霄起身将进来的女子护在怀里,董嬷嬷忍不住好奇看了过去。
正巧摄政王略送开了怀里的人,牵着一身月牙白的女子往主座上走,小姑娘的脸堪称绝色,娇柔清纯,正乖乖巧巧地任由男人牵着走。
那股娇怯又柔婉的气质,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更让董嬷嬷震惊的是,这张容貌出尘的脸,和谢府大姑娘竟然有七八分像。
回想摄政王刚才的话,她反应过来,此刻被他牵着的小姑娘,正是谢家嫡姑娘故去前生下的孩子——沈嘉仪。
董嬷嬷眼眶有些热,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小主子!”
沈嘉仪闻言一怔,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什么,她听到这位老妇人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莫名觉得熟悉。
见到老妇人一双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不确定地指指自己:“嬷嬷是在叫我吗?”
“小主子,这十几年,你过得还好?”董嬷嬷又出声了,声音更加哽咽,要不是摄政王在场,怵着没敢上前,她差点就冲上去抱住姑娘唯一的血脉痛哭了。
当年……当年姑娘实在是太凄惨!
顾承霄留意到董嬷嬷眼里的情绪变化,淡淡道:“董嬷嬷既然认出了仪儿的身份,当年的事,可能放心说了?”
董嬷嬷戒备地看向顾承霄:“王爷今夜为何要查当年那桩事?”
“总归是不愿让仪儿平白受了欺负。”顾承霄俯下身捏捏沈嘉仪微凉的手,将她抱上了主座,自己则在一旁最近的位置坐了。
沈嘉仪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那双小脚穿着月白色的绣花鞋,忍不住踢踢顾承霄的腿,小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位老嬷嬷是谁?”
顾承霄捉住她乱动的脚,塞到主座下侧的绒垫里去:“这是你母亲当年最贴身的丫鬟。”
“母亲身边的?”沈嘉仪愣愣的,一双杏眸里流露出些难受。母亲身边贴身的丫鬟,为何近日会出现在王府?
还没等她理出思绪,董嬷嬷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浊的眼睛流出热泪,“王爷,当年谢家大姑娘突然暴病而亡,其实另有隐情。”
她活了这么久,刚才看到杀名在外的摄政王对小主子关怀的动作,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她心里存着希冀,也许当年姑娘蒙受的冤屈,这位高高在上的皇族骄子可以让当年的事大白天下。
顾承霄早就料定般,寒霜般的深邃眼眸看向跪着的人:“是何隐情?”
“现在的永安侯继室是我家大姑娘同父所出的庶出妹妹谢渝,早在闺阁时就是摁不住的性子,嫉妒大姑娘嫡出的身份,不知道私下里使过多少回绊子。”董嬷嬷提起继室时,恨得咬牙切齿,“姑娘生下小主子第二天,还在闺阁的谢渝突然跑到永安侯府,带来个脑满肠肥的和尚,说是要给姑娘祈福。”
“当时永安侯也在,那和尚突然胡言乱语,说姑娘私通外男,这孩子也不是侯爷的亲骨肉,而是那名私通的男人的。那和尚说得跟真的似的,还掐指算卦让人搜出了故意提前藏在府内的证据。侯爷当场气得吐了血,对姑娘质问了几句,姑娘只恨枕边人不相信自己,也气得晕了过去。”
“此事虽被侯爷压下密不外传,可他到底对姑娘有了猜忌,一连几日都没回府。姑娘在月子中本就柔弱敏感,经此一遭身子更加不好。”
“所以,母亲就是在这种境地下染病去世的?”沈嘉仪听得眸子里早就泛上了水意,心里又酸又涩,险些从主座上滑下去。
顾承霄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罩在小姑娘纤弱的身子上,莫名有安心的功效。
董嬷嬷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姑娘突然暴病而亡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身子弱是弱了些,但奴婢开导了几天,心情已经明显转好了。可不知怎么的,第二日喝了一碗小米粥,一炷香都不到就口吐鲜血亡故了。当时侯爷还在府外未归,院子里没有主心骨一团乱,等到回过神,厨房里干活的杂役统统没了踪影,剩余的小米粥也不知去向。”
“你怀疑有人故意下毒?”顾承霄将浑身颤抖的小姑娘护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董嬷嬷双目通红,狠声道:“一定……一定是谢渝!”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副画像:“王爷请看,这是当年污蔑姑娘与人私通的和尚,现在弘福寺。”
朱墙接过董嬷嬷手中的画像,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就“咦”的一声。
顾承霄冷淡的目光扫过去:“有何不对?”
“这和尚不就是前几日主子刚查过的山尘!”
朱墙话音刚落,暗冥忽的带着一叠书信进来,他将手里的书信呈上去,恭恭敬敬道:“主子,山尘与沈府二姑娘的关系已经确定了。”
“说!”
“山尘虽入佛门,可六根从未清净,他借着和尚身份的便利,和高门妇人们多有来往,凡有子嗣困难的,只要给予银子的好处,他就可以与那些妇人私会,一直到妇人有孕为止,”暗冥顿了顿,眉头紧皱似在说一桩再恶心不过的事,“十多年前,永安侯继室嫁入侯府一年多无子,许是心中焦急,曾多次借着拜佛的名义与山尘私会,没过多久就传出有孕。”
“所以,沈玥琳耳侧的胎记并非偶然,她并非永安侯之女,而是山尘与侯府继室夫人的女儿。”
沈嘉仪听得已经呆了,眸子眨了下,又眨了下,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可话梗在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
董嬷嬷也很震惊,她迅速反应过来,朝顾承霄重重地磕头:“请王爷替大姑娘和小主子做主!老奴愿意出面指证谢渝!”
男人不过沉默片刻,就有冰冷到极致的声音落下:“朱墙,你派人将此画像,当着谢渝的面,送与永安侯。暗冥,你修书一封,将刚才查出的事情原原本本写上,交给谢尚书。本王今夜,便带着仪儿,帮永安侯府与谢府清理门户!”
董嬷嬷跪在一边喜不自胜,“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老奴粉身碎骨,没齿难忘。”
话音未落,钟义就在顾承霄的属意下,将董嬷嬷扶了起来,“董嬷嬷莫要见外,王爷对沈姑娘疼惜,这事儿已查了许久。”
因董连对此事并不知情,钟义带他下去先行休息,董嬷嬷则坐在书房外间等着。
顾承霄把沈嘉仪带进书房内间,将人整个揉抱在怀里,又把备在一旁的绒毯将她严严实实的捂住,轻哄道:“咱们等你爹爹和外祖父都收到消息,再上门替谢夫人讨说法去,若是觉得困,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可沈嘉仪哪里还睡得着,只窝在绒毯里,睁着澄澈的水眸,轻轻地说:“可……可我睡不着。”
“那就闭上眼。”顾承霄脸色发寒,故意凶巴巴地威胁她,“不然本王就把你扔外面去。”
这招简直屡试不爽,小姑娘吓得赶紧闭上眼,她本就到了睡觉的时辰,闭着眸子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董嬷嬷坐在外头听到动静,嘴角弯了弯,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小主子,比大姑娘有福气!
第47章 以后再也不凶你
永安侯很快收到了山尘的画像, 朱墙意有所指地暗示了一番,并点出了山尘与沈玥琳相似的月牙形胎记。
他指着画像,看向谢渝:“你说, 这画上的人是谁?为何摄政王会突然命人将此物送来?”
谢渝吓得面如土色, 她本以为十几年过去,那桩密事早就随着年岁云消烟散, 没想到竟被摄政王点破。
她定了定神, 料定此事只要山尘不松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狡辩道:“侯爷为何如此问我?此人看着面生,妾身不认得。”
“当真不认得,还是不敢认?”永安侯瞪着双目, 有些动摇。
“当真不认得, 你我夫妻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妾身……”
谢渝话未说完, 侯府管家忽然急匆匆赶来, 手里拿着一块谢府令牌,呈了上去:“侯爷、夫人,谢尚书请夫人立刻回谢府。”
谢府来的小厮本意只告知侯夫人即可, 可管家意识到事情不对, 平时又受到女主人十多年打压苛待,遂将此事当着永安侯的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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